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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李吟的臉色變得格外的難看,她是一個抗壓能力不算太好的人,而陳書譯的氣場強得讓人有些害怕,她恐懼的往後退了半步,嗫嚅嘴唇:“大少爺,我不懂您的意思。”
陳書譯微微扯了扯領帶,面無表情,“那這樣吧,我讓人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你去我的別墅伺候我,不用待在陳客這邊了。”
聽到這話,李吟猛地擡頭,驚恐的拒絕,“不,大少爺,我——”
“你應該知道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陳書譯的表情始終沒有太多的變化,就這麽冷冰冰的凝望着她,“你現在只能跟我走。”
他沉默片刻,“你也別指望陳客回來幫你,他跟辛潔去紐約了,一個月內不會回來。”
李吟愣住,有些難以置信。
她最近一次見陳客,大約是三天前,那會她在學校上課,回來時見到他,确實聽到他說了一句‘要離開家幾天’。但是陳客上課,經常也睡在離雅閣,所以她也沒有當回事。
誰能想到,竟然是跟辛潔去紐約了。
陳書譯不是來跟李吟商量的,他沖着身後的傭人使了使眼色,兩個傭人便走進來開始替李吟收拾東西。
李吟本來就是個膽小的性子,看到那兩個傭人在收拾東西,壓根就不敢反抗,只能紅着眼睛說:“我手腳笨,去大少爺房裏,肯定伺候得不好。”
“好不好是我說了算,跟我走吧。”
陳書譯轉身朝着門外走去,李吟只好默默跟在身後。
她時不時擡頭打量着陳書譯的背影,心中腹诽:陳客與陳書譯這對親兄弟,還真是天差地別,陳客性子暴躁、我行我素,但是骨子裏還是挺柔軟的一個人。陳書譯外表看起來成熟穩重,實際上腹黑果決,不給人留一點退路,刀子嘴刀子心。
從陳客的套內別墅,到陳書譯的套內別墅要走十來分鐘,貫穿了大廳和一個流水中庭,雖然兩人的別墅都在南面,但位置卻遠得很,陳書譯的套內面積要比陳客大,尤其是書櫃,多的離譜。
一進門就是一面巨大的書櫃,茶褐色的玻璃櫃門如他的人一樣,矜貴優雅。
陳書譯走到沙發坐下,李吟則乖乖的站在一邊。
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扭頭看着她,說道:“你這次回來,是準備要做陳客的地下情人嗎?”
李吟一聽到‘地下情人’四個人,臉色張紅,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大少爺你誤會了,我——”
“誤會了。”他淡淡的打斷她的話,“那你告訴我,你纏着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想做什麽?”
“我……”李吟緊緊咬着唇,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愧感湧上心頭。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回事,看見陳客跟辛潔在一起,心裏很不舒服。
喜歡陳客來讨她開心。
喜歡陳客馬不停蹄的跟她解釋。
喜歡——
她心頭一顫,連忙搖頭,“我什麽也不想,我只是想賺點錢,我爸媽早就去世了,我家庭貧困——”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陳書譯優雅的解開西裝,矜貴的氣質流淌着,“誰家裏沒有困難,你要是有困難就去找相應的組織來幫你,而不是跑到別人家裏來搶男人。”
“更何況,你配得上陳客嗎?辛潔是辛家的大小姐,你是什麽?一個傭人?”
陳書譯的話冰冷又刺耳,生生的刺痛了李吟的心。
她臉色煞白的站在那裏,抿着唇說不出話來。
良久,才抿着唇,一字一句地說:“大少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覺得我是想跟小少爺在一起,想跟他結婚,所以才這樣的對嗎?”
“不對嗎?”
李吟握緊雙手,努力的控制內心的恐懼,緩慢又堅定的說:“那天,我拿了你的錢,我想走的,是小少爺沖到學校裏帶我回家,我感謝他為我做得一切,同時,我也确實舍不得陳家帶給我這麽良好的居住環境,這有錯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陳客?”
