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因為文章沒作好，被父親罵了好半天，公孫雲卿垂頭喪氣地坐着車去書院。忽然，馬車停了，車夫大喝呵斥：“哪來的小姑娘，別擋路，讓開。”

“我找你們家少爺，他在車上。”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車夫嗤笑道：“我們少爺也是你能見的？”

“我要還他東西。”

聞言，公孫雲卿推開車門探出頭：“誰啊？”

路中間站着一個好看的姑娘，粉嘟嘟的小臉，穿着身亮眼的粉色碎花小襖裙，頭發一絲不茍地用紅頭繩紮成兩個小揪揪，耳邊還別着一朵金色的小野花，手裏拎着一個精致的食盒。

看見公孫雲卿，南歌的心情頓時變得很好。她在公孫府門口蹲守了好幾天，門房都不讓她靠近。今天碰巧看到他出門，她趕緊超近道擋住了馬車。

“還記得我嗎？小胖……呃……公孫少爺……”她努力擠出異常燦爛的笑容，露出八顆雪白的牙。

公孫雲卿回憶了片刻，才想起對方是那個迷途知返的可愛小偷，點點頭：“記得，你有事嗎？”

南歌往前走了幾步，舉起雙手将食盒遞給他，脆生生地說：“謝謝你，食盒還你。我叫南歌，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沒想到她會把食盒還回來，公孫雲卿接過食盒，老老實實地說：“我叫公孫雲卿，對不住，我要去書院，不能和你一起玩。”說完關上了車門。

車夫舉起馬鞭揮了揮：“姑娘，讓一讓。”

南歌讓到路邊，目送着馬車越走越遠，又追了上去。

尚德書院是前任太傅路士興開辦學堂，許多富貴人家想方設法将孩子送到尚德書院學習。書院建在城南一座小山上，山上竹林中一片富麗堂皇的竹樓，山腳下是一圈高高的圍牆，将書院圍了起來，大門口還有一位門房大爺看守。

南歌繞着圍牆走了一圈，沒找到可以爬進去的地方，不免有些洩氣。她踹了圍牆一腳，回到書院門口等公孫雲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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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公孫雲卿終于走出了大門。南歌喜出望外，趕緊跑過去：“公孫少爺，你放學了，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公孫雲卿為難地推辭：“回家晚了我母親會擔心的，等下次有空再說。”說完上了馬車。

公孫雲卿說，下次要和她一起玩耶。南歌的心情變得十分好，她蹦蹦跳跳回到家。

一進門，楚離扯過她的胳膊，舉起竹鞭啪啪啪就是好幾鞭：“整整一天看不到影子，飯也不吃，跑哪去了？”

南歌自知理虧，她捂住屁股，烏溜溜的眼睛裏騰起了一股霧氣，可憐巴巴地說：“找小胖子去了，他還說有空和我一起玩呢。哥哥，我錯了，你不要打了嘛。”剛承認完錯誤，她馬上提要求，“哥，教我練罡氣和輕功，我要翻牆。”

對于她的德性楚離非常清楚，他咬了咬後槽牙：“不要轉移話題，翻什麽牆？”

南歌一頭紮進他懷裏，身體扭成了麥芽糖：“翻公孫府家的牆和書院的牆，還有，要是我學會了罡氣和輕功，我就能幫哥哥打架了。”

依她的性子，要是學會了輕功和罡氣，鐵定是天下第一女飛賊。楚離也是要臉的，他不可想做“鼓上蚤”的哥哥。

放下竹鞭，他認認真真欺騙道：“好，教你便是。不過須得提前告訴你，女孩子練罡氣和輕功是會長胡子的，來，先教你運氣。”

南歌猛地擡起頭，一臉驚恐：“那我不學了。”

楚離輕咳一聲：“趕緊洗臉吃飯，今天做了糖醋魚。”

一聽糖醋魚南歌來了精神，馬上把其他事抛到了腦後，飛快地朝飯桌沖：“我吃完飯再洗手。”

早上剛起床，南歌又穿戴整齊跑了出去。

楚離問：“還沒吃飯，你到哪去？”

“我找小胖子去，回來再吃。”南歌跑得很快。

去的路上，南歌翻進某戶人家的院子，摘了一朵鮮紅的山茶花戴在頭上，這才美滋滋地趕到路邊等公孫雲卿的馬車。

沒多久，那輛馬車總算駛了過來。南歌急忙迎上去：“公孫少爺，早上好。”

和昨天一樣，公孫雲卿推開車門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晚上你放學後我們一起玩。”南歌喊。

“晚上再說。”公孫雲卿答。

離開後，車夫提醒道：“卿哥兒，少跟奇怪的人打招呼，這姑娘腦子有毛病。”

