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脫敏療法

脫敏療法

從埃爾博瓦回來後,光是書面報告的整理就忙了一個多星期。由于平昇和任斐漁是一部的人,何次源一開始支使人派活的時候還有那麽一點點的良心不安,畢竟這段時間一部大大小小的會議也不少,兩人分身乏術,任誰都看得出來。

後來,不知溫應堯和文英說了什麽,平昇在回來的第三天,就被調了過來,安排臨時協助二部。

任斐漁等了幾天也不見有自己的調令,眼巴巴跑過去問何次源,他都要忙成哈士奇了。

何次源當着任斐漁的面給溫應堯打電話。一分鐘後,電話挂了,何次源滿臉期許,開口鼓勵:“溫副說這樣可以鍛煉鍛煉你,你繼續加油。”

“溫副和我都很看好你哦。”

這更加堅定了任斐漁的想法。

溫應堯肯定想着怎麽挖自己去二部。一定是自己在埃爾博瓦的表現還不夠優秀,不夠突出……

和平昇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任斐漁将自己的想法條分縷析地給平昇說了。末了開始後悔回國的飛機上,為什麽不多留條小魚幹,不然溫應堯吃了他的小魚幹說不定這個時候就下定決心了呢……

平昇決定繼續心無旁骛地啃自己的玉米。

當時他被溫應堯帶上飛機,任斐漁正好在發小魚幹和剩下的幾塊德芙巧克力。

巧克力都分完了。或者,準确點說,在大家瞄到他倆上飛機的時候,動作一致,飛速吞完了所有巧克力。

小魚幹還剩最後一包,任斐漁極為艱難地遞給了溫應堯,認真建議:“要不……你們分分?”

溫應堯笑得讓人如沐春風,“我不吃”,接過拆了包裝就遞給了平昇。

平昇那個時候完全不在狀态,科學上則屬于“親懵了”的狀态。

總之溫應堯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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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經歷過真正的大混亂,知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滋味,這個時候能安安穩穩坐在休息室吃頓營養豐富的午餐,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過了一會,何次源也不糾結溫應堯到底什麽時候調自己去二部了,咬着勺子目視前方,表情突然變得奇特,望着平昇身後,片刻後慢悠悠調戲道:“你覺得萬思柯怎麽樣?”

話題轉得太快,平昇莫名其妙,放下手裏吃完的午餐,蓋上飯盒,沒有打算理人的意思,提醒:“我下午還要寫軍事沖突——”沒空讓你八卦。

任斐漁眼睛一擠,視線隔着玻璃,跟着人轉到門口。

平昇回頭,萬思柯和另外幾名一部的同事推門走了進來。

“平昇。斐漁。”

萬思柯身材高挑,人長得也出挑。這時估計剛吃完午飯回來,手裏還拿着一盒水果,笑容得體又大方地向兩人打招呼。

任斐漁起先并不知道萬思柯喜歡平昇,還是自己女朋友來外事部看自己的時候,通過同類之間的直覺發現的。

從那之後,任斐漁沒事就拿萬思柯打趣平昇。奈何平昇是真的什麽想法都沒有,久而久之,任斐漁也很少說了。

現在大難不死,任斐漁八卦的精力實在充沛。

“思柯,好巧,我們也才吃完飯。”任斐漁眼疾手快,一把按下起身準備走的平昇,給人瘋狂使眼色。

平昇:???

平昇摔得屁股都疼了,要不是還有別人在場,他就要錘爆任斐漁的頭。

萬思柯就勢坐下,餘光撇了眼平昇,繼續笑着對任斐漁閑話:“我們也剛剛吃完。對了”,說着把那盒水果放在桌上,“一起吃點吧”。

另外幾名一同進來,正在泡咖啡的一部同事見狀都笑了,促狹揶揄,“就是,一起吃點吧!”

“任斐漁,你可少吃點。人家可不是給你的!”