李吟聽到這話,沉默了。
喜歡這兩個字于她而言,很重很重。就像是她喜歡了梁應徽那麽多年,才敢于說出‘喜歡’二字。
所以在陳書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潛意識仿佛有句話一直萦繞着,告訴她——她喜歡的人是梁應徽,不是陳客。
“對。”沉默良久,目光呆滞的回答,“我不喜歡小少爺,我對他從來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我之所以不願意走,只是貪戀陳家的居住環境和小少爺給我的福利,其實換做其他人,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而且。”她睫毛微微顫抖,“您說得對,我一個傭人,有什麽資格配得上小少爺。”
陳書譯唇角上揚,拿出手機,将剛才所有的錄音過程發送給了陳客。
但李吟明顯沒有看到他發送了什麽,也不知道發送給誰,只知道他突然拿出手機拿了幾個字,然後擡頭看着她,“我知道了,既然你沒有對陳客有任何男女之情,那之前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在我這裏做事,獎金翻倍、待遇翻倍,我聽說你在陳客那邊是周一到周五不需要工作,你可以回學校上課,還可以在陳家做你個人的事,在我這照舊。”
他站起身來,“在二樓的右手第二間房,是我給你準備的打板間,你可以繼續使用,我還有別的事,你随意。”
說完,他便朝着門外走去。
而看着陳書譯離去的背影,李吟仿佛像脫了水的魚,踉跄的跌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差點失去了意識。
美國紐約。
陳客于兩天前就抵達了紐約,全因父母安排,讓他來參加國外的一個金融研讨會,他個人是非常讨厭這樣的研讨會,但陳窕君說着也是為了他将來進陳氏集團鋪路,他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但沒想到的是,到了紐約的別墅,才發現辛潔也來了。
并且住在他家。
陳客在紐約的房子在56到57街道中間,這只是他一處房産,不是全部的房産,只因位于研讨會的學校比較近,平時沒人住,基本都靠清潔工按時清理。
這裏貫穿了中心整條中軸線,從高處俯瞰下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街道和小如螞蟻的人群,巨大的落地窗觀賞日出日落,也是絕美的場景,向外延伸能夠一直看到大西洋。
當他推開門看見坐在裏面的辛潔時,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怎麽在這?”
“我爸媽說你要來參加這邊的研讨會,我陪你來呀。”辛潔站起身來,走到他跟前,笑着說,“是不是挺驚喜的?”
陳客尴尬的笑了笑,沒有回應。
知道她是他曾經的玩伴後,那種複雜的情緒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辛潔。
他只能幹巴巴的回一句,“嗯,挺驚喜的,不過你們在紐約也有房子吧,住在這裏,孤男寡女的……”
“我們分開那麽多年,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辛潔打斷他的話,上前摟住他的手臂,“陳客,你知道我這些年找得你多辛苦嗎?我一直問別人有沒有人叫陳好的,結果他們都說沒有,原來你早就改名字了,模樣也變了挺多的,不過現在更好看。”
陳客有些頭疼的把手抽出來,“那個,我先回房間躺一下,挺累的,我這房子很大,你自己挑個房間休息吧。”
陳客像逃一樣的逃回了房間,剛關上門,就看見陳書譯給他發了一個語音文件。
他點開聽,就聽到了李吟的聲音。
“那天,我拿了你的錢,我想走的,是小少爺沖到學校裏帶我回家,我感謝他為我做得一切,同時,我也确實舍不得陳家帶給我這麽良好的居住環境,這有錯嗎?”
“我不喜歡小少爺,我對他從來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我之所以不願意走,只是貪戀陳家的居住環境和小少爺給我的福利,其實換做其他人,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李吟的聲音夾雜着些許電流,就這麽平靜的流淌進他的耳裏,他的手稍微顫抖了一下,又點開聽了一遍,确認是她的聲音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不喜歡小少爺’‘我對他沒有任何男女之情’‘舍不得陳家的居住環境’。
李吟的話,字字句句的戳入了陳客的心中,他的眼眸頓時爆發出無數戾氣,猛地将手機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後,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剛走到玄關口,辛潔就沖上來,直接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子緊緊貼着他的後背,柔軟的雙手纏繞着他,“陳客,你要去哪?”
