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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謝瑤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想起自己的父母是什麽時候了。

好像是自己重生之前，最後一次掃墓，楚淵從劇組趕回了家帶她回夏川。

并不是去追憶父母有多難，因為謝瑤對于他們的回憶實在是模糊得支撐不起任何可以稱得上叫做親情的東西，更多的只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畢竟她五歲那年，墓碑上的那兩位就永遠地離開了她，然後把謝瑤甩給了舅舅舅媽。

謝瑤從小就比其他人更加懂得寄人籬下的滋味，也知道如何去看人的眼色生活。舅舅舅媽家的生活并不算得上拮據，謝瑤記得她住在那裏的時候，弟弟時常能拿到很多零花錢。

但是畢竟弟弟是舅媽的親生兒子，而自己并不是。

所以很多事情便慢慢變成了情有可原。

她每年過年的時候穿舅媽淘汰下來的老舊外套，吃飯的時候永遠不敢去吃最好吃的雞腿，十三歲之後就幫着家裏做飯接送弟弟，高中放學後還要被舅媽逼着去夜市賣東西。

過年的時候看着舅媽一家三口開心的吃年夜飯自己卻一個人躲在客廳裏看春晚。舅媽會罵着讓她過去吃飯，謝瑤卻任性地不肯。

因為她知道那個地方不屬于自己，所有的歡聲笑語都不屬于自己。考上大學後，謝瑤就沒要過家裏一分錢，她一邊打工一邊靠着獎學金養活了自己。

要說對舅舅舅媽的感情，謝瑤很難說得清楚。恨，有的。但是舅媽卻忍受着不滿讓她跳了很多年的舞。雖然她時常抱怨謝瑤跳舞浪費時間精力金錢，可卻也沒真的就停了她的舞蹈課。

後來每年父母的忌日，都是楚淵陪着去的。謝瑤每次去都會給舅舅舅媽一筆生活費，雖然并不多，但是也足夠抵償那十幾年住在舅媽家裏的數目。

零零散散的記憶飛速地在謝瑤的腦海裏飛過，她兩眼垂下靜默了片刻，然後直接起身站了起來。

“你們說我勾引林宇，故意剪壞肩帶，背後有金主做人家情婦，證據呢！”

謝瑤的聲音洪亮而憤怒，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那麽不起眼地站在那群男人的旁邊目光卻是肖田田從未見過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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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閑聊的男人顯然沒意識到謝瑤就在旁邊聽了那麽久，一群人紛紛吓得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

謝瑤曾經很是能忍，寄人籬下的時候忍了十幾年，嫁給楚淵的時候忍了三年。直到這段日子偶爾聽到些風言風語也學着不去理會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但是有些人，騎在你頭上一次，就會想要一直騎在上面。

更何況這一次，觸碰到了謝瑤的底線。

“你們口口聲聲說的我的那些髒事，有證據嗎？”謝瑤聲音不減，又一次直直地質問那些剛剛還談笑風生的人。

那群人卻好像開始了互相推诿。

“不是你說的嗎？”

“什麽東西？我是聽他講的。”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我也是聽攝像組的人講的好吧，怎麽就變成是我講的了？”

“我不知道，我反正沒開口說話。”

“我就在吃飯啊，怎麽回事？”

謝瑤冷眼看着他們一個個忽然害怕退縮的樣子，心裏不禁覺得可笑。這些人像極了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裏向社會散發着戾氣的鍵盤俠。

捕風捉影地聽到了一些消息便變本加厲地發洩自己的負面情緒，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卻完全不管那人的死活。

“怎麽？”謝瑤嗤笑一聲，“剛剛還說得那麽開心開懷大笑，現在我一來又沒有人敢承認了？”

“将那些難聽肮髒的字眼毫無證據地堆起在一個女人的身上讓你們覺得很有優越感嗎？還是說，在你們眼裏，別人的名譽和清白連地上的垃圾都不如！”

謝瑤心頭的怒火慢慢點燃，她看着這群毫無悔意的男人滿眼不在意地看着她，仿佛她才是那個無端跑來胡鬧的人。

“我們說什麽了啊謝瑤大明星就這麽激動啊，”一個男人責怪的聲音響起，“那麽大的明星還跟我們這種賣苦力的計較，真是小心眼。”

“就是啊，你賺那麽多錢，還跟我們在這邊吵架掉不掉價啊！”