“知道了，李叔。”公孫雲卿答。

傍晚，公孫雲卿又看到了守在路邊的南歌。和前幾次一樣，南歌笑吟吟走過來跟他打招呼。公孫雲卿本不想理，可又不能待人無禮，所以還是禮貌地和她寒暄了幾句。

第三天，南歌又來了。

第四天也是。

第五天亦然……

……

一個月後，南歌抓到了一只小松鼠，毛茸茸的特別可愛。等公孫雲卿推開車門的時候，她歡天喜地将松鼠塞進了馬車：“小松鼠，送給你玩。”

“哇！老鼠！”公孫雲卿吓得整個人蹦了起來，一頭撞上車頂，四仰八叉倒在車上。

車夫抓住松鼠往車外一丢，憤怒地朝南歌揮手：“小傻子，滾開！不然揍你！”

害公孫雲卿撞了頭，南歌有點內疚，只得悻悻地離開。

……

又過了一天，南歌照樣在路邊等公孫雲卿，馬車駛過來後，她像往常一樣湊過去。還沒等她走近，車夫就舉起鞭子朝她揮：“走開！”

晚上楚離回家，看到南歌坐在床上發呆。

“怎麽了？”楚離坐到床邊問。

南歌坐直身體：“哥，我要進尚德書院讀書。”

丁越國沒有女子進書院的先例，楚離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哥哥也可以教你，哥哥不是已經教了你認了不少字？”

南歌拉着他的手，噘着嘴：“我就要進尚德書院，哥哥，明天帶我去書院找夫子吧。”

進了書院，她才能繼續和小胖子一起玩。

楚離若有所思：“明天哥哥有事，哥哥想想辦法。”

可南歌是個急性子，第二天她獨自來到尚德書院，沖着守門的大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爺爺，請問，怎麽才能進尚德書院讀書？”

一個女孩子居然想進書院讀書？簡直是笑話。

大爺鄙夷地打量着她，笑了笑：“倒也不難，書院的學資是每年一兩黃金，你要是交足學資就能進書院。”

“多謝爺爺。”南歌又行了一個禮。

楚離每月給她十個銅子做零花錢，一兩黃金，南歌見都沒見過這麽多錢。石階城掙錢的營生不少，可對于她一個小女孩來說幾乎沒有門路。

她在城裏晃蕩了好久，終于遇到了好運氣，她在路邊看到了一只奇特的小貓。她趕緊抓住小貓，用布裹好抱在懷裏，歡歡喜喜往家走。

冤家路窄，路過吳天德家時，對方正站在門口剔牙。

見她抱着東西路過，問了一句：“南丫頭，懷裏抱着什麽？”

南歌揭開布包的一角，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小貓，紅色的。”

周圍的人都來了興趣，湊上去看那只小貓。只見這只小貓的皮毛是火紅色的，油光滑亮，一雙鴛鴦眼，極其漂亮。

衆人啧啧稱奇。

有人驚呼：“這是傳說中的九烨招財貓啊。”

吳天德也來了精神，扔掉牙簽上前道：“這是我家的小貓。”

南歌忙抱着小貓往後退：“這是我在路上抓到的小貓，怎麽就成你的了？”

“我家小貓出門玩，怎麽就被你抓了？還來吧你。”吳天德一把奪過小貓，轉身進了院子。

南歌在吳天德家門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罵，見人就說吳天德搶了她的紅色小貓。

朝大門丢石頭，撒沙子。

不停地朝吳家吐口水：啊呸！啊呸！啊呸呸呸！

鬧了半天沒人管，她直接跑到漕幫，抓着正在同衆人商議事情的楚離哭：“哥，吳天德搶走了我的紅色小貓，你快去幫我搶回來。”

楚離已是漕幫執法堂護法，怎麽可能因為貓貓狗狗的事和別人翻臉？他為難地看了看旁邊同樣臉色難看的林厲江，回頭說服南歌，“一只小貓而已，哥哥給你另買一只。”

“我的紅色小貓是買的不到的，你幫我搶回來，哇哇哇……”在漕幫大堂上，南歌放聲大哭，甚至哭出了鼻涕泡。

見狀，楚離抱起她，将她抱到門外放下，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演夠了嗎？”

聞言，南歌立刻收住哭聲，朝楚離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被你看出來了，回家再跟你說。”

見她鼻子上沾了點鼻涕，楚離忍笑不俊。拿出手絹按在她的鼻子上，說了聲：“呼……”

南歌使勁呼了一下。

楚離用手絹将她的鼻涕擦幹淨，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臉寵溺：“還真得讓你念念書，省得你有功夫搗蛋，好好玩。”

“哎……”南歌連竄帶跳地跑了，像一頭森林裏的快樂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