陳客暴躁的想要推開她,但辛潔卻怎麽都不肯松手,“你別推開我,陳客,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找你找了多久,我拿着你送我的項鏈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好不容易重逢,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像以前那樣。”
聽到這話,陳客微微擰眉,然後嘆了口氣,“辛潔,你松手,你這樣抱着我,我很不适應。”
“之前的事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就是Charles,我要是知道的話,我不會在你家裏做那種事。”
辛潔咬着唇,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浸透了陳客的衣服。
天知道她有多後悔,多想給自己幾巴掌,問問自己怎麽能夠當着陳客的面跟別的男人做那種事。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沒有回轉的餘地,她只能用剩餘的時間來彌補她在他心中的印象。
而陳客低頭看着她緊緊纏繞自己腰間的手,慢慢的一點一點撥開她的手指,轉身看着她。
昔日的辛潔與他印象中那個灰頭土臉的形象确實相差很大,如今的她擁有漂亮的外貌和優越的身材比例,眼神充滿了堅定,連哭的樣子都很好看。
但是說到哭,陳客腦海裏第一反應出來的,是李吟。
是她那嬌柔、梨花帶雨的模樣。
是她嬌嗔、耍小心機,又能把所有心機露在臉上的迷糊樣。
他眼神暗了暗,抿着唇說:“我沒有怪過你什麽,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覺得做那種事情舒服,只要沒有傷害到旁人,有什麽好道歉的?我是真的有點事,你先休息吧。”
說完,他不再給她任何回應,轉身離去。
辛潔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擦掉臉上的眼淚,眼裏的堅定化作了一絲絲的狠厲與恨意。
陳客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他可以這麽大方的對她表示理解,說明他根本不在意她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過,反倒是李吟,他好像根本不允許她跟任何男人接觸。
“陳客,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死也不會松手。”
陳客下了樓,直接去當地的酒吧喝酒。
他在國內的時候,父母管得很嚴,一不準抽煙,二不準喝酒,三不準跟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一起玩,他的生活幾乎被父母安排得妥妥當當。
後來父母工作繁忙,管他的事,就成了大哥陳書譯的責任。
所以他更多時候,害怕哥哥,而不是害怕父母。
這次出國,沒人管,便開始拼命的往嘴裏灌酒。
由于平日裏很少接觸酒精類東西,導致他喝了三杯酒就開始眼前發暈,沒過一會,有兩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在酒吧裏巡視一周後,看見陳客的身影,立刻走上前。
“小少爺,您喝酒了?”
陳客擰着眉頭回眸望去,“要你們管,滾開!”
“小少爺,您不能喝酒的,要是被大少爺知道——”
“我叫你們滾開!”
陳客猛地站起身來,雙目猩紅的盯着他們,“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再不消失,老子保準打死你們,滾!”
兩個人目目相觑,卻還是站在原地,“小少爺,請你不要為難我們,大少爺跟老爺夫人有明令禁止過您不準飲酒,就算要喝,也只能适量。”
“去你媽的。”陳客拿起旁邊的玻璃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嘭’的一聲,玻璃杯連着酒漬被摔得粉碎,細小的玻璃渣甩到了陳客的褲子上,陰鸷的眼眸裏帶着無數的戾氣,“老子要你們管!都他媽二十歲的人了,管天管地,他媽是不是我跟別的女人行房你們都得進來圍觀!滾!都他媽給我滾!”
陳客發起脾氣來,确實兇狠得讓人害怕。
可這些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什麽打沒挨過,陳客的發怒在他們眼裏,只能算是小型飓風,引起不了海嘯爆發。
陳客見他們遲遲不肯走,像兩堵牆一樣怼在這裏,便踉跄的站了起來,歪歪扭扭的指着他們,“媽的,老子不給你們點顏色嘗嘗,你們就不知道老子這拳頭怎麽長的。”
他踉跄的揮起拳頭朝着他們走去。
但是還沒走一步,就直接暈了過去。
兩人快速的将他接住,扛着他回到了住所裏。
辛潔看見他們扛着醉醺醺的陳客回來時,吓了一跳,連忙追問他發生了什麽。
兩個保镖只聽陳書譯的差遣,哪怕辛潔是陳客的未婚妻,他們也未曾透露半句,将陳客擡回房間後,便交代辛潔好好照顧他,已經為他喂過藥之類的。
辛潔點頭答應。
等兩人離開後,辛潔走到陳客身邊,就聽到他呢喃說道:“老子從來沒有對什麽人這麽好過,你他媽這麽不知好歹,是我強迫你、是我困着你!你他媽說對了,老子回去就把你腿打斷,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辛潔愣住,慢慢坐到陳客床邊,低聲說:“陳客,你說什麽?”
