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非我不可
非我不可
溫應堯靠在門邊,擡手調整了下領帶,敲了敲金屬門框。
休息室開了半邊燈,保溫杯裏重新泡了菊花茶,熱氣騰騰,清香堵在杯口,争先恐後,鼓鼓散開。孫部數着手心裏的紅燦燦枸杞,沒有擡頭,嘆了口氣,表情幾分悵然,幾分不解。
溫應堯抽出椅子坐下,搭腿擱手,眯眼一笑,“數幾遍了?”
孫部沒好氣,“你多大人了?”停頓,顯然話裏有話。
眼前這副模樣實在禍水。妲己有那天煞暴君配呢,可他溫應堯呢?
平昇怎麽能是對手。過後,連皮帶骨吞下,平昇估計還當是歷情劫呢!
當下語重心長,“你要對那小子沒什麽打算,趁早就算了。多好一苗子,我還指望着他接你班呢!被你禍害了,我上哪找這麽踏實的?”
溫應堯看上去頗為意外,他沒想到除了工作以外,自己留給直屬上司的竟然是這種禍國殃民的印象。
孫部越想越痛心疾首,“部裏好多女孩子都喜歡的。我上次還聽到,就文英手下那小姑娘,叫什麽來着……”
“萬思柯。”溫應堯小肚雞腸,暗自記下一筆。
“對!萬思柯。人家是正正經經喜歡平昇——”
溫應堯忍不住了,面上玩世不恭,低垂的眼卻認認真真:“我就不正經?”
孫部懶得擡眼,傳達出你自己說說你哪裏正經的巨大問號,沒有絲毫被打斷的影響,繼續戳心蓋章:“人家可都是認真的。”
溫應堯覺得自己再不說什麽,這八字剛描的一撇就要被孫部的唾沫星子都給抹沒了!
“我話還就放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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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就不認真了?”
“我怎麽比那小姑娘差了?”
“我年輕有為,沒有一表人材,那也是倜傥——嗤。”
孫部眼鏡都要撐不住了,眼睛瞪得老大,望着溫應堯,特稀奇。
溫應堯什麽時候這麽幼稚地争意氣,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
但也只是片刻。
片刻後,那個腹黑又毒舌的溫應堯回來了。起身,慵懶邪魅,“上次,這次,您也看到了”。
慢條斯理,自負又狂妄:“人家非我不可。”
孫部表情沉痛。
溫應堯笑,蓄謀已久的語氣:“您可別說,我還真有打算。”
孫部疑惑,“你想幹嘛”。
溫應堯背身向外走,心裏頭一回惦記着人,聞言頭也沒回:“我盯了那麽久的人,不明媒正娶……”
“說不過去。”
孫部靠上椅背,一會後,呷了口茶,氣定神閑。
辦公室裏還暗着,溫應堯擡手開燈尋人,“小昇?”
明晃晃的燈照亮整個屋子的時候,平昇趴在桌上皺眉唔了一聲,再沒有別的聲響了。
溫應堯一向警覺,更何況是面對平昇,幾步上前仔細瞧着,摸了摸發頂,“怎麽了?”
胃疼得實在厲害,平昇擡手給自己揉了揉,偏頭對溫應堯虛弱笑,“沒事,我有藥”。
溫應堯不是很高興,眉骨淩厲,開口卻舒緩:“你小子能耐了。”
“我看你不僅有藥,還有膽子。”
将人穩穩抱起,一路找藥,一路數落。
“胃疼……”明明是準備秋後算賬,但出口非得撩人,“你色膽包天,我也見色起意,忘了正事。”
打開抽屜,常用藥碼得整整齊齊,看來沒少疼。
溫應堯挨個看過去,嘴裏仍然不閑着,“電梯口見你就跟做賊似的,你以為我看不見?”
“下次再讓我發現不按時吃飯……”危險勾唇,衣冠禽獸的樣子,“你試試?”
平昇頭一次覺得溫應堯如此之話痨。
溫應堯鞍前馬後,休息室裏孫部泡茶的水正好溫吞了,直接就被溫應堯搶了來。
吃了藥,溫應堯嘚不嘚的聲音也自動被神經屏蔽,平昇暈乎乎地只想睡覺。被溫應堯抱進車裏的時候,平昇清醒了些,想起了正事。
“我筆電呢?”平昇回頭就要找。
溫應堯把人按住,“帶了。你還要做什麽?同傳的還沒準備好?”
冷氣也不敢開,摸了摸平昇額頭,溫應堯沒有多問,直接往自己家偷人。
平昇光顧着回答溫應堯的話,也沒注意路向,“任斐漁還有部分掃尾的,托我幫他做了”。
溫應堯冷哼,瞧着遠處的紅綠燈,漫不經心:“他幹嘛去了?”
“今天七夕,他加了好幾天班。反正我也沒事就——”
溫應堯剎住車,綠燈明明還有幾秒,愣是止住了不動,轉頭就把人扣進懷裏,盯着平昇軟紅的唇尖,意有所指:“你沒事?”
平昇再遲鈍也知道溫應堯來者不善,眼睛因為胃疼有些濕,看着人就是不說話。過了片刻,受不了妖孽似的轉開眼,小聲說道:“有事的……”
溫應堯滿意了。
平昇路上又睡着了。
這次睡得比較沉,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睜眼的瞬間平昇就明白這是哪裏了。
這下,胃不疼,頭疼了。
身旁明顯有人睡過的痕跡。
雖然喝了酒,但也不至于斷片。
一支紅玫瑰。
一截微涼領帶。
還有兩次親吻。
平昇低頭出了會神。
五年前的事,溫應堯全部都忘了。
現在,他要全部告訴他嗎?
那埃爾博瓦的恐怖事件……五年前已經對溫應堯造成巨大打擊的林謙的死亡,五年後,再次面對一切的溫應堯還會遭受什麽,平昇不敢想。
推開卧室門出去的時候,溫應堯并不在客廳。餐桌上擺了清粥和煎蛋,剛剛做好的樣子,還冒着焦香的氣味。
喵喵叫的聲音從腳底竄到耳邊的時候,平昇還沒有反應過來,低下頭就看到一個胖得快要離開貓科的大動物,軟成一團圓潤毛球,趴在自己腳邊,懶洋洋地拍着尾巴。時不時擡頭瞥自己一眼,目光慈愛,散發着母性的柔和光輝。
平昇:……
陽臺的推拉門被溫應堯推開。一身休閑裝扮,過分俊朗帥氣,見了這副情景也不奇怪了,只說道:“胖橘從昨晚上你進門開始就跟老媽子一樣守着你了。”
“我要不關卧室門,你旁邊可就沒我睡的地方。”
溫應堯自動忽略平昇突然漲紅的臉,繼續說道:“我還從沒見它這麽勤快過。”
“以往可是三步不離窩,吃一頓還得我伺候着……現在見了你就跟守了寒窯的王寶钏一樣”,語音拉長,溫應堯走近,壞笑:“小昇,你說我是不是還得提防着點它?”
還未說完,底下傳來一聲惡狠狠的喵喵叫。
很明顯是沖着主人溫應堯。
“忘和你說了”,溫應堯嘆了口氣,無奈,“想不到吧,我平常就是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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