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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二章

所有人都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整齊地向後梳着，一雙厲眸冷冷地掃過教室，眼神最終落在顧時宇身上。

他大步走上前來，伸手按住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顧時宇，大力地将他拖拽到一旁。

“媽的，誰……”本還想口出髒言的顧時宇在看清來人的臉後，頓時噤了聲。

“三……三叔！”

他的三叔也就是顧霖夜，此刻眉頭緊鎖，渾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讓人見了不禁心底打顫。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顧時宇，這是他二哥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疏于管教，沒成想竟養成了這混不吝的性子。

“丢人現眼。”顧霖夜冷冷吐出這四個字來，“既然你不想好好上學，幹脆就送你去部隊吧。”

去部隊？那進去不得脫半層皮？

“三叔，我錯了，您饒了我吧！”

顧時宇當慣了少爺，可吃不得半分苦。只能哭求顧霖夜放過他。

只可惜顧霖夜決定的事，沒有人能輕易改變。更何況如今他已是板上釘釘的顧家下一任家主，顧氏子孫要想過好日子都得八着他不放，顧時宇就算搬出父母來求情，也逃不過去部隊的命。

看着顧時宇這抖着一身肥肉，顫顫巍巍的模樣，顧霖夜看得心煩，揮手示意身後的保镖将人丢出教室。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教室變得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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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宇是誰？

平日裏在學校作威作福的一惡霸，老師校長都不敢惹。結果他三叔一來，屁都不敢放一個。

且看他三叔這長相這氣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

衆人壓抑住想要八卦的心情，低頭默默翻着書本，不敢做聲。

此時沒有一個人在意，還蹲在地上撿着書本的黎榛。

他的手指被踩破了皮，微微泛起紅色。只見他抖着手，有些吃力地将書一本一本摞起來，正要起身時，面前伸過來一只手，幫他接過書本，又将被踹翻的課桌給擺正。

待一切恢複原樣後，男人那皺起的眉頭才微微舒展。

黎榛一怔。

打從剛才顧霖夜進來阻止顧時宇時，他就認出這人來了。

他沒想到顧時宇的三叔竟然是顧霖夜，而顧時宇的後臺竟然是顧氏集團，怪不得他平時那麽橫行霸道，也沒人敢管。

想到這，出于禮貌，他低頭對顧霖夜說了句：“顧先生，剛才謝謝您了。”

聞言，顧霖夜才回頭仔細看向這個被他侄兒欺負的男生。

男生眼睛還有些紅，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上寫滿了委屈。鼻子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哭過。

顧霖夜愣了愣。

這小孩不是昨天晚上某些人派來勾引他的人嗎？

他是顧時宇的同學？

想到顧時宇那壯碩肥胖的身材，再看看眼前這男生幹扁瘦小的樣子，他不禁懷疑他多大了？

“是你？”

說話間，顧霖夜的視線注意到了他破皮的手指。“你的手受傷了。”

黎榛不好意思地将手藏到身後，想裝作不在意地說這不是什麽大事，可心底到底是委屈的，一開口就不免帶上了哭腔。

顧霖夜：“……”

這小孩還挺愛哭的。

“跟我出來下。”怎麽說也是被他們顧家的人欺負了，作為始作俑者的長輩，顧霖夜不能看着不管。

黎榛不知道他想幹嘛，可他膽子小，也不敢拒絕這個大人物的命令。

只能乖乖地跟着出了教室。

顧霖夜将他帶去了校醫室，叫了校醫過來幫他的手指擦藥消毒。

當藥水刺激到破了的皮膚時，黎榛痛得兩只眼睛又紅紅的了。

還真是夠嬌貴的。

顧霖夜想着，說出口的話卻是：“男子漢大丈夫，幹什麽總哭哭啼啼的。”

話落，就吓得黎榛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顧霖夜又不免再次納悶，他有這麽可怕？

待到給黎榛的手指包紮好後，顧霖夜看了眼時間，在學校耽擱太久，是該回去了。

臨走時，他對黎榛道：“以後有人再欺負你，就記得反抗。你越軟弱，別人欺負你就來勁。明白嗎？”

黎榛眨巴了下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

顧霖夜這才放心離開。

看着顧霖夜離開的背影，黎榛下意識地摸了摸被包紮好的手指，心底莫名泛起一絲暖意。

也許，這個顧霖夜沒有那麽可怕。

……

回到黎家，匆匆吃了幾口飯後，黎榛就自覺地去掃院子、洗衣服。

就這樣忙忙碌碌了快一周，這一周裏，他根本沒有時間做自己的事情，每次都忙到很晚才能上床睡覺，所以就別提看書和複習功課了。

這天，他将洗好了的衣服拿到院子裏晾曬，才晾到一半，突然有人朝他走近，将手裏的衣服一股腦地扔到他身上。

黎榛抱着衣服，不解地看向來人。

是黎家的另一個傭人，小張。

“黎榛，這衣服你怎麽洗的？都給洗壞了！”

