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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第44章

這個疑惑在黎榛的腦海裏盤旋了一天，趁着小貝睡着了，才有時間問出來。

顧霖夜将人圈在懷裏，緩緩回憶起那時在大馬路上遇到小貝時的情景。

算了算時間，竟然是在黎榛剛來到顧家不久後，小貝就被顧霖夜收留了。

聽到這裏，黎榛心裏不免覺得揪心。

他只要一想到小貝孤身一人流落街頭，無依無靠的樣子，心裏就難受得不行。

小貝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如果不是剛好遇上了顧霖夜，而顧霖夜又好心把他帶回了顧家，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樣的事情。

黎榛紅着眼睛，跟顧霖夜說了聲謝謝。

但他知道，僅僅一句謝謝，是遠遠及不上顧霖夜這份恩情的。

顧霖夜沒說什麽，他看着黎榛痛苦自責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松軟的頭發，似乎是在給他無聲的力量。

良久才道：“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是啊，以他和顧霖夜的關系，以顧霖夜和小貝的關系，這聲謝謝原本就是多餘的。

可是黎榛還是被顧霖夜的話，感動到了。

畢竟顧霖夜并不知道自己是小貝的親生父親，可他還是願意把流落街頭的小貝帶回了家，并精心照顧。

反倒是黎樹平，将自己的親孫子拐走後，不僅把孩子直接丢棄，還編造謊言來欺騙他，讓他一直以為小貝還在他手上，不得不受他的要挾，繼續欺騙顧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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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榛後悔不已，當時黎樹平怎麽也不讓他見小貝時，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不然也不會白白被騙了這麽久。

而且他如果早點知道小貝就在顧家了，也就不會一直瞞着顧霖夜。那樣他就能早早地見到小貝，不至于大半年後，才在顧家和小貝重逢。

似乎是看出了黎榛的自責，顧霖夜握着他的手，安撫道：“這件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黎樹平。”

雖然黎樹平的這些舉動，讓他再次找回了黎榛，可顧霖夜卻不能接受他找回黎榛，是建立在黎榛的痛苦之上。

他懂黎榛的後怕。

如果不是恰好那天他遇上了小貝，并把他帶回家，那流落街頭的小貝會發生什麽真的不敢想象。

沒有誰能保證，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顧霖夜的眼裏閃過一道寒芒。

看來，他之前對黎樹平的懲罰有些太輕了。

在顧霖夜的安撫下，黎榛的心情好了許多。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現在小貝是好好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想到這，黎榛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顧霖夜能夠在茫茫人海中，遇見小貝，收留小貝，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兩人之間有父子的緣分呢？

不然這偌大的世界，怎麽偏偏就這麽巧合，讓顧霖夜遇到了小貝？

黎榛想着，突然有些疑惑，自己沒有将小貝其實是他的親生孩子這件事告訴顧霖夜，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他之前隐瞞真相，浪費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又見到小貝，如果這次再隐瞞顧霖夜，那會發生什麽後果？

黎榛不敢想。

他的心早已亂成一團。

他看着顧霖夜的眼睛，惴惴不安地想，他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顧霖夜？

顧霖夜有些奇怪黎榛怎麽突然沉默了，他問道：“怎麽不說話了？”

黎榛回過神，猶豫着說道：“如果……如果我說，小貝就是你的親生孩子，你會相信嗎？”

這句話說完後，黎榛不敢看顧霖夜的眼睛，他低下頭去，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

然而面前的顧霖夜在聽完後，愣了一秒，好像沒有聽明白黎榛的話，又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黎榛只好忐忑不安地又問了一遍，一說完，顧霖夜的臉就唰地一下黑了。他心底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只當黎榛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嘆氣道：“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你不用這樣拐彎抹角地問我，我可以直接了當地告訴，我顧霖夜這輩子只和你上，過，床，除了你，不會有其他人給我生孩子。你這麽問，難不成孩子還是你生的不成？”

說罷，他戲谑地看向黎榛。

原本只是一句調侃的話，卻無意間說出了真相。

黎榛猛地擡頭，張了張嘴，小聲地發出讓人完全聽不見的聲音，道：“是我……”

“我什麽？”顧霖夜沒聽清，湊過身去，耳朵觸碰到黎榛柔軟的嘴唇，仿佛觸電一樣蔓延過全身，顧霖夜忍着想要直接将黎榛撲倒的決心，耐着性子問道：“沒聽清，再說一遍。”

黎榛看着他，鼓起勇氣，又重複了一遍。

他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很難讓人相信，可是他也不想再瞞着顧霖夜了，他不想兩人之間再有什麽秘密，什麽誤會。

如果兩個人要永遠地生活下去，那他們之間就應該坦誠。

況且這件事他總不能瞞着顧霖夜一輩子吧？總會有露餡的那天啊！

他鐵下心來，認真說道：“我說，小貝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們兩人的孩子，你相信嗎？”

話落，房間裏頓時靜到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黎榛不敢去看顧霖夜的眼睛，他又低下頭去，繼續說道：“對不起，我又騙了你。”