那群男人顯然也是被謝瑤說得面子上過不去了，有幾個人不服氣地嗆了起來。

“再說了你當明星不就是為了讓人讨論的，說你幾句怎麽了，還是給你炒熱度呢！”

“就是，真的是又當又立。一邊拼命喊着要熱度，一邊聽到一點不好的話又不準人家說，謝瑤大明星你挺矜貴。”

那群人越說越離譜，謝瑤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不要顫抖，厲聲說道：

“你們可真厲害，被人發現散播謠言，先是互相推诿誰也不肯承擔責任，然後發現糊弄不過去就開始道德綁架了嗎？”

謝瑤強忍着心頭罵人的沖動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明星，我也接受所有的批評和建議，好的不好的都可以。但是我絕對不接收任何形式上的诽謗和侮辱！”

“我賺的錢比你們多也不代表你們就是弱勢的一方，更不代表你們可以道德綁架讓我去忽視你們的惡意！”

“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我做明星不比你們第一個等級可以讓你們随意造謠編排，”謝瑤聲線緊繃着按下所有的憤怒，“我今天就是想告訴你們——”

“呀，這裏怎麽了，這麽熱鬧呢？”

一個輕快的女聲忽然從一邊傳過來，謝瑤和衆人轉頭看過去，正是下了戲的何倩帶着助理路過了這裏。

她一臉訝異地看着劍拔弩張的謝瑤和衆人，“怎麽好像在吵架一樣？”

謝瑤看着何倩煞是好奇地湊了過來，她才發現她的聲音已經有些不受控制地大了起來。

“謝瑤你怎麽還和我們的工作人員吵架呀，”何倩立馬走上前來對着燈光組的人打了招呼，然後站到了燈光組那邊，“沒人和我說說怎麽回事嗎？”

何倩俨然一個仲裁對錯的審判人，她一來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對着謝瑤和那群男人進行着某種以她為标準的審判。

再加上何倩資深的背景，那群男人居然也就真的把她當成了判定對錯的标杆。

“何倩姐你來的正是時候啊，”那個最開始嗆聲的男人一副委屈的樣子喊了起來，“我們不過就是在這裏吃飯随意讨論了謝瑤明星幾句，她就好像點燃的炸藥一樣跟我們沒完沒了的吵！”

“還說什麽道德綁架什麽弱勢一方，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

謝瑤心口一震，她這才發現她剛剛真的是被怒氣沖昏了頭，還妄圖和這些人講什麽道理。

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去改變自己的思維也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是錯的，就算你掰開了告訴他你不能這樣做，他也可以這般無辜地來一句“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講什麽！”

肖田田在一旁也氣紅了眼，沖上說道：“你們哪裏是随意讨論幾句，你們分明就是诽謗造謠知道嗎！”

“有那麽嚴重嗎？”何倩斜睨了一眼沖出來的肖田田，“大家都在一個劇組生活工作，有些誤會是難免，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你說是吧，謝瑤妹妹？”

她聲音聽起來着實像是在勸一個無理取鬧胡作非為的女人回頭是岸，但是謝瑤卻聽出了何倩想要她忍下這份委屈的咄咄逼人。

“好，既然你們說剛剛只是閑聊幾句，”謝瑤冷笑了一下，“那你們敢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嗎？”

何倩看了謝瑤一眼，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這有什麽的？”那個為首的男子看着何倩在這裏幫着他們，嚣張氣焰也越來越大，“我就這麽說吧，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不勞而獲的人，特別是那種人前又要臉面，人後卻做肮髒事的。謝瑤明星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做的那些事大家都傳遍了，誰還不知道呢！”

“什麽事，你說出來給我聽聽。”謝瑤繼續逼問。

那人也不怵，“行，你非要我說出來我也不怕你丢臉面，大家都說你自己偷偷剪壞肩帶勾引林宇，表面上清純小白花背地裏卻勾着金主。”

謝瑤手指緊緊地握在身側，指尖依然沒有任何血色蒼白至極。

“诶呀謝瑤妹妹，這都是劇組之間大家開玩笑的東西，說說又怎麽了，你幹嘛非得這麽較真這麽不顧及同事的情誼呢？”

“玩笑？情誼？”謝瑤聲音冷得像冰塊，她慢慢地從包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錄像，然後對着前面的這群男人緩緩說道：

“既然是同事之間的笑話，那麽可否請你再說一次，讓我留個紀念去法庭上聽聽呢？”

搞起來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