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被騙的門外漢
第89章 被騙的門外漢
文仲青沉着臉,很是沒明白付臨這麽執着做什麽。付冬雲要他說一句話而已,不會缺胳膊少腿,張張嘴就說了。他人在這兒,知道他是受人威脅,事後也不會怪他的。
他只得向付臨瘋狂遞眼色。
付臨好似根本沒有看他,目光落在地面一小會兒,又望向付青山,似乎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付青山替他開了口:“放棄吧。誰會信你?剛才你就應該替他解開不是嗎?你有什麽事就沖我來吧。”
“诶——”文仲青發了一半的聲音卡在喉嚨裏,付青山也跟付冬雲叫什麽勁呢?他也不想想付臨跑這兒來是為什麽,怎麽能眼睜睜看着他受苦。
“好。”付冬雲應了一聲,到柳淺身後的牆角脫出一個水桶大小的帆布包。三人被綁縛在椅子上看不到裏邊,文仲青卻是看得清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付冬雲手裏握着一把巴掌長短的匕首,上邊還沾有幹掉的血漬。
聽到身後有聲音的柳淺忽然掙紮了起來。文仲青怒而發聲:“你說啊?”
付臨望着他問:“你剛才聽我話嗎?”
“…………”文仲青恨不得跟他腦波相連,告訴他自己在想些什麽。
“你以為我在乎,你以為我怕嗎?…………付冬雲你不是要聽嗎,你站住!”文仲青喊住付冬雲,渾身繃得死緊,對付臨道:“之前在家對你說過的話,要是你現在不同意,都作廢掉!”
他告訴過付臨,等這事了,要再去一趟民政局。
付臨的記性很好,一定是記得的。
付臨只是猶豫了短短幾秒,忽然開口道:“文仲青,我從來沒喜歡過你,也不想跟你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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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空氣停止了流動,凝固了一般。整個空間變成了一個密閉的容器,文仲青甚至覺得無法自由地呼吸。他本以為聽着他說這種預演的腳本沒有關系,可心髒還是跟重錘打了一樣,疼得難受。付臨口中的那句話一直盤桓在腦子裏,比付冬雲的重拳厲害太多了。
“滿意了嗎?”付臨望着文仲青,問的卻是付冬雲。
“仲青哥哥,聽清了嗎?他不喜歡你,所以你快離開這裏吧。”付冬雲看樣子很開心,一直好奇着研究文仲青的反應。
“別忘了你說的話。”文仲青扶着牆站了起來,似乎真的打算要離開。
付冬雲将手裏的短刃架上付臨的脖頸:“你怎麽那麽賤呢,他都說了不喜歡你,還想着他?”
文仲青忽然雙手一緊,握住了拳頭。
他的憤怒并沒有引起付冬雲的警覺,付冬雲瞧着文仲青身上大大小小的瘢痕,嘲道:“你也明白了背叛的感覺嗎?真沒趣,這樣就說了……”
“嗯,是啊。”文仲青搖搖擺擺地朝前走了幾步,聲音低得連自己都快聽不清:“他不喜歡我,我幹嘛還在乎他會不會昏過去呢?…………”
付冬雲只覺眼前黑影一閃,還未來得及看清那是什麽,突如其來的沖擊力便将他狠狠地擊飛了出去,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付冬雲的視線模糊了片刻,他努力掙紮着了一會,沒能再站起來。
文仲青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咔嚓的一聲。他收回懸空的拳頭,松了松指節才後知後覺地跟了一句:“真沒趣啊……”
在場三人都看得呆了。文仲青剛剛那是什麽恐怖的怪力,能一下打得付冬雲趴地不起。這相較于看UFC的視頻直播來得更為直觀和刺激,以至于幾人愣在當場。
付冬雲在地上動了動,劇烈的頭痛讓他瞬間沒了意識,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些不知自己在哪裏。
