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謝小天看着這位江意的眼睫輕顫了幾下,竟然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一種可以被稱之為促狹的表情。
他心裏那點不自在瞬間煙消雲散,饒有興致地看着人問:“大班長,你在幹什麽?”
江意怎麽也沒想到謝小天會半夜醒來,他捏着信封繃了會臉,最後憋出來一句:“學習一下。”
“學習?”謝小天挑了一下眉,“學習怎麽寫情書?”
江意的喉間滾動,耷拉着眼皮:“不行嗎?”
“行。”謝小天說,“不愧是學霸,挺認學啊。”
謝小天這嘴,從來都是沒理争三分,得了理之後,就更加不饒人了,再加上他向來散漫的姿态,就是大寫挨揍。
“那現在看完了嗎,學霸?”
他在床上坐着,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纖細的鎖骨,外面有手電的光在牆面劃過,又落在謝小天的眼睛裏。
挑釁的。
肆意妄為的。
江意看着人,有一瞬間很想做點什麽,但最終他偏了一下頭,再說話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淡:“看完了,還給你。”
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上,江意還沒躺下旁邊的手機響了幾下。
Henven:[班長大人,學會了嗎。]
Henven:[實在不行,我把張喬喊過來,你可以當面請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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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看着謝小天第一次主動給自己發的微信,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很想用什麽東西把某人的嘴堵上。
他沒回微信,直接對着隔壁樂出聲的人說:“明天早操,我準時喊你。”
一句話,謝小天瞬間安靜了。
跑早操的話,意味着又要早起半小時。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咬着牙打字:[不是,你為什麽老是抓着我的放。]
那邊微信回複得很快:[班長的職責。]
謝小天:“……”
靠!
早知道當時不起哄了,這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嗎。
*
“天哥,”耗子看着旁邊殺瘋了謝小天說,“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謝小天看着眼前屏幕上躲閃的小人,随手反殺,抽空說:“好死了,再也沒有今天更爽了。”
“是嗎?”耗子苦着臉,“你已經殺我殺了三次了。”
謝小天這才定睛一看,才發現剛才殺死的竟然是耗子,他沒有絲毫愧疚地說:“那真是太抱歉了,沒看清楚。”
耗子:“……”
因為死了好幾次,耗子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将鼠标放下,向謝小天那邊移了下身子:“不過天哥,剛開學就逃課,真的沒有問題嗎?”
“有什麽問題?”謝小天眼睛盯着屏幕,“耗子你膽子怎麽這麽小了?”
徐女士沒課,光明頂請假,晚上全是自習,去哪裏找這個百年不遇的機會。
“不是我膽子小,”耗子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後來他一想來都來了,幹脆玩得盡興。
謝小天又贏了一局,低頭掃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原本打算在這裏通宵的,又一想光明頂早晨就喜歡在圍牆截人。
被抓了又得惹上麻煩,弄不好還得傳進他爸耳朵裏。
謝小天瞥了一下嘴,關了電腦,對着一旁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耗子說:“走了!”
耗子瞬間打了個激靈,摸了一把嘴上的口水:“啊!不打了?”
“不打了,”謝小天說,“回學校。”
耗子聞言立馬關了電腦,拿上校服說:“好嘞!”
夏天的風總是很燥熱,謝小天将校服外套搭在手腕上,也免不了出汗,正熱得燥的時候,被耗子突然抓了一下。
“幹什麽?”謝小天斜晲過去,有點不爽。
耗子偷偷指着路邊大樹的一對情侶,壓低聲音說:“咱們學校的,一看也是逃課出來的。”
謝小天看過去,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抓着姑娘的手,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兩個人黏糊糊地頭對頭說着什麽。
“啧。”謝小天輕啧一聲,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到昨晚的事。
冰塊臉竟然學寫情書,還半夜偷偷看。難道是有喜歡的人了?誰這麽倒黴被這制冷機喜歡?不怕被凍上嗎。
想到這裏,謝小天頓時樂了,在心裏提前替那小倒黴蛋默哀三分鐘。
耗子看着謝小天微彎的嘴唇,疑道:“天哥,什麽事這麽開心。”
謝小天嘴角弧度更大了,倏然心裏有些好奇,朝耗子問道,“你知道……”
耗子看向他:“嗯?”
話到嘴邊,謝小天抿了下唇,覺得自己閑得:“算了,沒事了。”
耗子:“……”
他心說,你知不知道這樣問問題容易被打。當然,只敢在心裏想想,沒敢說出來。
兩個人聊着,就到了學校東邊的圍牆後面。
大部分逃課的學生都喜歡在這裏翻牆,一是因為這邊牆上沒插碎玻璃,二是因為圍牆下面有棵歪了的梧桐樹。
耗子率先爬了上去,見左右沒人,對着下面的謝小天說:“哥,上來吧。”
謝小天應了一聲,伸手把校服圍在腰上,擡腳在樹上踩了踩。剛登上歪脖子樹,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哥,就是這小子!堵了這麽多天,終于逮到他了。”
謝小天聽着這聲音覺得異常耳熟,回頭看去,一堆五顏六色的頭就在下面冒了出來。
他皺了一下眉,看臉一個不認識,看頭發……那個瘦猴一樣的亞麻頭他倒是想起來了。
他拍了拍手上粘上的樹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嘲諷道:“看來那天沒挨夠揍,今天又來了。”
耗子也感覺了不對勁,下面那群人一看就是社會上混的,他看向謝小天問:“哥,這都是誰啊?”
謝小天冷嗤一聲說:“一群垃圾。”
“草,你他媽說什麽,想死了是不是。”胳膊上紋龍型紋身的男人吼道,“你小子給我滾下來。”
“草,”耗子罵了一聲,見此也要跟着向下跳,“天哥,我幫你。”
謝小天說:“你回去。”
耗子觸到他的眼神,瞬間就明白了,他從牆上蹦下去的時候歪了一下腳,也沒耽誤跑步的速度。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謝小天将腰上的校服解下來,跳下去的時候,一掄就掄懵兩個。
他嘲笑兩聲:“就你們這樣,還學人家地痞流氓,回家再練幾年吧。”
這幾個人從來沒遇到這的高中生,以往學生見了他們就躲得遠遠的,可能是嫌棄沒面子,文身男掄胳膊,暴怒地說:“我操你媽,你他媽說什麽。”
一句話讓謝小天臉色快速地黑了下去。
耗子正趕上放學的時候,學生給下餃子一樣擠在一起,都快擠破皮了。
他跑得急一路上撞到了好幾個人,嘴上說着對不起一邊在人群裏找李長江的身影。
以前一放學,到哪裏都能遇到那二貨,今天卻怎麽也看不見人。
耗子急得都快哭了,就在他滿心焦急的時候,人群後面,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耗子愣了一下,接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朝人跑了過去。
看着眼前多出的人,江意愣了一下,接着皺眉問:“他呢?”
耗子累得滿頭大汗,氣都沒敢多喘:“天哥在圍牆那邊被人堵了。”
他剛想說要不再多喊幾個人,還沒出聲,只一眨眼的工夫,眼前人就沒影了。
耗子急聲喊:“學霸,你等等我啊。”
人群中,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傳過來:“去找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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