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鴻門·師太了

鴻門·趙愁城師太了

花有清香月有陰,美人扶病理瑤琴。

蜀桐瑟瑟知君意,吳曲泠泠寄客心。

玉柱斜飛千羽雁,松風直入萬重林。

繁華昨夜南柯夢,獨有鹦哥笑我今。

書接上一怕特。俗話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覺,這書已說了一個月,我們也到了怕特碎。話說趙愁城一行人到了揚州侯的府上,不見州侯人影,卻被引入花園。移步換景,路轉峰回,眼前是一座假山。假山下開滿牡丹。牡丹一朵朵含露迎風,錦簇般點綴在山石四周,宛如洛陽城四月間的景色。

但這裏不是洛陽,是揚州。此時也不是仲春,而是夏時。正午時分,強烈的陽光不消多時就會将花瓣灼傷,毋庸置疑。但它們依舊醉生夢死地開着,不知疲倦。

而更引人注意的是涼亭中的琴聲,雖然像清風流水一般潇灑,卻聽不出撫琴人的情緒。或許那人沒有心,因此缺少人世的悲歡喜樂,琴聲就變得如此沖淡高遠,波瀾不驚。

因為視角的關系,他們看不見撫琴人的臉。他恰被亭子的廣漆柱子擋住了,只露出了他的衣袖。紅豔豔的錦緞,刺繡着大朵纏枝牡丹,熱烈得近乎妖異。

身為小女人的直覺,告訴崔夜雪這個人絕對不尋常。她看見趙愁城的眉毛似乎動了一下,心裏就不由得起了幾分提防。

桃夭見了那人衣着,撇了撇嘴。她想,穿得這麽豔麗,一定是不知從哪裏召來的風塵中人。她剛要發議論,忽然,涼亭裏走進一個人,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那是一名男子,身上穿的雖然是便服,但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細密的刺繡暗紋在日光下閃耀着微光。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歲,不必舉手投足,天生的風流倜傥就彰顯無餘。這應該就是揚州侯了。他來到涼亭裏已經擺設好的楠木桌椅邊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聽那人彈琴。

“沈公子好風雅。”那個人倚在椅背上,唇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連串劇烈咳嗽響起。琴聲被迫停了。

彈琴人慌忙把琴向邊上一推,以袖掩口。咳嗽聲由爆破轉為沉悶。讓人擔心他的肋骨要被震斷在裏面。

崔夜雪注意到趙愁城的眉頭微微鎖了起來。這是不太尋常的事。她想問,但又無從開口。

似乎彈琴人喝了什麽,咳嗽終于減弱,歸于平靜。

“蒲柳之質,怎敢妄談風雅。”

這應該是彈琴人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倒是十分年輕。從措辭上看,明顯受過良好的教養。在他說話的時候,崔夜雪看見趙愁城的手忽然捏緊了,不久又松開。

聽見這個人姓沈,崔夜雪更加擔憂。她想起那個至今未見其人的沈未濟來——她已經從采薇那裏知道不是什麽“沈喂雞”——或許就是那個人吧。前兩天不是已經出現了一個自稱沈未濟了麽?那時并不見趙愁城緊張,或許是冒牌的吧。但讓趙愁城下定決心不遠千裏來揚州一趟的人,竟然如此病弱?

——崔夜雪,作為本文的女主角,你還算聰明嘛。

領路的丫鬟離開他們幾人,走上涼亭,向那聽琴人通報去了。只見那人吩咐了幾句,丫鬟便回來了:

“州侯大人說要單獨留下趙大人,幾位請回吧。”這話是對崔夜雪等人說的。

既然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趙愁城之外的六人自然不好繼續留着。但崔夜雪覺得這回兇多吉少,一把扯住了趙愁城的衣袖,大聲對那個丫鬟說:“我不走,我們誰都不走!”

那丫鬟面無表情:“這是州侯大人的意思。”

崔夜雪還想申辯,但趙愁城卻撥開了她的手:“你這樣成何體統。等着我。”

崔夜雪聽見前半句,心中還很不服,但聽見“等着我”三字,又看見趙愁城的表情恢複了平靜,手就不知不覺地松了。

“走吧,夫人。”采薇道。危急時刻,她還是一如既往對趙大人言聽計從。阿蕖擡起頭問桃夭:“爺他不會有事吧?”

