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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你為什麽親我?◎

沐離占用的房間既是驿站為了莊徽準備的, 那當然是最好的一間。

架子床、洗漱臺、書案、膳桌等一應俱全,更讓她覺得驚喜的是,內裏居然還藏着一間小小的淨房, 擺着一個又圓又深的木桶, 顯然作沐浴用的。

沐離還是很愛幹淨的,當即讓人去廚房燒一些熱水來, 等會兒用過晚膳她就要美美地洗個澡。

還有小哭包, 也得擦擦身體, 小臉要洗的白白淨淨。

她正想着,就要出去把熟睡的小哭包抱過來。剛走到門口, 莊徽就抱着人進來了,掃了一眼, 徑直走到綠蘿等人收拾好的床鋪前,将人放在上面。

屋中收拾的南疆侍女們頓時放輕了手中的動作, 悄悄地退到了門口。

“把他弄醒吧, 要用晚膳了。”沐離走到莊徽身邊, 低頭看着小臉紅撲撲的小家夥, 迅速伸出了手。

手指頭即将碰到小家夥的那一刻, 沐離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 她偏頭去看男人,眼中帶着疑惑。

“讓他睡吧,晚膳留着便是。”莊徽看着小家夥在睡夢中還帶着的笑臉, 不忍心将人喚醒。

“慈父多敗兒。”沐離嘀咕了一句, 晃了晃手臂讓他把自己的手松開,“男女授受不親呀。”

莊徽對她的抱怨充耳不聞, 也沒松開她的手, 而是更抓緊了一些, 拉着人走到那一方已經擺好了膳食的桌前坐下。

沐離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從男人的眉眼中感受到了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冷意,于是默默地往後退了一些,只盯着眼前的晚膳看,也不管自己被抓着的手了。

抓着就抓着吧,反正她無所謂。

“說吧,你有何事瞞着孤?”莊徽的神色很平靜,看着她的眼神微微發涼,“不要想着能瞞過孤,明日一早京城發生的任何事都會傳到孤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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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沐離的手指頭蜷縮了一下,劃過莊徽的手掌。

“本郡主沒想着你會跟着,原本想,回到南疆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她半低着頭,眼珠動了動。

“哦?只是這樣?孤不太喜歡被人愚弄,沐離,你要想清楚。”莊徽的目光愈冷,按照他對沐氏小郡主的了解,若是理直氣壯,此刻早該掙紮着大聲囔囔了,豈會如此乖巧地任自己抓着手。

沐離的眼睫毛發顫,好一會兒才慢慢吞吞地擡頭,看着臉色沉冷的男人,“我又沒愚弄你,我只是臨走前小小,小小地出了一口氣而已。而且,是為了太子殿下你出氣呀。”

她一副你要感謝我,我大度不和你計較的表情,只是清澈的杏眼中那抹明明白白的心虛瞞不住人。

“為孤出氣?”莊徽的鳳眸驟然變得黑沉,想到了一個人,“你拿沈知雪的帕子做了什麽?”

他輕輕地問道,沐離的呼氣聲戛然而止。

這怎麽,這麽快就猜到了呢?不應該啊。

“太子殿下,你抓疼我了,我的手好疼。”她不回答莊徽的致命一問,反而睜着無辜又可憐的大眼睛,咬着唇,企圖含含糊糊地逃過一劫。

裝可憐這一招她很久都沒有用過了,尤其還是在不是她家人的莊徽面前。

莊徽不為所動,最多放開了她的手,瞥了一眼,白白嫩嫩的小手,一個紅痕都不見,“孤即刻可以将你再帶回京城,沒有你,南疆換一個人也亂不了。”

他掀着唇,嘴角的弧度透着涼意。

沐離心中剛升起的一點喜悅瞬間被冷水澆了個通透,知道逃不過去了,她往下耷拉着腦袋,悶悶地将事情交代了七七、八八。

“本郡主這個人從小最是善良不過,還不是想着臨走前不會再回京城,所以将睿王妃的“帕子”貼心地還給她,不對,還給她的娘家。”

“這多好啊,不僅能睿王妃意識到自己當年的錯誤,還能順便地警告一下沈太傅。沈太傅原來是太子殿下的老師,卻倒戈到睿王那裏,一定狠狠傷害了殿下您的心。”

“我可都是為了你呀,古人說了,一字可為師。太子殿下教導本郡主,就相當于本郡主的老師了,我作為學生表一表對殿下您的,您的孝心!”

孝心二字一出,莊徽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他冷嗤不止,“不要推到孤的身上,孤當不起你的老師。”

“當得起當得起,太子殿下人多好啊,好人就有好報,才得以收了我這麽一個聰慧的學生。”沐離恬不知恥地在拍馬屁的同時誇贊自己,唇角彎彎眼睛亮亮。

莊徽冷冷地看着她,眸光黑漆漆的,沒有說話。

沐離心下一慌,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變得僵硬,一瞬間她想起了這人只有在小哭包的面前心軟過,對自己的愧疚有時候少的可憐。

“看什麽看,本郡主只是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你心疼你的好弟妹睿王妃就直說嘛,裝的高深莫測的。”她見裝可憐拍馬屁行不通,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囔囔一通,理不直氣也壯。

做都做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沐離就不相信他會真的再折返把自己送回去,他要是敢,她就,她就還大聲地囔囔,和皇帝陛下說他好色強迫自己還不想負責任。