陳客迷迷糊糊的握住她的手,聲音委屈下來,“他媽老子說的都是假話啊,誰舍得打你了,你好狠的心,對我從來沒有男女之情,那你對梁應徽是男女之情?他算什麽狗東西,也配跟我争,你給我等着,老子回去……回去就關着你,把你鎖着……”
陳客迷迷糊糊說了很多話。
有聽得懂的。
聽不懂的。
但是辛潔聽到了兩個字:李吟。
又是她。
李吟在陳書譯的房間裏幹活很是小心翼翼,她不了解陳書譯的喜好,只能跟着那些做了許久的傭人身後做事。
以前在廚房時,覺得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到了陳客那邊更是飛躍上天堂,什麽好吃的緊着她,什麽好玩的緊着她。
可來到陳書譯這裏後,她才體會到這個別墅裏的勾心鬥角、刀光暗影。
真的跟電視劇裏演得那樣,傭人會為了一點點福利,在背後亂搞小動作。
而她一個新來的傭人,不止擁有超好的福利、還有單人工作的打板間,甚至周一到周五都不需要工作,引來了非常多人的嫉妒。
李吟一早起來就發現自己昨天剛畫好的圖紙都沒了。
下去追問早上做清潔的傭人,那人居高自傲的瞥了她一眼,“喲,我怎麽知道什麽圖紙去哪裏了,我可不去你的房間打掃,我們都是傭人,我只打掃主人的房間,你的房間算什麽,這麽興匆匆的跑來問我,怎麽,你把自己當主人了?”
李吟微微擰眉,“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些圖紙對我很重要,是我的畢業作品,如果你看到的話……”
“不好意思,沒看到。”
傭人拿着拖把就往別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真把自己當個人看,不都是傭人麽,這要不是從小少爺房間裏走出來的,誰會給你這個待遇,也不知道在小少爺那邊幹什麽的,居然可以周一到周五不用上班。”
聽着對方諷刺的話,李吟不由得握緊雙手,一種沒由來的委屈湧上心頭,默默的望着窗外,想到了曾經在陳客那邊工作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她很好。
她好想他。
怎麽可以這麽想他……
她咽下了眼淚,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哭了起來。
哭了好一會,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喂,你周一到周五不工作也就算了,今天是周六,你總得工作吧,不能拿着工資就裝死吧,你現在是大少爺房裏的人,不是小少爺的人,真當自己是根蒜呢。”
李吟慢慢的爬了起來,拿出陳客送給她的漢服。
這是他帶着她從學校回來後的第二天補給他的。
全新的。
她沒有穿過一次。
以前在陳客別墅裏覺得什麽都是應該的,她做什麽、說什麽,他都會無條件包容她。
可現在出來後才發現,陳客對她太好了,所以別人一對她生氣,她就覺得難受。
她緊緊抓着那件漢服,眼淚又一次無聲落下:“少爺,我好想你。”
九月已經入秋,大概是因為沒法适應新環境,李吟總是做錯事,不是摔碎這個,就是摔碎那個。
偏偏陳書譯幾乎都在公司工作,套內別墅的事,幾乎都是由管家李城蘭說了算。
李城蘭非常厭惡李吟,覺得她就是靠身體上位進來,先是巴結了陳客,後又巴結了陳書譯,才能換來這麽舒服的工作模式。
在陳書譯不在家的日子裏,李城蘭沒少聯合別的傭人一起欺負李吟。
今天又是因為李吟摔碎了一個玻璃杯,被李城蘭破口大罵,“李吟,你看你幹的好事,怎麽你是覺得自己工資太高,所以可以肆意妄為是不是?!”
