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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謝千瀾沒再繼續把寧無意揪起來試圖跟寧無意說什麽，他只是看寧無意困得太厲害，現在跟他說什麽都沒用。

屋裏的燈被重新滅掉。

夜深人靜。

謝千瀾閉上眼睛又睜開，又閉上，又睜開。

寧無意的呼吸聲很均勻，逐漸變得綿長而輕緩。

好像不久前也是這樣。

那天是他和寧無意第一次同床，他也是像現在這樣，睡不着。

不過那天他是和寧無意分睡床的兩邊，現在的情況變成了寧無意的胳膊搭在他腰上。

他的手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溫熱的觸感。

謝千瀾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不過他并沒有把寧無意的手拿開。

就當是看在寧無意太困的份上，不打擾他睡覺了吧。

上回他也不知道怎麽睡着的，說不定這回也能睡着。

然而謝千瀾卻一夜沒睡，這回是真的一夜。

快要天明的時候，謝千瀾忽然想起，上回醒來時，他好像是緊緊抱着寧無意睡的。

他睡覺雖然談不上安分，但也不至于去抱寧無意，雖然寧無意今晚上床時主動靠近他，他也不認為那天是寧無意做的。

一來那天睡到半夜，寧無意從淺睡到睡熟，寧無意睡覺很安分，二來他不像寧無意一樣沒有警惕心，如果那天真的寧無意主動抱他，他肯定會像今天一樣，立刻醒過來。

所以……

謝千瀾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之前從未往這個事情上聯想，他知道有人占用了他的身體，但他明顯的感覺到奇怪，是從他問寧無意和桓常青瞞他什麽事情開始。

那之後他就頻繁的丢失記憶，有另一個人，代替他和寧無意去相處。

但是他忽略了，那個人有可能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

比如，他抱着寧無意醒來的頭一晚……在許多他壓根注意不到的時候。

寧無意醒過來時，謝千瀾正坐在床尾。

他坐起來，謝千瀾看過來。

寧無意揉揉眼睛，看謝千瀾的面色不太好，“沒睡好？”

寧無意腦海中浮現昨晚的情形，他困了的時候為了睡覺是什麽話都能說出來的，千瀾知道他這個習慣，沒事的時候不會吵他睡覺，親密的時候會磨着他要他說一些他想聽的話。

重回修真界之後，謝千瀾沒了記憶，也不知道他這些習慣，聽到他胡言亂語難免會多想。

寧無意道：“昨晚我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謝千瀾道：“我想過了。”

寧無意：“嗯？”

謝千瀾：“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既然你師兄已經沒事了，我還是要早點解決這個問題，我要回魔界。”

寧無意：“不打算跟我回千葉峰？”

謝千瀾：“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再過幾日就能痊愈。去千葉峰……”

謝千瀾嘆氣，把他一直以來心裏的話說出來，“寧無意，你是真的心大。”

跟他去千葉峰，然後給那個騙子機會，讓他接着騙他嗎？

寧無意：“……”

從謝千瀾的視角看也确實如此了。

或許，他應該讓他一些行為看起來更合理一點？寧無意想，這個他得琢磨琢磨。

謝千瀾要回魔界的話……也行，可以等他傷徹底好了，他再去魔界找他。

寧無意道：“好。”

謝千瀾：“那我走了。”

寧無意看他的背影：“你一直沒走，不會就是在等我醒吧？”沒有不辭而別，是個好習慣。

謝千瀾：“……”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

喬又渝和小黑沒見到謝千瀾，都要動身出發了，謝千瀾也沒出現。

喬又渝問道：“無意，謝公子呢？從早上就沒見他。”

寧無意：“他有些其他的事情，先走了。”

喬又渝：“你不用跟他一起嗎？”

寧無意：“不用。”

回去的時候不像來的時候那麽急，之前确認喬又渝無事了寧無意就給掌門師兄傳過信，讓他放心，大概走了四日才回到寒霜天。

桓常青永遠是整個寒霜天消息最靈通的那一個，三人剛回到五師兄喬又渝所在的玄珠峰，後腳桓常青就踏進了玄珠峰。

喬又渝和寧無意剛剛在屋中坐下，桓常青就推門而入：“可算回來了。”

喬又渝笑意乖巧生動：“掌門師兄。”

“哎哎……”桓常青摸摸他的腦袋，“傷好些了嗎？我收到你師弟的傳信了，太危險了，那麽危險的地方下回叫着師兄們陪你一起，互相也能有個照應。”

喬又渝：“我已經沒事啦師兄，下次會注意的，連累你們擔心了。”

“哦對了，”桓常青道，“你二師兄前天也回來了，提起你好像還挺生氣的，你有空去看看他。”

喬又渝緊張道：“二師兄進階成功了嗎？”

桓常青：“進階？”

喬又渝：“二師兄之前去救我是從碧落湖過去的，因為我耽誤了幾天的時間，不知道有沒有誤了他修往生橋。”