付臨轉過腦袋,看了付冬雲一眼,忙叮囑文仲青道:“青,快替我解開……”
文仲青恨了他一眼,要求道:“撤回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喜歡我。”
付臨有些哭笑不得,應道:“我喜歡——”他的話音還未完全消失,突然間面部表情開始扭曲,似乎在經歷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
付臨的腦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柔軟度垂下,仿佛所有的力量和生機都瞬間從他的身體中抽離。
文仲青瞪大眼,意識到自己最怕的事情發生:付臨觸電休克了。他此時顧不得別的,斷開他身後的電線插排,暴力拆卸掉付臨身上的束縛,将他平放在了地上。
付臨的呼吸脈搏都沒了。文仲青探着他的頸動脈,愣是摸不到一點反應。
“付臨?!”文仲青覺得天仿佛塌了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從來沒有像這樣慌亂無措過,心中滿是恐懼。他下意識地想要找到手機,撥120的急救電話。
付青山喊住他道:“先放開我我來打電話,你給他做急救。”
文仲青被他點醒,這才爬起來替他松綁。付青山身上的繩索松開一角,便急急說道:“這好了,先去救他。”
文仲青點點頭,蹲在付臨身邊替他解開了衣物。心肺複蘇他之前學過,可并沒有在真人讓他實踐,所以一直不願讓付臨冒險。可現在擔憂變成了現實,他不得不努力搜尋記憶裏的碎片,祈求将救人的細節一字不落地拼湊起來。
他吻過付臨很多次,這次卻完全感覺不到快樂。
文仲青找到付臨的心口,将左手掌貼了上去,輕輕蓋上右掌,指節扣攏。他向來做的事就是ko掉對手,力量對他來說只有過剩的。成年人的肋骨也是脆弱的,文仲青知道此事經不得他太用力,起起落落的按壓只敢用肩部往下沉的重力,小心得好像在面對一個瓷娃娃。
付青山在一旁打完電話,也着急地跪在了付臨身邊。
文仲青第一組三十次的按壓已經結束,吸了氣正往付臨口裏吹。年邁的父親一瞬間覺得兒子不應該就這樣離去,看文仲青的動作看得格外專注。
有這樣一個伴侶在身邊,付臨應該很滿足吧。
文仲青做了兩個回合動作,動作越發标準和熟稔,像機械一樣執行着急救程序。他維持着動作,心裏卻越來越怕,怕付臨再也醒不過來,後悔自己的沖動害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跟他搶人,付臨已經倒地了四分鐘還沒醒轉。文仲青一邊按着付臨的胸口一邊輕喚:“阿臨……快醒醒,別那麽弱啊。”
文仲青的眼前模糊不清,燙得吓人。淚珠如同無聲的雨,沿着他的面頰滾落,滴落在付臨的胸口上。他此時只恨自己為什麽不是個醫生,應對的時候不會這麽無力。
空虛和悔恨幾乎讓文仲青的情緒崩潰,含住付臨嘴唇的口唇顫抖得厲害。文仲青鼻腔裏仿似全堵上了,只想罷工抗議。
付臨的眉忽然動了一動,劇烈地咳嗽起來。
文仲青吹氣進行到一半,忽然感覺兩道氣互沖,急忙放開了他。付臨短暫地咳嗽之後張開了眼,翻到一邊大口呼吸和喘氣。文仲青坐在地上欣喜若狂,一把摟住了付臨後背。
“青…………你也太狠了些…………”付臨回憶起了昏倒前一分的事,沒忘了跟文仲青打趣。
文仲青動了動薄唇,忽然意識到剛剛哭過,極快地将頭埋到了付臨的背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當然狠,不解決了他,怎麽救你?快感謝我。”文仲青額頭頂在付臨身上,雙手往付臨胸口探索:“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付臨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後背疼痛,心跳比平常快一些,其他倒是沒有什麽異常:“還好了。你……不是做得很好嗎……為什麽之前寧願挨打也不聽我的?”