李吟跟幾個傭人同時站着,旁邊幾個傭人都忍不住掩唇笑了出來。
她站直身體,面無表情的說:“這個不是我打碎的。”
“你還敢狡辯啊?”李城蘭冷冰冰的說:“某些人就是臉皮太厚,覺得自己有小少爺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但是現在小少爺帶着自己的未婚妻去國外玩了,某人還以為自己有上位的機會呢,在這裝什麽大爺。”
李城蘭這刺耳的話說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李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但就是她這幅平淡如水,毫無反應的模樣,更讓李城蘭生氣,她惡狠狠的瞪着她,“怎麽我跟你說話,你就這個态度嗎?我告訴你,這個杯子價值五千塊,在你工資裏扣!”
杯子值不值那麽多錢李吟不知道,但是只要她每次做錯事情,李城蘭就從她的工資裏扣錢。
一個月下來,她兩萬多的工資已經被扣到只剩下一千多塊。
她慢慢的移動目光望着李城蘭,說道:“我不服,這個杯子不是我摔的,你憑什麽扣我工資!我要去找大管家問清楚!”
管理整個別墅的是第一天領她進來的陳富忠,所有傭人、無論做哪種工種,都得聽陳富忠的話。
這些小事要是捅到陳富忠耳裏,李城蘭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吟扔下話就往門外走,李城蘭驚慌失措的沖着那幾個傭人使了使眼色,大家連忙跑上前去攔着李吟。
幾人糾纏間,不知道誰動了手,李吟的臉上挨了一巴掌。
李城蘭等人趁着這個機會開始對李吟實施報複,把那些不甘、怨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一時之間,亂做一團。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傭人跑了上來,喊道:“李姐,小少爺回來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手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李吟頭發淩亂,在人群中露出了亮閃閃的目光,追問道:“是,是小少爺回來了?!”
“對,小少爺回來了!說是要見李姐,你趕緊下去吧!”
陳客回來了!
陳客居然回來了!
李吟心中雀躍不已,趕緊松開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其餘幾人也是松開了手,開始理自己的衣服。
李城蘭則是臉色難看,走上前追問:“真是小少爺回來了,說要見我?”
“可不是嘛,趕緊下去吧。”
李城蘭是陳書譯的管家,向來跟陳客沒有任何交集,他為什麽一回來就說要見她,難道是知道她們平日裏都在欺負李吟嗎?
李城蘭心虛的回眸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李吟,想到了陳客那脾氣,渾身顫抖,差點就跌下樓梯,幸好旁邊的傭人攙扶着她,才不至于丢人現眼。
“快,快去樓下。”
李城蘭朝着樓下走去,李吟也跟着下去。
走了十來分鐘到了大廳,就看見陳客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褲,面無表情的坐在大廳,而坐在他身邊的人,是辛潔。
辛潔不知道在跟陳客說些什麽,唇角正帶着淡淡的笑意。
兩人之間的相處比起之前來要柔和許多。
李吟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李城蘭快步走到陳客跟前,喊道:“小少爺好,我是負責大少爺房間的管家李城蘭。”
李吟跟在她身後,站在不遠處。
陳客似乎沒有注意到她,面無表情的看着李城蘭,“我大哥說你工作做的不錯,要給你升職加薪。”
李城蘭一愣,錯愕的看着陳客,惴惴不安的心頓時放下,喜開笑顏,“哎喲,謝謝小少爺,謝謝大少爺。”
“別着急謝,你要管的東西比以前更多。”
“放心吧,小少爺,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不會辜負大少爺的期盼!”
“嗯,你來我房間一下,我有點別的事問你。”
說完,陳客站起身來朝着樓上走去,辛潔跟李城蘭緊随其後。
李吟就站在不遠處,陳客在上樓時,經過她的身邊,她的心如同沖上雲霄的過山車,猛地提到了高點。
可陳客面無表情,目光直視前方,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擦肩而過時,她失落又難過的呢喃:“少爺……”
陳客的身子似乎顫了顫,但并沒有做停留,而是繼續往樓上走。
李吟失落的望着他上樓的背影,将近一個月的等待和期盼,在這一刻,瞬間落空。
她突然才意識到陳書譯說的那些話——她與陳客,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對她好,只是因為他把她當做一時興起的玩物,是他養的貓,是他養的狗,她從來就不是他心中重要的人。
無數情緒湧上心頭,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期待她的主子來安慰她、來擁抱她,告訴這将近一個月的分離裏,他有多想她嗎?