“其實當年決定離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我懷了小貝，我怕你把我當成怪物，所以在生下小貝後也不敢去找你，就連我們解開誤會的那天，我都不敢跟你說出真相，我知道這很匪夷所思，但是……”

但是它是真的。

黎榛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面前噗嗤一聲的笑聲打斷了。

黎榛愣愣地擡起頭，看到顧霖夜的笑容時，他有些愣神。

只聽顧霖夜對他說道：“黎榛，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只這麽一句話，就讓黎榛的心涼了大半。

果然，這樣的事情不管是誰聽了，都會不相信吧。他苦笑了聲，也是，正常人怎麽會相信這種事呢？一定以為是在開玩笑吧！

眼睛裏盛了霧氣，黎榛紅着眼，笑着說道：“這都騙不過你啊？”

雖然是在笑着，可是這笑容卻十分的難看。

他的心頭實在悶得慌，眼淚盈在眼眶裏差點就要掉落下來，為了不被顧霖夜看出他的反常，他連忙撇過頭去，不想讓對方看見他的難過。

悶着聲說道：“時間不早了，我想睡覺了。”

說着，他就要起身去衛生間洗漱，可誰知剛站起身，身旁的顧霖夜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拽過他，又将人猛地拉進了懷裏。

黎榛一個不穩，狠狠地跌坐在顧霖夜的身上，一擡眼就對上顧霖夜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怎麽，跟你開個玩笑，這麽難過？”

顧霖夜不是傻子，在看到黎榛那麽認真地和他說這件事時，雖然他第一反應，是真的以為黎榛在耍他玩，可是他了解黎榛，黎榛是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的。

所以也就是說，黎榛說的很可能都是事實。

顧霖夜也只是個普通人。

乍然聽到心愛的人隐瞞了他這麽重要的事情後，也是會生氣的。

因此他才會故意做出不相信的樣子來，想逗逗黎榛。

可沒想到黎榛居然當真了，還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氣歸氣，可顧霖夜并不想真的惹黎榛哭，他心疼他還來不及，哪裏舍得讓他哭。

于是他只好連忙又把人抱在懷裏，好好哄起來了。

黎榛聽他這麽說，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然而他也不覺得生氣，只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相信。”顧霖夜一雙眸子深情地看着他，“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黎榛心頭一軟，一股暖流蔓延到身體的四肢百骸。

“那你不覺得男人生孩子這件事很驚世駭俗嗎？”

顧霖夜聞言，沉思道：“我記得國外也有人報導過男人生孩子這件事，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未知的事情等着我們去探索，所以男人生孩子又算得了什麽？”

“那你不會覺得我是怪物嗎？”

黎榛會有這樣的擔心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畢竟大部分人總喜歡把和自己差異巨大的東西看做是異類。

顧霖夜知道他的內心很不安，他看着他的眼睛，認真道：“你不應該覺得自己是怪物，而應該慶幸，這麽千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讓我們遇上了。你要知道，有多少和我們一樣的人，想擁有自己的孩子，只能依靠代孕領養，而我們卻可以自己擁有，這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顧霖夜的說法頓時讓黎榛茅塞頓開，好似這麽多年壓在心裏的那顆石頭終于落了地……

顧霖夜說得對啊，他怎麽就一直沒想到過呢？

他能為顧霖夜生下屬于他們的孩子，這是一件多麽幸福又幸運的事啊！

這是多少人羨慕卻無法做到的啊！

黎榛終于破涕為笑，主動捧着顧霖夜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然而對顧霖夜這頭狼來說，只是親一口哪裏夠？他很快回敬過去，将黎榛狠狠掼倒在床上！

“等等，我還沒洗澡……”

“待會再洗。”

“不行，會懷孕的！”

只是一句話，就讓顧霖夜郁悶不已地放開了黎榛。

老宅這邊沒有那玩意，顧霖夜施展不開拳腳。再加上剛聽黎榛說了男人也能生孩子的事情，他不想這麽快就有了二胎，打擾到他和黎榛的夫夫生活，便只能忍耐了。

黎榛這才逮到機會，進去洗澡。

顧霖夜沒有跟着進去，而是靜靜地趴在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睡得真香的小貝，心頭湧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小貝真的是他的親生孩子？

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曾經無數次地希望小貝能真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有成真的一天。

他伸手捏了捏小貝白白胖胖的小臉，這小家夥，怪不得第一天見到時就無比在意了，原來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看看這小眼睛，小嘴巴，還真是和自己有些相似。

顧霖夜此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麽的慈愛。

雖然小貝是黎榛為他生的，這件事聽上去十分的荒謬，可顧霖夜心底的聲音卻在告訴他，這是真的。

小貝真的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黎榛所生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他又怎麽會在見到小貝的第一眼，就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從未見過，可心底裏卻不自覺地會在意他。

不然也不會在警察說找不到他的家人後，同意收留他。

一直以來，小貝的存在對他來說都是特殊的。

現在他能和小貝成為真正的一家人，就好像從天上掉下來一塊大餡餅。

自從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後，顧霖夜就從沒有想過自己能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能擁有一個屬于他和愛人之間的正常的孩子，而現在這一切他都擁有了，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