文仲青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扭頭問一旁的付青山:“付叔,你剛漏了個電話沒打呢?”
“啊?!”付青山顯然還沉浸在兒子醒轉的喜悅中,對文仲青的這一問頗感疑惑。
“110啊,那邊的兩個,我可不想管。”文仲青嘴上雖這麽說,卻放了付臨起身查看付冬雲的傷勢。剛他一記爆發,付冬雲至少承受了200多公斤的擊打,昏了也正常。
付冬雲此時還有呼吸,大不了就是個腦震蕩。文仲青回想起剛才自己的經歷,又恨不得他得個重度腦震蕩,一輩子爬不起來。他此時的暴虐情緒竟毫不客氣地釋放出來,一張秀美的臉凍得冰塊似的。
“青,過來讓我看看你。”付臨及時一聲呼喚,将文仲青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文仲青剛蹲了半膝,付臨就整個人靠了過來,伸出雙手擁了他上身,把他按在肩頭。
“嗯?”文仲青眯起眼,喉嚨裏軟軟應了一聲。
“痛不痛?怎麽那麽傻呢……”付臨扶住文仲青後背,心疼他為自己挨了那麽多下,又不忍再多說他,只得一陣唉聲嘆氣。
文仲青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付臨這個內疚自責的樣子他看着十分順眼,這樣把他擁着軟言寬慰也異常受用。要是現在問他要不要再來一遍剛剛的事,他恐怕還是會那麽選擇的。
付青山似是覺得小兩口要說情話在一邊不妥,依文仲青的建議撥打了報警電話。
付臨沒聽着文仲青回答,将文仲青的臉從懷裏擡了起來。得了美人身體安慰的文某人此刻心情正愉悅,放松了身體道:“誰傻了,我在省隊訓練的時候強度比這大多了,都是一百七八十斤的老爺們踢我。”
“…………”
付臨的臉上神色變幻,文仲青吐了吐舌頭,心道自己太老實說漏嘴,忙轉移話題:“你剛暈過去之前的話還沒說完呢,是不是應該對我再說一遍?”
付臨低頭看着躺在腿上的文仲青,伸手扶上他的脖頸:“是你逼着我說不喜歡。”
“不對不對。”文仲青直擺手:“後邊的。”
付臨緊了緊牙關:“我就記着你非要我說。”
文仲青喪着臉道:“看來救醒了你,還有些失憶後遺症…………”
付臨愣了愣,眉眼裏盡是飄着浮冰的春水,低頭将嘴唇貼在了文仲青的耳朵邊:“我喜歡你,想你跟我在一起。”
文仲青的耳朵接着熱氣,一瞬間熏得紅彤彤的,剛才的“心理創傷”消失了幹淨。“再說一遍。”
“跟我結婚。”
“啊?”文仲青扭過頭,付臨給的這喜悅來得太快了點兒。
“剛說的……都有誰打過你?”
付臨的腦回路轉得飛快,又繞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
文仲青脫身無望,結結巴巴道:“這個…………不、不重要吧都過去的事了。抗擊打也是日常的訓練內容啊……”
“那我看你那麽痛苦?……你演呢?”付臨的手先前不敢碰文仲青的“傷處”,現在覆蓋了上去,緩緩撫摸。
文仲青一身白淨細皮壓根不像是能抗打的,可身上的紅痕确鑿,說明主人先前的經歷真真切切,并非幻覺。
“嗯…………其實呢,他的每一拳我都能避開的……”文仲青看着腹上的那只手,熱情替付臨解惑:“躲很容易,不躲反而難得多……”
文仲青躲攻擊早就練成了條件反射,相較于付冬雲這種比較弱的對手,裝作被擊中、倒地、顫抖才是最難的。如果付冬雲是個常練拳的對手,他這些花招根本就騙不過他。手上的觸感會告訴他,到底打出了多少磅的力量。
付臨也是個門外漢,自然一起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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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