簡直可笑。
陳客回到自己的別墅後,帶着李城蘭來到自己的書房,并未讓辛潔進入,只有他跟李城蘭兩人。
李城蘭不知道陳客帶着她來到書房是什麽意思,心虛的覺得是要質問他是不是欺負李吟了,額頭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生怕陳客揮起拳頭,一拳落在她臉上。
陳客倒了杯水,輕輕抿了一口後,慵懶的靠在沙發上,雙手放在腹部交疊,看着李城蘭問道:“李吟這個月都在我大哥別墅裏幹活?”
“對。”
陳客猶豫了片刻,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他就是想知道李吟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有沒有受委屈,“她,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李城蘭強扯出一抹笑意,“我們那邊對李吟跟在這邊一樣,大少爺說了,周一到周五讓她愛幹嘛幹嘛,周六周天再上班,工資翻倍,福利還比在這邊好。”
“哦,這樣。”陳客微微擰眉,“那她有沒有說過想回我這裏的話?”
李吟說過。
而且不止一次。
她說她想回小少爺的別墅,想要伺候他,想要照顧他。
但這樣的話怎麽能夠讓陳客聽見?
李城蘭連忙搖頭,“沒有,她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她說她在那邊做的很開心,想一直伺候大少爺。”
陳客的眼眸陰沉了許多,雙手緊握成拳。
他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得到的就是這麽個結果?
怒火湧上心頭,狠狠的将桌面上的杯子摔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李城蘭渾身僵硬,任由碎掉的玻璃片甩在身上,臉色也變得蒼白。
“滾!滾出去!”陳客怒吼,“滾回你的房間去,一輩子別讓我看見你!”
陳客發怒的樣子,吓得李城蘭跌坐在地上,一屁股紮到了那些碎片,‘哎喲’一聲,顧不上疼痛,連爬帶滾的就爬出了陳客的書房。
這吃人的小少爺,再多待一秒鐘,她的小命就難保了!
而一直站在門外的辛潔看到這一幕,連忙走了進去,陳客連摔了兩個杯子,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平複心情。
她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你怎麽了,陳客?”
“沒什麽。”他淡淡的說,“最近肝火旺,你也趕緊回家吧,我這肝火要是一上來,指不定會沖着誰發火,不想遭殃就趕緊回去。”
辛潔唇角上揚,“我要偏不走,你能怎樣?”
陳客面無表情,“那随便你吧,我累了,我要休息。”
陳客回來後,別墅的謠言就多了很多,李吟在陳書譯的別墅裏都能聽到許多。
比如陳客跟辛潔去紐約這大半個月來發生了什麽。
又或者是,這兩人的婚事算是定下來了,再過兩年等陳客年紀一到,就立馬結婚。
還有人說,陳客轉了性子,去了一趟紐約就愛上了辛潔,兩人現在關系好得不得了,走到哪裏都要親密。
李吟不死心,趁着空閑時候特意去找了于玲香追問情況。
于玲香不是陳客房間裏的傭人,對他的事情并不是特別了解,但确實聽說辛潔住在他別墅裏好幾天了。
“人家未婚夫妻住在一起也挺正常的。”于玲香一邊洗菜,一邊說,“要是他們真能結婚,那倒是一件好事,你說有人管管那個脾氣火爆的小少爺,以後咱們也少遭殃,你說是不?”
李吟臉色難看,雙手緊握,“那他們在一起都幹什麽呀。”
于玲香笑着說:“還能幹啥,你說孤男寡女還能幹啥,就是親親呗。”
于玲香啵了兩下,“不過我覺得咱們少爺雖然性格暴躁,但指不定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你說兩人要是提前滾了床,這不結婚都得先生孩子。”
話音落下,李吟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于玲香見狀,喊道:“欸,你不跟我們吃飯了?”
李吟沒回話,走回陳書譯別墅的那段路,感覺輕飄飄的,像是走在雲端上,連眼前人誰是誰都沒看清。
剛走了幾步路,就被李城蘭喊住:“李吟,李吟?”