“你是有恃無恐,孤早該料到,你不是個安分的性子。”莊徽看着她,驀然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眼神透着漠然與冰冷。

他往外走去,赫然存了別的心思,興許便是吩咐人往回返。

沐離一看就急了,急的直跺腳,咬咬牙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哀哀地認錯,“殿下,本郡主,我方才都是氣話,我知道的,你和那個睿王妃沒有什麽。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是你和我,我,我就是嫉妒,對,嫉妒你從前對她好。”

“你就原諒我了,好不好?這樣的事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做了。”

“你看,也就這一路,之後我們也見不了面了。我真不是想故意惹你生氣的。”

她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通,說到最後語氣中尤帶了許多的傷心。

邊說,她還邊用臉去蹭莊徽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動作親昵。

屋外凡是聽到一言半語的南疆侍女和大魏的護衛們屏緊了呼吸,都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事實上,沐離也正是仗着屋中就他們以及一個熟睡的小家夥三人才敢如此,反正丢人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回到南疆以後不見面了誰還記得。

“嫉妒她?你為何嫉妒她?”莊徽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從天外傳來的。

“因為,因為你對她好過,我只想你對我一個人好,比她還要好。”

莊徽掰開她的手,轉過身,靜靜地看着她。

沐離适時低下了頭,心下還是慌,想着會有多大的可能把他又糊弄過去。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擡起頭,沐離眼巴巴地看着人,莊徽面無表情地逼近,微涼的薄唇印上她的唇角。

唇角被密密地輕咬,沐離驚得瞪大了眼睛,緊跟着就是要跑,可是後腦勺牢牢扣着的一只手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許久之後,她臉頰酡紅地坐在膳桌前,安靜地用着晚膳,頭也不擡。

莊徽也一言不發,慢條斯理地擺弄着手中的湯匙,只有在外面傳來動靜的時候才淡淡說了一句。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他雲淡風輕的态度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沐離慢吞吞地瞧他,眨了眨眼睫,杏眼水汪汪的,“可是,你剛才親我了,還一直咬我。”

在她心裏,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我家夫人說,相遇便是緣分,是遠客,禮數不可廢去。些許茶點,還請遠客莫要嫌棄。”

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老嬷嬷遞上自家侯夫人準備的禮物,面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多一分谄媚,少一分冷漠,尺寸拿捏的剛剛好。

“多謝,我家主人如今不大方便,你将這份回禮帶回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楊福寶不敢拿這小事打擾屋中的主子,禮尚往來,讓人裝了些茶葉遞給那老嬷嬷。

他們可沒有透露自己身份的意思,任那老嬷嬷如何打量如何暗示,也都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樣。

老嬷嬷搬出了侯門的架勢也不見眼前人動容,只好悻悻地離去,臨走的時候望了一眼明顯比她們所居好了不少的地方,心中早有想法。

裏面人的來頭定然比他們淩府要大,否則驿長不會如此用心。

“當真?你已經亮出了侯府身份,他們還竟然連面都不露。”淩侯夫人聽到派去的嬷嬷如此禀報,先是有些生氣,而後又轉怒為喜。

能住進驿站的人非富即貴,驿長的反應包括那些人更好的待遇都表明他們的身份比淩侯夫人要多。

侯府之上是公府、王府,無論是哪一個,若是讓她攀上了關系,好處是少不了的。

“派個人仔細看着,今天已晚不太方便,明天得去搭個話,才不失了禮數。”淩侯夫人思忖了一番,如此說道。

他們府上如今正在走下坡路,方方面面都要精心考量。

“娘,姐姐又鬧脾氣了,我給她端過去的飯都不吃。”一個穿着粉荷色百褶裙的少女從隔壁的房間沖過來向淩侯夫人抱怨,嬌美的臉上帶着氣憤。

“你姐姐,唉,油鹽不進,又哪裏虧待了她去。娘為她尋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家。”淩侯夫人想到固執的二女兒就有些頭疼,大女兒嫁的不好嗎?公侯世家有吃有穿,偏二女兒不行。

“姐姐就是讀書讀傻了,自以為有了個才女的名頭,就誰都看不上。”粉衣少女冷嘲一聲,添油加醋。

“好了,她不吃就不吃吧,娘這個時候顧不上她。”淩侯夫人搖搖頭,滿是對二女兒的失望。

粉衣少女笑的心滿意足。

淩若蘭那個傻子,哪裏會是她的對手。

“娘,隔壁的院子住的是誰啊?好大的陣仗。”淩若荷陪着淩侯夫人坐下,忍不住地往東邊的方向看。

“娘也不清楚,不過總歸是位貴人。”

“貴人啊,貴人好啊。”

……

“你親我了,你剛才為什麽親我呀?”東邊的院子裏,沐離還在抓着這個問題不放。

莊徽懶得理會她,她就越來勁兒,止不住地往人的身邊湊。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全然忘記了前不久還在擔驚受怕。

親吻诶,不是記憶中模糊的那些,是真真正正地發生的,就在剛才。

沐離有些興奮,雖然她也不知道大部分的興奮從何而來。

“你可知矜持二字如何書寫?”莊徽一直被她纏着問,無奈地放下了筷子,手指頭點了點桌面。

“我知,我當然知了,但這和你親我又沒有關系。”不矜持的人是他,沐離的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喜歡本郡主吧?本郡主就知道。”

沐離很肯定這個結論,不然為什麽親她?

作者有話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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