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卡米爾的明燈

卡米爾的明燈

六年後。

一個雷雨天，四兄妹被召集到皇宮大殿內。

他們四兄妹，自那場戰争之後很少這樣聚在一起。看到大殿裏面陌生的男孩，均是露出了一點興味。

雷霆不多說什麽，只是簡單地介紹到：“他是你們姑姑的兒子。”

“雷鳴。”

暗色将氣氛渲染得格外沉寂，四位皇子皇女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衣衫褴褛的男孩。

雷霆離開了，留下皇子皇女們面面相觑。

最為年長高大的雷蟄嗤笑一聲。

“就憑他麽父皇還真是——”

“什麽雜種都撿回來了。”

他臉色轉冷，仿佛是一眼便對這個不起眼的“堂弟”失去了興趣，也向殿外離去。

小男孩兒低着頭，垂下了深藍色的雙眸。

“無聊。”雷伊冷漠地評價着，“布蘭德，我去審查一下軍部的工作。”她邀請到，“一起嗎？”

“不了吧。”雷鷹饒有興致地看着小男孩，回絕。

雷伊皺眉：“…不過是又來了一個不中用的弟弟，”

“怎麽，你對他很感興趣？”

“也不是。”雷鷹想了想，“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所有的皇族都能在厄流區長成我這樣。”

小男孩沉默地接受着評判。

“你同情他”雷伊疑惑。

“呵…或許。”她不在意地回應。

“倒是皇姐，你應該還有事做吧。”

“…”雷伊頓了頓，“确實。那麽就這樣了。”

她緩步離開大殿，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發出嗒嗒的響聲。

——————

雷鷹：“布倫達，你今天格外的安靜麽。”

“…”他偏過頭，“那，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麽？”

“可是你也并沒有離開。”雷鷹走向小男孩。

男孩兒一直垂着頭，緊握的雙拳卻暴露了不甚平靜的內心。

雷鷹的動作有一瞬的停滞。

“…他不是我們的兄弟麽！”像是忍無可忍般，雷獅大聲道，“為什麽你們能像對待商品一樣評價他！”

她瞥了雷獅一眼。

“首先，你用錯了一個詞。是‘他們’，而沒有我。”

“其次——想說什麽就說吧。他們或許聽不明白，可這裏還有一個五歲的小孩。”

她摸了摸男孩雜亂的頭發。

“或許親情需要時間的換取。但不論如何，你都是雷王星的皇族，也是我的弟弟。”

對上那雙陡然明亮的眼眸，雷鷹予以一個狂氣的笑容。

“不必低眉順眼，你盡管去嘗試——”

“沖出重圍，搶奪一切你想要的。”

“強者為尊，就是皇族的規矩。”

“…”他還是言不發，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雷鷹。

“哼，”雷鷹輕哼一聲，“很不錯嘛。憑借這個眼神，你可以獲得第一件戰利品。”

她伸手從口袋中搜出一顆包裝精致的糖果，随意地丢向小男孩。男孩慌慌亂亂的接住，怔愣地看着仿佛正在閃爍着耀眼光芒的皇女，目送她的離去。

“帶他熟悉皇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布倫達。”

“喂！為什麽要我來！”雷獅反駁。

“那你就把他丢給下人好了。”

雷鷹的聲音漸漸遠去。

……

轉眼間大殿上便只剩下了雷獅與那個男孩面面相觑。

“…”雷獅沉默了幾秒，終是做出了決定。

他走上前，向男孩伸出手。男孩擡起頭。

“走吧。”想想，又補充到，“我帶你出去。”

“謝謝您，三皇子殿下……”

“叫我大哥，”皺眉，“雷鳴，以後不準再一直低着頭對他們。”

“你可是我雷獅的兄弟，沒必要顧及什麽。”

“是，大哥！”

男孩的回複中難得帶上了孩童的欣喜。

……

此後，小小的雷鳴和他的母親住在了皇宮——

雷鳴的母親是公主，即使私自走出王城與外人相愛，雷皇也終是念了一次舊情，為她醫治身體。

但卡米爾的處境卻頗為微妙。(以後用卡米爾)

他更像是一個下人，而非皇族。

但卡米爾接受了一切。

【只要能夠醫治好母親的話，即使是這樣。】

【即使是這樣……】

“哈！看看，這不是我們的‘世子殿下’麽！”

“怎麽會在這裏修剪花圃啊？”

卡米爾沒有回答。

“你不知道嗎？”一旁的伯爵之子回複，“這個家夥可是從厄流區來的雜種。”

“雷皇陛下發了善心才給他留下的機會，”伯爵之子面上的嘲諷愈發不加修飾，“他還真的不知羞恥的以為做這點小事。就能補償醫治那個病秧子的錢。”

“閉嘴！”卡米爾擡起了頭，眼中充斥着勃然怒火，“我不許你們诋毀媽媽！”

“……”剛剛還在大放厥詞的貴族少年一時啞了聲，倒是另一個脾氣暴躁的少年沉不住氣。

“叫你一聲世子，你還尊貴起來了！”他嚣張跋扈，“不過是個厄流區的雜種…”

“哦？你說，誰是雜種？”

慵懶的少女音自花圃後傳來，紫眸的皇女從草坪上坐起。

她淩冽的眼神直直逼上一衆光鮮亮麗的貴族子弟。

“三，三皇女殿…下…”暴躁少年看清來人的容貌後語無倫次。他身後的少年少女也忘了方才的盛氣淩人，恐懼地面向雷鷹。

“……”她沉默地看着懦弱而可憎的貴族，頓時感到一陣好笑。

當年雷鷹剛來時也是這般，只是無人敢當她面诋毀。雷霆力排衆議，才将她帶回皇宮。

想來現在，也有不少人對她不滿。

“呵，剛才還像狂犬一樣亂吠。現在看來你們也不過只是是強淩弱的鬣狗罷了。”

“…三皇女殿下，”為首的貴族子弟站了出來，唯唯諾諾，“我們剛才不知道您在…休息…”

“無妨，我不想聽弱者的解釋。”她擋在卡米爾面前，手裏凝出雷神之鐮。

“但如果還有下次的話……”她向遠處揮了一刀。

“下場，就是這個。”

石樹應聲而倒，巨石碎裂的聲音令人心悸。

貴族們吓了一跳，又忙不疊地點頭。

“……”她失了興趣，強勢地拉起雷鳴的手離去。

同時不忘命令：“你們來處理這些花圃。”

……

“三皇女殿下，”卡米爾嘗試着把手抽出，“謝謝您，剛才出手相助。”

雷鷹瞥了眼身旁的男孩：“我可不記得有讓你這麽叫我。”

“是……”卡米爾難得有些扭捏，“皇姐。”

一段路上，他們都沒怎麽說話，卡米爾也不過問雷鷹想要帶他去哪。

直到雷鷹停住了腳步，他才看見了與雷鷹長相極為相似的雷獅。

“大哥！”他欣喜地看着那個少年。

雷鷹放開了卡米爾的手，環臂在一旁看着兄弟倆。

她難得沒有調戲這個雙生子弟弟。

“既然承認了他，就保護好了！”

她的聲音不怒自威。

雷獅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雙生姐姐除了對自己不滿之外，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知道了。”他沒有反駁雷鷹。

雷獅：“你最近似乎很少回厄流區。”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個少女：“你在想什麽？”

“不要過問了。”她中斷了雷獅的話，“真的想知道的話，等你什麽時候能打敗我再說。”

“…切。”雷獅不猶豫地帶着卡米爾離開了雷鷹的視野。

……

“厄流區……”雷鷹喃喃着，暴虐的元力随她的心緒，不安地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