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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蘭撥弄着香爐裏的香灰，斜睨了一眼頌芝:“皇上昨夜是在棠梨宮歇的？”頌芝低下頭:“是……早上傳來消息，莞貴嫔有孕了，皇上要封莞貴嫔為莞妃。娘娘……我們要動手嗎？”

世蘭勾了下嘴角:“不必，皇後不會放任甄嬛的地位越來越高，她一定會阻止。況且本宮已經有了弘睿與華穎，地位不可動搖。我們只管看着便是。對了，午膳時把睿兒和穎兒都帶來用膳。”

頌芝福了福身:“是，奴婢告退。”世蘭看向素心:“咱們宮裏小廚房現在可有什麽湯？”

素心走到世蘭跟前:“回娘娘，今日備了紅棗山藥粥，熬的香甜軟糯，入口即化。”

世蘭蓋上香爐的蓋子:“給溫儀送去吧，她最喜歡了。走吧，去披香殿一趟，看看端姐姐和語嫣。”素心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娘娘。”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去了披香殿。

“臣妾拜見端貴妃娘娘！”世蘭俏皮地行着禮。端貴妃略帶責備卻又掩飾不了眼裏的寵溺地說道:“你這丫頭，都是當母妃的人了，還這麽調皮。”

又轉頭對着吉祥說:“吉祥，去添副碗筷。”世蘭坐下之後似是無意間提起:“姐姐可知道莞貴嫔有孕了，皇上要封她為妃。”

端貴妃聽到這個消息，手猛地頓了一下，繼而嘆了一口氣:“哎，也是可憐人，不過是替身罷了。”

世蘭疑惑地看向端妃:“替身？誰的替身？”

端貴妃收斂了神色:“莞貴嫔入宮以來，想必你也是聽到宮裏的風言風語，莞貴嫔長得很像仙逝的純元皇後，這也就是為什麽皇上偏偏獨寵她一人的原因，傅如吟長得更像純元皇後，所以傅如吟也是替身。”

這一刻，世蘭突然覺得甄嬛很可憐，她把皇上當做畢生所愛，可她确實是皇上心中的一個替身。

過了半響，世蘭才道:“那……莞貴嫔要是有了孩子，就站穩了腳跟是嗎？”

端貴妃點點頭:“對，這樣的話在皇上心中，她不僅是純元皇後的替身，更是他孩子的母親。但是，世蘭，我不希望你參與這件事，更不希望你對莞貴嫔下手。”

世蘭摸摸鼻子:“那是自然，只是皇後忍不住的。”

端貴妃微微一笑:“我們不出手，跟我們沒關系，至于接下來怎樣，那就和我們無關了。”世蘭點點頭表示明白。

封妃大典那天，甄嬛早早起來梳妝，槿汐拿出吉服打算給甄嬛換上，但是在展開吉服的那一刻，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這吉服上竟然被劃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甄嬛那雙向來淡然清澈的眸子，也出現了慌亂。

甄嬛的聲線已經開始顫抖:“怎麽辦，吉服被損，這可是大罪……”

槿汐出門叫回來剛準備走的內務府總管:“姜總管，這吉服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姜總管兩腿都開始打擺:“這……這……這可怎麽辦……”槿汐到底是宮裏的老人，還鎮定些:“姜總管，如今可有辦法縫補？”

姜總管苦着臉道:“內務府的金絲線剛剛用完，等到新的入庫，呈予皇後批準，然後開始縫補，少說也要三五天。”

槿汐又道:“那內務府如今可有吉服？”姜總管恍然大悟道:“有是有，只不過是皇後宮裏送來的，南珠紐扣剛剛鑲好，因着這幾日忙着封妃大典，還未來得及送去。”

甄嬛眼裏迸出驚喜的光芒:“快，快取來，過後本宮自會和皇後娘娘解釋。”

過了半響後，槿汐把取來的吉服展開服侍甄嬛穿上。笑道:“真好看。”

又忽然皺着眉:“只是……這吉服似是有些眼熟。”甄嬛整了整頭發:“眼熟？如今顧不得了，快，快随本宮去鳳儀殿聽禮，然後去太廟正式冊封。”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鳳儀殿，皇後卻突然頭風發作，需要休息，甄嬛就站在幕簾後面等着，皇後扶着自己的額頭痛苦道:“皇上快先去吧，臣妾馬上就來。”

皇上也不顧忌皇後，直接就擡步往甄嬛所在的地方走去。隔着簾幕看到了甄嬛，因為甄嬛長得像純元皇後，又穿着純元皇後的衣服。恍惚間以為純元回來了，于是試探地叫道:“菀菀？菀菀是你嗎？”

甄嬛當然是以為皇上是在叫她，行了個禮:“臣妾參見皇上。”

此時的皇上并沒有聽出這是甄嬛的聲音，一心以為這是純元皇後:“菀菀，你怎麽不喚朕四郎了？”

甄嬛大喜，動情地喚道:“四郎～”皇上走到簾幕邊，想握住甄嬛（純元）的手，結果手一拉開簾幕，頓時冷了臉:“怎麽是你？”甄嬛一臉錯愕。

皇上怒吼一聲:“放肆！”

在裏面的皇後聽到動靜，知道是成了，唇角勾了勾，急急忙忙地出去，然後看到甄嬛跪在地上，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怎麽會穿了純元皇後舊衣！”

甄嬛更是一臉驚愕，慌張地解釋道:“臣妾吉服被損，實在迫不得已才借來一用，臣妾不知道……”

皇後怒吼一聲:“繪春！本宮讓你送去內務府修補，怎會這樣！”

繪春驚惶地解釋道:“娘娘恕罪，奴婢這兩日本想去拿的，誰知給忘了，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純元皇後的衣服會出現在莞妃娘娘的身上。”

皇後還來不及說話，皇上就冷笑一聲道:“莞妃？皇後還未進行訓導，冊封禮也未進行，算不得。來人！把她的衣服給朕扒了，送回棠梨宮，禁足！”

片刻後，這件事情傳遍了整個後宮，世蘭聽到後只是蒼涼一笑，果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不過只是誤穿舊衣而已，也值得這樣大費周章。

看來，所謂盛寵的莞貴嫔還抵不過純元皇後的一身舊衣。

端貴妃也只是淡定地轉着手上的護甲道:“皇後果然是按捺不住，只是做的這般明顯，也真是枉費心機。”

世蘭挑挑眉:“姐姐認為莞貴嫔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端貴妃搖搖頭:“且不說莞貴嫔算是純元皇後的替身，她肚子裏還懷着龍子，這是她的護身符，等着過段時間皇上消氣了自然雨過天晴。”

世蘭卻不是這麽想的，沉吟道:“姐姐說的固然有理，可是姐姐也別忘了，皇後費了這麽大的功夫自然不會讓莞貴嫔輕易東山再起，況且莞貴嫔雖懷有身孕，可她素來心高氣傲，自是不會再委屈求全。切等幾個月後莞貴嫔生産之時再做打算也不遲。”

而棠梨殿這邊就很是有一番熱鬧之後的蕭條，甄嬛跪在地上默默拭淚，她本以為自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卻沒想到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自己本不過是個替身，如今也該是整個紫禁城的笑柄。

想她甄嬛，四品吏部尚書之女，得天獨厚的容貌，舉世無雙的才藝，卻單單輸給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想起那日皇上睡夢中的呓語:“菀菀？”

當時自己還好一番高興，沒想到，菀菀是純元皇後的小字，跟她甄嬛沒有半分關系。

多年熱切的心，終于在今天狠狠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