“天知道!”桃夭聲音裏沒有一點好氣。

涼亭中的人果然是沈未濟。沈的羸弱身體倚靠在輪椅裏,衣袖上新沾着幾絲血跡,混入紅豔的錦緞中,要仔細看才能辨別。瑤琴被他擱在一旁的美人靠上——适才他就是在那附近彈琴的。

看見了趙愁城,沈未濟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似乎是在提醒他萬花樓的那個夜晚發生的事。趙愁城卻對他的笑顏視而不見。

楠木桌只是方方的一張,僅能坐四個人,趙愁城是上賓,州侯在主席,沈未濟作陪,另一邊空着。一反賓主之間互相推讓的常态,三人就按照這樣的主次坐下了。這确實是理所應當,故三人彼此都沒有說話。

酒是州侯家裏自釀的,裝在官窯小壺裏。依照紹興舊法,淡淡的酸甜味道裏帶着醇香。小丫鬟斟好,在桌上擺成一線。三人依舊默然,既然不曾開口,也就免了了主客間舉杯齊眉,口稱恭敬,三番五次推杯換盞的陋習。

随後,一隊丫鬟魚貫進入涼亭,手中拿着一張張托盤,內有佳肴,依次擺在桌上。杏仁百合,水晶鴨舌,炝青螺,獅子頭,點心是蟹黃蒸餃,最後是一缽嫩筍幹絲湯。都是适合夏天的家常菜,份量也只是剛好夠三人食用。但用料精致,烹饪得也恰到好處,絕非一般人家所能及。一道獅子頭,最是地道的揚州風味。

烏木鑲銀箸,沉甸甸的。沈未濟本來就瘦弱,用起來似乎有些吃力,州侯就吩咐丫鬟換了一雙普通的湘妃竹筷。此外三人再不多話,只是低目斂眉,各自吃各自的,目光既無交接,筷子更不會打架在一起。雖然是坐在一張桌子邊上,卻像是三個世界的人。

表面上看來,沈未濟有些挑食。許是體質太弱,消化不了油膩的事物,那道超豪華的獅子頭絲毫沒有動過。一雙湘妃竹筷子只是在幾樣冷菜之間徘徊。他似乎尤其喜歡水晶鴨舌,并且吃相極為文雅。将晶瑩剔透的鴨舌整個放在口中,細細地咀嚼,片頃,再用白絹掩住口唇,無聲地吐出細碎的骨頭。

用餐訖,丫鬟奉上水果。鮮紅的一嘟嚕荔枝,盛在掐絲白瑪瑙盤裏。不必推辭,主客自取。趙愁城象征性地摘下一顆,正要剝殼,沈未濟忽然推來一個小碟,裏面盛着剛剝好的一顆:

“憶容請用。”

沈未濟蒼白的臉又現出了笑容。

趙愁城當然不會動那顆荔枝,依舊客客氣氣:“沈公子認錯人了。”

沈未濟并不愠怒,臉上依舊帶着笑意。他說:“是我說笑。你中毒已經兩天了。這園中的牡丹皆是從金谷園移栽來的,送給你。”

州侯只是點頭表示附和,仿佛沈未濟才是這花園的主人。

沈未濟又說:“你不能先我死。”

“這是為趙大人與夫人備下的房間,州侯大人說,府上招待不周,委屈二位了。”

見趙愁城點頭,那丫鬟便退了下去。趙愁城推門進去,一眼就望見崔夜雪在裏面。

如果讀者們還記得的話,崔夜雪自從她危機重重的蜜月旅行開始,就一直穿着男裝。與大隊伍失散之後,本來漂漂亮亮的錦袍被她換成了一身粗布短打。但此時的崔夜雪已經大變樣了。一頓飯工夫,她已經一身白衣勝雪,上好的吳江綢緞,精心裁剪,看不出一點接縫,顯然是州侯府上能工巧匠的傑作。三尺青絲也挽成了時興的堕馬髻,向一邊斜欹着。發髻上恰到好處地點綴着玉簪步搖,竟然給她這個迷糊蟲平添了一些妩媚。——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崔夜雪本來是背對着門口,恍惚地坐在妝臺邊。她一聽見有人進來,連忙轉過頭,看見是趙愁城,眼睛裏就流露出擔憂之色:“你回來了?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呀?”