李吟猛地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李城蘭,臉色蒼白的喊道:“李姐。”
“叫你怎麽沒反應呢。”李城蘭不耐煩地說,“今天大少爺回來,說是要跟大家一起用餐,去前廳伺候,不要回別墅了。”
“哦。”
李吟被李城蘭拽着往前廳走。
走到前廳時,李吟才發現陳家所有人都回來了,陳書譯、陳窕君、陳懿夫妻,還有一些陳家的親戚,聽着他們有說有笑的氛圍,她才意識到,明天是國慶。
這樣傳統的節日裏,陳家是一定要重逢相聚的。
廚房裏備了許多的菜,因為來了許多客人,所以各房的傭人都得出來伺候,端酒端菜,好不忙活。
李吟也加入了其中,幫着拿酒、布置餐桌。
期間,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陳客。
他坐在沙發最中間的位置,手裏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聊天,坐在他身邊的辛潔親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他也沒有拒絕,只是臉色很冷,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晚上七點鐘,陳家開始用餐。
所有人陸陸續續的坐到了餐桌上。
李吟跟所有的傭人都站在一邊等候差遣。
有錢人的用餐習慣還是與普通人不太一樣,就餐過程中,除了輕微的碗筷碰撞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坐在陳客旁邊的客人擡了擡手,示意傭人倒酒。
最近的李城蘭趕緊走上前,結果一個不小心,在倒酒的時候灑在了坐在旁邊的陳客身上。
陳客微微擡眸凝望李城蘭,吓得她渾身顫抖,握酒的杯子幹脆全部傾斜,所有的酒都落在了陳客的腿上。
“對不起對不起,小少爺,真的對不起!”李城蘭渾身顫抖,趕緊蹲下來,“我給您擦一下。”
“滾開。”陳客慢悠悠的說,“別碰我。”
李城蘭是別墅的老人了,最熟悉陳客的脾氣,更何況聯想到那天陳客發怒摔杯子的場景,晚一秒鐘,她都有可能挨揍。
人在最驚恐的時候,往往潛意識會自動出現,李城蘭第一時間想到了李吟這個救星,連忙喊道:“那李吟過來替您擦,我再給您換一杯!”
說完,沖着不遠處的李吟喊道:“李吟,快過來替小少爺擦褲子。”
聽到指令的李吟不得不走上前來。
但因為陳客被澆濕的部分在腿部,她只能跪下來擦拭酒漬。
就在她準備跪下來的時候,陳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擰眉看着她,“她叫你過來你就過來,你他媽怎麽這麽乖?在我房間裏的時候趾高氣昂的态度去哪了?”
陳客的聲音引來了全桌人的注目。
李吟聽到這話,莫名其妙的想哭,鼻子一酸,眼眶就開始泛紅。
是啊。
她在陳客房間裏的時候,過得多爽快啊。
雖然是個傭人,可陳客到底是沒有把她當傭人看,畢竟哪有傭人能夠睡他的床,還敢罵他、頂撞他……
陳客本來想好了,這輩子都不要跟李吟再多說一句話,可是看到她紅起來的眼眶,心一下子就軟下來了。
她這幅委屈的模樣,明顯就是在陳書譯的房間裏吃了不少悶虧。
他的眼神猛地看着李城蘭,想都沒想,一腳就踹了過去,直接把李城蘭踹翻在地,“老子那天問你,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你他媽跟我說好,這叫好?老子問她一句話,她就想哭!你們怎麽對她了!”
李城蘭被踹翻在地,連翻了一個跟頭,‘哎喲’的慘叫一聲後,連忙跪在地上,唉聲求饒:“小少爺饒命,沒有的事,我們對李吟一直很好的,真的真的,我們沒有打過她、罵過她、我們也沒有誣陷過她……”
“我去你媽的。”陳客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就要朝着李城蘭身上打去。
但是在關鍵時候被陳書譯抓住了手腕。
他冷冰冰的看着他,說道:“陳客,鬧夠沒有,為了個傭人,你在這裏大呼小叫,一點禮儀都不顧了?”
陳客雙目猩紅,“我本來就沒有什麽禮儀,我沒有大哥你克己複禮,沒有大姐溫柔端莊,我本來就是野路子,你要是看得不爽!就不要認我這個弟弟。”
他一把推開陳書譯,指着李城蘭,“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最好把李吟在那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我說出來,說得好,我也許饒你一命,但你要是敢騙我,你就想清楚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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