任斐漁立馬高高舉起雙手,表示碰都不會碰。

大家哈哈大笑。

平昇無可奈何。萬思柯就坐在自己身邊,水果盒子打開,西瓜,哈密瓜,葡萄,猕猴桃,切片的都碼得整整齊齊。

這個時候直接走開又不太好,畢竟也是一個部門的同事。

平昇在心裏早就把任斐漁翻來覆去揍扁了,身子往後靠了靠,開口客氣又溫和:“不吃了,吃得太飽。謝謝了。”

任斐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轉開臉,憋笑差點憋出內傷。

平昇如坐針氈,看着任斐漁眼睛快要噴火。

萬思柯有點尴尬,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收場,臉微紅局促說道:“這樣……沒事——”

任斐漁看不下去了,起身繞過桌子,抓了幾顆葡萄就塞平昇手裏,順帶給自己留了兩顆,張嘴一扔,“吃個水果嘛!對吧!思柯,我不客氣咯!”吃葡萄也不吐葡萄籽。

萬思柯有了臺階,趕緊招呼其餘同事都來吃,場面頓時更加熱鬧了。

大家都是一部的,對平昇和任斐漁的埃爾博瓦之行都特別感興趣,但也知道其中的兇險,就沒有特地問些沉重的問題,只讓他們兩個說說那些書面報告上沒有的。

任斐漁來勁了,煞有介事地舉出一二三四個例子,關于他的小魚幹是如何在艱苦環境中發揮重大團結作用的。

這下全體爆笑。

平昇在插科打诨這點上特別佩服任斐漁,就是有時候性格跋扈了點。

“我還以為你們一部來這裏開會了,這麽熱鬧?”

陸培菲拿着馬克杯好奇推門,萬思柯起身給陸培菲讓座,“培菲姐!”

陸培菲見他們笑得個個面紅耳赤,知道就是任斐漁的功勞,坐下來感興趣道:“不介意我也來聽聽吧?”

任斐漁說得口幹舌燥,聞言擺手,又不客氣地叉了兩塊西瓜,“培菲姐說什麽呢”。

平昇禮貌起身,給萬思柯讓了座。

萬思柯驚喜地瞧着平昇,平昇只是含笑點了點頭。他正好準備悄悄溜回去,說不定還有點時間給溫應堯打個電話……

“平昇,你去哪?”陸培菲眼尖,一下叫住了已經走到門邊的平昇。

平昇無語問蒼天,只能慢吞吞轉身,“培菲姐……”正要借着工作解釋幾句,就聽陸培菲驚訝道:“咦,你不是不吃葡萄的嗎?上次董音那麽說,我心裏到現在還過意不去……”

衆人紛紛轉頭,又看向表情突然懊惱的萬思柯。

氣氛詭異,陸培菲這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平昇默默錘了一百次任斐漁後,眯眼笑着解釋:“現在能吃點了。不礙事。”說着,為了驗證自己的話,吃了手裏的幾顆葡萄。

萬思柯還以為平昇是為自己解圍,臉瞬間又紅了。

陸培菲也不管真假,只求氣氛好轉,快速接話:“咳,是我想得太嚴重了……任斐漁,你們剛剛說這麽呢?”

任斐漁會意,開始兢兢業業擺譜。

一口吃了太多,直到坐到座位上,平昇都不怎麽适應嘴裏過分的甜味。

甜得……舌頭都軟了。

但,有賴于溫應堯發明的“葡萄脫敏療法”,他現在還是能吃點的。

他已經有五年不曾吃葡萄了。

以前無意中吃到,那種伴着回憶而來的慘烈血腥味都會讓他産生生理反應。閉眼嘔吐的時候,只有膽汁裏的苦才能讓他稍稍緩解。

但現在……

埃爾博瓦回來的那個晚上,溫應堯守了他一個晚上。第二天有假,兩人磨蹭到中午才出去吃了第一頓。

吃完飯服務員端來水果,只是一盤切好的西瓜,溫應堯卻對着紅瓤青皮的瓜對平昇說:“記憶沒恢複之前,很多時候我都看不懂你的眼神。現在明白了。于是我自作多情地想……”擡眼笑着瞧他,點了點瓜皮,由此及彼,有理有據:“你不吃葡萄是不是也和我有關?”

