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

二

三裏樹依河而建，由一條名為三裏的橋所連接。這座橋成了三裏樹的人們與外界溝通的生命橋。于是沿着三裏橋附近便擺滿了各種商鋪小攤。頗有當年十裏長街的景氣。再加上當地政府的作為，攢夠了資金又重新将這樞紐修建一番。至此，三裏樹成了一個頗有名氣的小村。但因為餘地有限，除非和其他村合并起來，不然的話很難再進一步的發展。就在村委詢問當地民生時，大多數的人都拒絕擴大三裏樹範圍的提議。因為“小村雖小，卻一應俱全。”一旦合了并，便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想去城裏的，可以騎車去打拼。留在鄉裏的，也有這鄉間田野夠你消遣。于是，擴建三裏樹的想法，便暫時被擱淺了下來。

一天的吆喝趕集結束，太陽似乎也聽累了，還不到放學的時候，便提前下了山。沒多久，一高一矮的身影迎着斜陽在三裏橋上走着。永遠慢一步走在後面的女孩突然開了口：“哥，今天這太陽怎麽下山得這麽快，我們還沒來得及去買鹽，鹽鋪便關了門。這該如何是好？”這時走在前面肩上挂着兩個布袋的少年回頭看了眼後面的人，眼中卻滿是憐愛：“小妹，小妹，你莫怕。咋爸媽不會責怪，今日之事不怪你，怪哥沒有真本事。”這時一直在身後慢一拍走着的女孩突然停了步。眼裏泛着淚，擡頭看向他：“木哥，木哥，你莫自責。是小妹膽小怕惹事。今日之事怪在我，若是我能快快長大，那些壞人便不敢。”于是，男孩再也忍不住，轉過身來輕抱住了女孩，同樣淚眼蒙眬：“小妹，小妹，你莫傷心。怪哥力小個不高，若我個高力又大，無人敢來欺負你...”  望着天色逐漸灰下，老宗爺早就在門口守着，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轉。終于在天完全黑之前望見了那兄妹二人，沿着石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回來。沒等女孩開口，父親便一把抱住了她。女孩心裏緊繃的弦，終于在此刻松了下來，倒在了有力的懷抱中，而後失聲痛哭。一切于心不多言，那雙手雖粗糙，但卻有節奏地撫摸着紮着麻花辮的小圓腦袋，女孩在這一遍遍溫柔的撫摸中，逐漸忘卻了心中的不甘與無奈。

第二天，老宗爺幫女兒請了假，說是家裏有急事，得留孩子在家裏聽用。哥哥和往常一樣，拿着自己織有竹子補丁的布袋，孤身一人地去了學校。剛進校門，就發現有一輛警車停在裏面，小木便發覺情況不對。沒過多久，有倆人便被身穿警服的人給壓着帶上了警車。本該書聲一片的大清晨，卻被嘈雜的議論聲所覆蓋。小木吃驚于今日這一陣仗，他循着議論聲走進了人群裏。細看了兩人後，他心裏的憤怒不自主地冒了出來，但他告訴自己得冷靜。觀察這兩人的樣子，估摸着應該是挨了拳頭。問了身邊的人才得知，這兩人惹了徐家糧食鋪的孫女，被她哥給狠狠教訓了一番。今日早晨又去警所報了案，才有這場景。此時小木的內心在無聲地吶喊，想着蒼天有眼，惡有惡報。但冷靜後昨日的苦楚卻瞬間湧上心頭。原來這兩人是這一帶的老通犯，仗着自己是高年級，就在四處亂鬼混。昨日恰巧遇見在門口等着哥哥放學的蘭子，見她有幾分姿色，想着必是哪家的小姑娘，手裏一定留有些錢，于是便動了壞心思。但那日他得留下執勤，時間便晚了些。等到整理好雜物拿起課本走向門外時，發現妹妹并不在原地等待。心裏立馬亂了慌。在四處不停地尋找着，卻怎樣也找不到一絲人影。而就在此時，忽然聽到隔巷的長廊裏傳來一陣聲音。他趕忙竄進去，發現妹妹就在那裏。她低着頭，手裏緊緊拽着布包。想要趕緊離開這裏，但前後卻同時被兩個穿着和自己一樣衣服的人所包圍。小木立刻丢下包跑向前去，給後腦勺對着自己的人先來了一拳。但奈何對方人多力大，自己在周旋的同時又要兼顧妹妹的安危。最後被兩人打了一番。那兩人留下一句“真掃興”後，便氣沖沖地離開了。

蘭子吓得趕緊扶起木哥，看見他嘴角滲了血，便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但小木卻輕聲安慰：“小妹，小妹，不打緊。他們沒有下狠手，只不過是擦傷了皮。外面天色已變暗，我們快快回家得好。”

自發生這件事後，小木想着錢沒丢人無礙，頂多自己擦傷些皮，就不打算再去多事。但誰知，這兩人無法無天，沒從兄妹二人身上撈到好處，不願就此罷休，又去了其他地方繼續禍害。但不巧的是，這次他們惹了一位大家夥。這一帶鼎鼎有名的徐三爺家的小孫女。人家同樣也有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且和小木是一個班上。好巧不巧，正好連着他的份一起教訓了這些沒魂的畜生。

也罷也罷，想必這兩人挨了揍再被請到局子裏“做客”，等教育完出來也該夾着尾巴做一回人了。于是小木像這樣安慰着自己，心裏也好過了些。警車開走後，人潮盡散，他也回到了教室裏繼續讀書。

其實，這時期，有很多這樣沒魂的人。仗着自己有些扛米的力氣，便想着法子去借力欺人。但奈何，人外有人，調皮的猴遇見做王的虎，任憑你七十二變，也翻不出滔天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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