黎榛看了眼手中的衣服，是件白色襯衣。前些天小張扔給他，叫他手洗不能機洗。他也确實是手洗了，沒見哪兒壞了啊。

“沒有洗壞吧？”黎榛又翻看了幾遍。

小張拽過衣服，指着某處掉了扣子的地方，“這裏扣子都沒了，還說沒洗壞？！”

黎榛辯解道：“你衣服拿給我的時候，這裏就是沒扣子的。”

“嘿，你還不承認！”小張氣了，這黎榛平時在黎家就是個受氣包，私底下沒少被別的傭人欺負，別人欺負他，他也不敢反抗做聲。

今天倒是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竟然學會反抗了？

沒有做過的事情，黎榛自然不能承認。他壯着膽子道：“你衣服給我的是什麽樣子，我洗完後就是什麽樣，別想污蔑我！”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天顧霖夜對他說的那番話。

你越軟弱，別人就越欺負你。

黎榛小手握成拳頭。

面前的小張被說得一噎，仍嘴硬道：“我什麽時候污蔑你了？告訴你，我這衣服可貴了，你把它洗壞了，就要賠！”

黎榛看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依舊回去繼續晾衣服。

下一秒，小張就上來用力扯着他的衣領，不讓他走。黎榛被這股大力勒得喘不過氣來，他想也沒想的，就揮手給了小張一拳。

緊跟着兩人就扭打了起來。

他的身板比小張瘦小，力氣又不大，沒一會兒就被按在地上狂揍。

“住手！”

就在黎榛以為自己要被揍暈過去時，一道聲音制止了小張繼續揮在他身上的拳頭。

是管家伍叔。

黎榛和小張都忙爬起來，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規規矩矩地站到伍叔面前。

在伍叔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皺着眉頭，神情嚴肅。“黎家是讓你們打架滋事的地方嗎？不想幹的就給我滾出去。”

此人正是黎家家主黎樹平。

只見他伸手朝着黎榛的方向指了指，冷漠道：“跟我過來。”

黎榛身子顫抖了下，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進了書房，黎樹平叫他将房門關上，黎榛又乖乖地關上門，站在一旁不敢亂動。

黎樹平看了他一眼，沖他道：“跪下。”

黎榛聞言，條件反射地跪了下來。

就見黎樹平從書桌抽屜裏，掏出一根馬鞭來，鞭子抽在地上，發出駭人的聲響。

黎榛看到那根鞭子，忙害怕地低着頭，身子瑟縮起來。

他還沒忘記上次被這根鞭子抽打的滋味。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黎家這麽多年養着你供着你，你還學不會安分，還去跟人打架！真是反了天了你！”說着，黎樹平手中的鞭子就用力抽到了黎榛背上。

“你這個該死的掃把星！你就不該被生出來！”

一邊打，一邊痛罵着。

鞭子抽在身上的痛，都敵不過黎樹平口中的惡言。

黎榛抱着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

他不敢叫，也不敢哭鬧，因為這會換來更嚴厲的對待。

他只能忍着，眼眶微紅，淚水懸着卻不敢掉落下來。

一遍一遍地忍受着打罵。

也不知過了多久，酷刑終于結束了。

黎樹平打累了，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了根煙，厭惡地看着黎榛，說道：“滾！”

黎榛起身時差點沒站穩，他抖着手推開門，門外站着管家伍叔，他看見對方眼裏充斥着同情，卻并沒有伸手上來扶他。

他聽見伍叔走進書房，黎樹平對他說：“那個跟黎榛打架的傭人，叫他滾出黎家。”

“是。”

……

黎榛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忍着痛，去找之前收在櫃子裏的藥。

然後脫了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背部，小心地給自己上藥。

清涼的藥刺激着皮膚，讓原本就痛的他，更是痛得淚水直接流了下來。

他本就不是多麽堅強的人，一直忍着沒哭也只是不想得到更兇殘的對待。

此刻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他終于忍不住小聲地哭泣起來。

黎榛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只是聽了顧霖夜的話，去學着反抗，後果卻是惹了黎先生生氣，又被教訓了一頓。

他明白過來，像他這種沒人疼沒人愛的人，反抗只會讓他的處境更為艱難。

他在黎家，就該夾着尾巴做人。

……

顧氏集團。

“顧總，您讓我去查的人查到了。”

顧霖夜放下手中的文件，擡眼道：“說。”

“黎榛，黎家的一個小傭人，無父無母，這些年一直是黎家在供他上學。”

“就這些？”

“就這些，沒了。”助理也很奇怪，總裁沒事讓他去調查個小傭人幹嘛。

顧霖夜摸着下巴，想了想，難道真是他誤會了？那小孩不是別人安排刻意接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