趙愁城看見崔夜雪現在的這身打扮,冷冷地吐出四個字:“衣服脫了。”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進展!

崔夜雪也呆住了,舌頭都打了結:“你、你說什麽啊,你可是女的啊。”

“啰嗦。”趙愁城直接走近她身邊,語氣咄咄逼人,“不穿他們給的。想要,明天就叫青衿她們做。快啊,要不然我來。”

崔夜雪心中委屈,但也只好說:“好吧。請你轉過去。”

“轉什麽轉。”趙愁城直接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快脫。”

“你……”

崔夜雪的手本來已經放在衣帶上,但聽趙愁城這麽一說,索性賭了氣:

“你是男人嘛!——不對,你是女的——總之,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拿女人出氣,你算什麽啊!”

她的話剛出口,就看見趙愁城臉色由陰沉轉為低回。她連忙用手掩住口,心想自己是不是失言了。她看見趙愁城将身子轉了過去,看了一眼梳妝鏡,之後就低了頭,伏在梳妝臺上一言不發。

崔夜雪手足無措,确實,她從來沒有看見趙愁城是這個模樣。那個冰塊臉從未像今天這樣出現那麽明顯的情感波瀾。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誰知她話剛出口,趙愁城就猛地轉過身,秀眉倒豎:“你怎麽知道我過去是什麽樣子?我過去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不是因為你……”

突然的質問先是把崔夜雪驚得一愣,之後,她的淚水就不争氣地掉下來了。

“我、我做錯了什麽啊!”

她用袖子一抹淚水,丢下這句話,就向房門奔去。

锵锵。小夫妻吵架了!

在廚房借爐子煎藥的七月丫鬟對此一無所知。此前她拿着州侯府的人送來的牡丹,既疑惑又驚喜。爐子裏煎的第二天的解藥正冒着泡。時辰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解藥從鍋中倒出來,小心翼翼地濾掉藥渣,再小心翼翼地端起,送到趙大人的房中。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那門就被一把拉開了。她吓了一跳,差點把托盤裏滾燙的解藥跌了。但定睛一看,竟然是夫人淚眼婆娑的臉。頭上的發髻也有些亂了。

“夫人?”她小心地問了一聲,又一眼看見屋裏椅子上趙大人頹廢的身影,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分,道了聲:“七月一會兒再來。”就要轉身折回去。

崔夜雪看見七月手裏端的解藥,想起這幾天的種種遭遇,想起趙愁城命懸一線,心中一酸:“不,你進來吧。”說着就讓開了道路。七月惶恐地進來,将解藥擱在茶桌上,便告退了。

門重新掩上。

崔夜雪坐在床沿上,保持沉默。

趙愁城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茶桌邊上,站定,端起藥盞就要飲。藥是剛煎好的,第一口就燙到了嘴唇,他慌忙将茶盞铿一聲放下,眼淚幾乎要燙出來,但他把頭高高仰起來,強忍着淚水。

崔夜雪很想說些什麽,卻插不上嘴。對于自己做過什麽,她沒有任何的記憶。但看見這個平日裏鎮定自若的天官長突然亂了陣腳,她再也忍不住了:“你,沒事吧。小心點。”

趙愁城苦笑着轉過身:“我好累。”

“躺下吧。”崔夜雪轉頭看了看床,“可惜只有這麽一張。”

“又向你發火了。”趙愁城繼續苦笑,“是不是我們八字不合?”

“去你的八字不合。”崔夜雪嗔了一聲,“不過,你睡醒了以後,要和我講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說得一板一眼,看出是認了真了。

但趙愁城并沒有答話。他早就繞到床另一邊,面無表情地解下身上的袍子,又坐在床沿上彎腰将鞋子并排放好,穿着中衣躺了下來,被子一拉,背向崔夜雪,裝作睡着的樣子。

“你不要裝作聽不見麽。”崔夜雪氣惱地攥了拳頭輕捶在他被子上。

“傻妞。我不是轉過去了麽。快脫。”

今天是七月半。被頭兒叫過去,分裝材料,真是分了又裝回去,累的要死要活。

某小朋友是同人女,纏着要知道我在晉江的筆名。拗不過就告訴她了。可惜我這是百合。sig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