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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當天夜裏,林溯才深深地感激魏瀛這三天來不給自己吃熱飯是多麽明智的舉動……
夜裏,韓晏身上的五石散又發作了。
五石散乃是劇|毒,服用後毒力發作,還會産生巨大的內熱。若毒力散發得當,體內疾病随毒熱一起發出,便能安然無恙;如果散發不當,致殘致死都是常事。
由于吃了三天冷飯的緣故,林溯此時的髒腑涼得要命,根本無法讓他像上次那般全身由內到外火燒火燎。更重要的是,熱性被魏瀛喂了三天冷飯疏導散發後,毒性也随之減退而不會再傷及林溯的身體。
這回毒發的勢頭明顯不如上次猛烈,林溯的意識好歹始終是清醒的,然而還是萬分難熬,痛不欲生。
“你走啊……我想殺人……”林溯在床上掙紮着使勁推開魏瀛,“世子你快走開……我受不了了……啊……”
魏瀛沒有走,默默坐在床邊,俯身将林溯摟在懷裏,任他踢打掙紮也不放手。
“嗚……你走……嗚……”林溯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瑩瑩的淚光襯得一明眸迷離夢幻,如同明月下的蒹葭白露,美得動人心魄。
魏瀛低頭在他額前輕輕一吻:“乖,我不走,我陪着你。”
最終,在魏瀛撲騰來撲騰去的林溯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把某人遞過來的手連同手臂都又抓又咬弄了個遍體鱗傷,甚至還有脖頸、肩上……
林溯趴在魏瀛的肩頭嗚嗚咽咽,忍不住了就一口咬在在肩上,不但死死不松口,還要在傷口上反複碾磨撕咬,喉間還哼哼唧唧地一副委屈的模樣,像極了一只受傷的小獸。
魏瀛被他啃得饑|渴難耐,一次又一次忍下了想要把人壓到身下的欲望,只是緊緊把人摟在懷裏悉心安慰,有時又忍不住輕輕吻一吻。
“乖啊,忍過今晚就好了。”
“嗯……啊……嗚……”
“乖。”
“嗚……嗯……”
汗水帶着體香交融在一處,纏綿暧昧的聲音伴随着粗重的呼吸聲,滿室的氣息竟是一種異樣的溫存缱绻。
房間外,一雙瞪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雕窗,耳邊纏綿悱恻的聲音壓得她幾乎窒息。甄氏不敢置信得全身都在顫抖,最後竟化作滿眼淚光瑩瑩。
第二天,林溯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懷裏竟然緊緊抱着某人的手臂,靠在他的肩頭。而魏瀛就這麽靜靜坐在床頭,把林溯摟在懷裏,一動不動。
“!”林溯吓得趕緊把魏瀛的手放開從他懷裏起來,原本白皙的小臉刷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那個……我……我昨晚……”林溯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不知道會這樣……”
魏瀛看着他這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又好笑又心疼,複伸出手讓他靠回自己懷裏:“不用解釋了。”是我自願的,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林溯怔怔地靠回了魏瀛的胸膛,垂眼不經意看到了某人袖子半遮住的手,猛然想起上次與他假扮夫妻的時候他向自己遞來那雙手的時候,自己看到的似乎也是這般傷痕累累的模樣……似乎明白了什麽,林溯頓時羞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肚子難受嗎?要不要喝點熱水?”魏瀛竟然難得地輕聲細語。
林溯咽了口唾液,感覺确實有點渴,然而搖了搖頭。
舍不得他放開自己去倒水,就想這麽一直靠着。林溯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竟然覺得這個魏瀛還挺溫柔、挺可靠的?
這幾日裏都風平浪靜,魏瀛解開了林溯腳踝上鎖的鏈子,也不關着他,允許他在世子府裏随便走動,并且要什麽就給什麽。這樣子不像是對待一個被自己囚禁的疑犯,倒像伺候大爺一般。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人管沒人約束,林溯樂得自在,就在世子府裏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生活來。
這幾天林溯發現,魏瀛也是會笑的,而且笑起來很好看,就像是一抹溫暖的陽光灑在嚴冬晶瑩剔透的冰面上,散射着水晶一般熠熠的光華,彌足珍貴。
魏瀛總是命人找些新奇的玩意,變着法兒哄林溯開心,當林溯笑得和個傻子一樣前仰後合合不攏嘴的時候,他就那樣靜靜站在一旁,唇角擎着一絲溫暖的笑意。
林溯很喜歡看他笑,甚至迷戀上了他笑的感覺,總是想法設法想讓他笑一笑,然而他總是笑得很少。
他的笑簡直如同罂|粟,令人沉醉癡迷。
林溯真心覺得,魏瀛這個人真的挺好的,只是嘴比較欠,總是吝于說好聽話。
傍晚,魏瀛攜林溯坐在花園小湖邊的亭子裏,修長的指間拈着一顆晶瑩剔透的大葡萄,正仔細地剝着皮。
林溯坐在一旁給他講故事,說得眉飛色舞聲情并茂,而且講的竟然是王爾德的童話故事:“王子說,燕子啊,你可以走了。燕子說,不行,我不能離開你,你的兩只眼睛都瞎了,我要留下來陪你……唔……”
林溯正說得起勁,不料一顆甜滋滋大葡萄正好塞到了嘴裏,連忙含住葡萄,一雙大眼睛彎彎的眯成一條縫,笑嘻嘻地看着魏瀛。
“吃東西還笑。”魏瀛看着他這副傻樣,笑着搖搖頭,“快吃了,告訴我後來的故事。”
“嗯嗯。”見魏瀛竟然有興趣聽自己講的童話故事,林溯連忙把口中的葡萄咀嚼咽下,然後繼續說道,“燕子發現自己愛上了王子,王子發現自己愛上了燕子……”
魏瀛似乎在仔細思索什麽,眯了眯眼,突然問道:“這燕子是男是女?”
“呃……這個麽……”以前只顧着看童話故事,誰會關心一只燕子是男是女,魏瀛的問題把林溯給問懵逼了。
“你之前說,這只燕子喜歡上一株蘆葦。”魏瀛一本正經地分析道,“這蘆葦是個妖嬈的女子,可是?”
“嗯……是……”
“這燕子一開始定然不知道自己也喜歡男子,直到遇上這位王子。”魏瀛道,“所以,這燕子也應當是男子吧?”
“呃……嗯……”原來王爾德在寫一對基佬的故事?原來自己讀了這麽多年腐書?一直以為自己是異性戀的男性燕子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同性?林溯坐在凳子上緊張地絞着自己的手指,為什麽自己坐在這裏給魏瀛講出這樣的故事,感覺這麽羞恥呢?
然而魏瀛似乎對林溯講的這個故事頗為滿意,又喂了他一顆大大的葡萄,問道:“後來呢”
“後來,冬天來了,特別寒冷。”林溯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說道,“燕子挨不過寒冷的冬天,凍死在了王子的腳邊……王子那顆鉛做的心竟然碎掉了……”
魏瀛正剝着葡萄的手中一滞。冬天來了,燕子死了,王子的心碎了……這個故事聽着為何這樣耳熟?竟覺得心底一陣哽咽。
一個是人,一個是物;一個是自己的故事,一個是別人的故事……卻一樣的結局,一樣的凄怆,一樣的悲傷……這樣的結局,會重來一遍嗎?
想到此處,魏瀛頓時覺得一陣窒息,扔下手中的葡萄,一把将林溯摟進懷裏:“以後不許說這樣的故事,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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