秦讓每回進階都要去碧落湖，那裏是修真界離幽冥黃泉最近的地方，只有在那裏修好往生橋，被劫雷劈過之後才能順着往生橋重返生間。

桓常青道：“他去進階了啊？這個他沒跟我說啊，回頭我問問。”

喬又渝：“我去吧。”

桓常青：“你先休息着，你二師兄就算進階沒成功也不會怪你的，他就是嘴硬心軟，否則也不會趕過去救你。”

喬又渝搖頭，進階是大事，尤其對二師兄來說，“我去一趟二師兄那。”

小黑|道：“我跟你一起。”

桓常青犟不過他，“行，去吧，正好我找無意還有些其他事。”

喬又渝和小黑去找二師兄，桓常青跟寧無意張了張口，餘光瞥見窗外遠處往來的弟子，改口道：“這裏人多，去你千葉峰。”

千葉峰上沒什麽人，寧無意走之前那段時間還閉峰，這段時間連灑掃的弟子都沒有上山的，桓常青大概是上次被偷聽的印象太深刻了，僅是去了千葉峰還不夠放心，還專門設了個隔音的結界。

寧無意：“師兄……不用這樣吧。”

桓常青不贊同：“你就是太沒警惕心。”

寧無意：“還是謝千瀾的事？”

桓常青：“什麽謝千瀾，他是魔尊是魔尊是魔尊，剛剛你五師兄在我不方便問，你沒告訴你五師兄吧？幾日前收到魔尊回到魔宮的消息，出什麽事了，他怎麽沒跟你一起？”

因為他懷疑他被人奪舍占了身體，呃……

寧無意道：“他在魔界有別的事情，就回去了。”

桓常青哼笑一聲：“回去殺人，他屬下兩個魔門互相殘殺，殃及範圍不小，他一個不高興，直接兩個魔門都滅了。四大仙宗又給我傳信，我頭都要炸了。”

寧無意：“哦。”

桓常青：“你哦什麽？你還哦？”

寧無意：“這在魔界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

這倒也是，魔界信奉強者為尊，秩序法則跟仙界不同，否則兩方之間也不會一直都存在矛盾。

桓常青：“你能接受？”

這有什麽不好接受的，六界法則不同，神界的法則與仙魔兩界完全不一樣，甚至淩駕于修真界之上，無非就是在一個地方，遵循一個地方的法則罷了。

當年寧無意殘魂被謝千瀾尋回溫養，重新修煉直至重回神界的時間裏，還跟着謝千瀾修魔，做過一段時間的魔修。

對于一個真正曾飛升神界的神來說，哪怕他如今的修為才到分神期，他的神魂已經是神明之境，不會倒退，更別說他如今有記憶，這些不足以成為他的困擾。

不過對桓常青就沒有那麽容易接受了，他一看寧無意不說話，就知道他肯定又沒聽進去自己的話。

“總之，你要跟魔修在一起，師兄不同意，你看看修真界，仙魔結合有幾個好下場的。”

“想想你小師叔，小師叔以前就是傻乎乎的被魔修騙了，之後才轉修的無情道。”

小師叔的事情寧無意知道。

“後來小師叔把那個負心人一劍砍了，無情道一夜大成，現在修為比以前還高？”

寧無意嘀咕一下：“是個修煉的好辦法。”

桓常青：“……好好修煉，不許想歪門邪道！”

“還有散修窦如，那可是被魔女殺夫正道了。”

寧無意：“不是說窦如殺妻證道不成被其妻反殺了嗎？”

呃……好像還真是？

“你記錯了。”桓常青胡亂搪塞過去，又換一個例證：“還有天樞宗掌門之子徐遲，好心撿回來的徒弟是魔修僞裝，結果被人識破身份後就露出了真面目，反将徐遲擄去了魔界，徐掌門大怒，徐遲至今都生死不明啊。”

天樞宗這個八卦他還是第一次聽，寧無意：“那個擄他那個魔修呢？”

桓常青：“也不見了。”

寧無意：“這是私奔了嗎？”

桓常青立刻警惕起來，生怕他也效仿：“什麽私奔，肯定沒什麽好下場，你不許學。”

寧無意：“哦。”

仙魔兩界有過的愛恨糾葛可多了去了，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桓常青沒再繼續給他提供八卦素材，回到正題，道：“而且你這婚約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們才認識幾天，你真的要為了這麽一個可有可無的婚約，把自己搭進去嗎？”

寧無意琢磨了一下：“師兄的意思是說，我需要跟謝千瀾多認識認識？”

六師弟是有點氣人的本事在身上的，他是這個意思嗎！

“寧無意！你別歪曲我的意思！”

寧無意笑一笑：“你別操心了師兄，我一直沒把婚約的事情告訴謝千瀾啊。”

桓常青想想也是，說明寧無意其實也沒想好，他也不能逼得太緊，否則萬一師弟有了逆反心理就得不償失了，他道：“總之不管怎麽樣你離他遠點吧。”

寧無意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桓常青提起婚約，他剛好想起了他的玉佩：“師兄，我的玉佩還我吧。”

桓常青：“什麽玉佩？”

寧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