吓得平昇還以為吃進嘴裏的西瓜成精了。

當天下午回去的路上,溫應堯就買了好幾串葡萄,說要實行“脫敏療法”,不能讓他的心肝以後都吃不了葡萄。

平昇一開始沒明白,後來正式“治療”的時候,才明白溫應堯這個人,說他流氓都是客氣的。

簡直沒臉沒皮。

衣冠禽獸都配不上他。

在平昇面前,溫應堯就是禽獸衣冠。

洗好的葡萄顆顆晶瑩透潤,個個小巧精致。溫應堯端上矮桌,站着低頭,右手摸了摸下颌,神情嚴肅地看了好久的葡萄,像是在思考一個很重大的問題。

平昇抱着胖橘順毛,坐在沙發上也跟着看,過了會擡頭瞧發愁的溫應堯,猶豫了下揀起一顆,斟酌道:“要不……我試試?其實也不是一點都——”

手被人握住。溫應堯笑得很壞,眼角眉梢都是不懷好意,偏偏藏在那過分招人的英俊皮相下,十足得蠱惑人心。

就連胖橘都感受到了。

貓眼警惕眯成一條縫,擡起前爪随時準備出擊撓人,回頭又忍不住操心自家傻兒子,喵喵叫了幾聲提醒,可謂苦口婆心。

奈何平昇美色在前,分不出半點理智。只當自己順毛順得不稱心,随手揉了揉胖橘圓滾滾的腦袋,示意安靜點。

溫應堯卻不管,有計劃地拎起胖橘後頸就塞回了窩裏。

胖橘見大勢已去,羊入虎口,心灰意冷,只好蹲在窩裏舔了舔前爪,隔一會便忍不住喵嘆幾聲。

溫應堯原路返回,蹲在平昇面前,一副醫者仁心的語氣,“你知道什麽叫脫敏療法嗎?”

平昇點點頭。

溫應堯很滿意。“我們第一步先來學習剝葡萄。”說着指了指矮桌上的葡萄。

平昇忍不住笑,“你幼不幼稚……”聲音很低,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溫應堯佯怒,板了臉,扣指輕彈平昇腦門。

平昇笑容更大,快速拿了顆葡萄就往後盤腿縮進沙發,低頭認認真真。

他沒有指甲,剝起來汁水沿着瘦削指骨淌下,剛要拿紙巾擦,紙巾就被溫應堯收走。

平昇道行實在淺,擡頭望進溫應堯眼裏,那滿眼的壞還是沒讓他提高警惕,開口疑惑:“我要紙巾擦……”

溫應堯熟練變身大灰狼,撐着兩邊,起身把人攏在身下,眼神深邃,嗓音低緩:“要什麽紙巾”,低頭便舔上平昇指尖。

有什麽在腦中轟隆一聲金光璀璨地全炸了。平昇完全呆住,保持着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

溫應堯低頭細致舔-吻,剝了一半的葡萄也被含進嘴裏。

指尖酥麻,還帶着微微痛意。明明吃葡萄的不是自己,鼻尖卻無端充溢了甜膩芬芳的味道。

平昇一下抽回手,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什麽,溫應堯得寸進尺,傾身吻上平昇的嘴。

這下,圓潤飽滿,甜得不能再甜的葡萄整顆到了平昇嘴裏。眼前人的氣息明明很淡,卻像是滔天巨浪,一個呼吸傳遞都讓他頭暈目眩,不能自已。

溫應堯就是那法力無邊的妖孽,菜鳥平昇被心甘情願地搓扁捏圓。

翻來覆去,平昇“脫敏”吃了好幾顆葡萄。

平昇哪裏受得了,後來都磨到了床上。什麽都是葡萄的味道,甜得發膩,膩到最後,都好似發酵成了葡萄酒,引人沉醉,放-浪形骸。

哪想,神智不清的時候,一聲“溫副”讓溫應堯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大一次打擊。

“溫副?”溫應堯緩慢直起上身,掐着人下巴,目露兇光,語氣威脅,認真又下-流:“床上叫?明天上班也這麽叫?”

平昇覺得有什麽徹底燒着了,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那股沒臉沒皮的害臊。走失的神智瞬間歸位,為什麽沒人收了這個妖孽!

溫應堯還真有點生氣了,狠了心要把人好好整治整治。不然哪天再聽到什麽不着調的,他不得在床上吐血三升。

平昇從來不知道溫應堯這麽流-氓。那晚過後,平昇覺得,應該沒人比溫應堯更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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