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夜妝·要和你一起睡

夜妝·要和你一起睡

只見到了晚飯時分,趙愁城已經随身帶着一刀抄好的公文從公署回來。但衆人左等右等,還是不見桃夭與采薇的蹤影。兩個武功高手同時失蹤,趙愁城眉心一蹙,揚揚蘭花指差阿蕖去尋。

阿蕖想起之前見桃夭一個人溜往了書房方向,鬼鬼祟祟的,大概現在還在那裏吧。這麽想着,阿蕖就直接跑到書房去,心裏嘀咕這大姐在搞這麽鬼,砰地一下推開了門。

誰知放眼望去,屋裏面空無一人,桌還是那張桌,椅還是那張椅,榻還是那張榻,經史子集,筆墨紙硯,都還是老樣子。

真是的,又不是玩躲貓貓,老大不小了,又到哪裏去。阿蕖一邊嘟哝着,一邊從書房裏乖乖退出來,沿着走廊向後面一間間房屋尋去。趙府雖然不甚大,但庭院卻分外幽深。好在阿蕖年紀小,也不覺得累,一路蹦蹦跳跳,推開一扇門,就高聲用稚氣的聲音喊上兩嗓子“桃夭姐!”“采薇姐!”雖說是尋人,但他只當是游戲,倒真有些玩躲貓貓時那樂此不疲的意思。

不知不覺,阿蕖就來到了正施工的趙府西北角。這是之前的清涼院,也就是崔夜雪剛來時所住之處。整個府邸既然是天子所賜,這院落的名字是天子禦筆所題,很普通,但卻非常應景,确實是個松竹瑟瑟,綠蘿悠悠的風雅小院。

可是非常不幸,好端端的“清涼院”,因為小崔意志不堅定,放棄做釘子戶,現在正進行痛苦的拆遷工作。因為是傍晚,拆遷隊都已撤出趙府,只剩下屋上黛瓦掉落得滿地都是,幾面粉璧也被推倒了一半,剩下一半上面用墨汁畫了個大大的“拆”字。只有幾根梁柱還寧死不屈地站立着,支撐着可憐的屋頂。缺了牆壁,四面透風,好好的屋子變得和涼亭子無異。一陣西風吹過,好不“清涼”。這實在是焚琴煮鶴,風景大殺,斯文掃地。只有東南角的一帶清流依舊瀉出于兩塊怪岩之間,兩樹秋海棠大概再過幾天就會舒展開白色的花瓣。

噫噓唏,歲月何幹人事,花木依舊枯榮。小阿蕖,你這下應該能悟出不少道理了吧!奈何阿蕖鬥大的字不識一升,目睹此情此景,并不能學我趙六謅出一首七言律。他只是憑着孩童對游戲的直覺,覺得這施工工地最适合躲貓貓,而桃夭與采薇八成就藏在此間。打定主意,阿蕖就揚起袖子,揮起拳頭,依例向那扇随時可能五體投地的門板上叩了兩聲。

吱嘎一聲響。門開了。揚着小腦袋的阿蕖心中一樂,心想這下終于找到了。

果然,門縫裏浮現出采薇的臉。

但是阿蕖心中的喜悅已經蕩然無存,臉色發綠。他被采薇的樣子吓了一跳。

此時正是黃昏最甚時候,天邊的紅霞已經變成了暗紫色,星星也升了上來,風中也有了陰涼之氣,從門縫裏灌出來,一吹徹骨。采薇的臉浮現在漸漸降下的黑夜裏,眯着眼睛,就和那次在舟中遇強盜時一個模樣。與那次不同的,是她的臉頰上還沾着一點血星子。仿佛鬼魅。

“有什麽事。”

采薇嘴裏說着,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冷若冰霜。

阿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但還是拿出了一個十歲小孩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全部鎮定,深吸一口氣,道:“趙大人回來了沒看見你和桃夭就讓我來找說再不吃飯飯就涼了夫人還說誰最後一個吃完誰就刷碗要是不想刷碗趕快乖乖回來!”

不帶标點地說了這麽長一串,阿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但采薇的神色若無其事:“我身體不太舒服,桃夭在照顧我。把飯送過來吧。代我向趙大人請罪。”

阿蕖臉上依舊是乖巧伶俐的表情,但心中卻早就否認了采薇的說辭:你身體不太舒服?鬼才信呢。

“怎麽,還有什麽事?”采薇眼睛又是一眯。

“啊,”阿蕖趕快回過神,“我送飯來就是!采薇姐早日康複!”說着一溜煙就跑了。

門“砰”一聲在阿蕖面前關上了。阿蕖驚魂未定,腳底抹油地一溜煙跑了。

等阿蕖回到飯桌邊上,阿蕖才知道趙大人及夫人已經用完了飯。沒想到自己一去這麽久。只好跑到廚房撿了幾樣點心,擱在清涼院門口,敲了兩下門,趕忙光速閃了。

兩更十分,仆僮們住的通鋪上傳來忽高忽低的鼾聲,但早就該乖乖睡覺的小阿蕖還是睡不着。采薇臉上那詭異的血星子,總讓他感到不祥的氣息。方才兩次經過清涼院,都沒有聽見桃夭的聲音,但采薇卻說她在“照顧”自己——該不會是桃夭姐已經……想起精神過剩又喜歡欺負小朋友的桃夭姐從此再也沒有音訊,阿蕖就不免心中一酸。

不可能的,阿蕖想,說不定是她倆遇見了什麽惡人,發生了一場惡鬥,桃夭姐身受重傷,采薇就拖着她到無人處,用內功去為她療傷了——內功可以療傷,阿蕖也沒見過,都是從天橋趙六說的書裏聽來的。

但為什麽不讓七月知道?如果告訴七月,豈不是會更省事嗎?阿蕖翻了個身,還是無眠。索性坐了起來。邊上人問他做啥,他推辭說去出恭,就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房屋,來到中庭。

他起身前本來想去清涼院再看看,但一到院中,看見一彎冷月,幾聲草蟲,夜色幽深不可測,加上樹木在地上牆上映出的鬼影幽幽,心裏還是害怕。但就這麽回去,他只能是更睡不着罷了。

就這麽胡思亂想着走過角門,眼前忽然有一窗微明。暖暖黃光透過窗紗映出來,微微顫着。是一盞未熄的燈。直映在阿蕖的心裏。阿蕖心中一暖: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爺的書房。沒想到爺竟然這麽晚還沒有睡,想來在忙着公務吧。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那間屋子,繞到半掩的房門那裏,偷偷向裏面窺視着。

這不偷窺不要緊,一偷窺,他真是大為驚訝。屋裏,趙愁城并沒有像平時所見的那樣衣冠楚楚地正襟危坐,而是在地上随意鋪了一張普通的粗質席子,人就席地而卧。身上也沒有穿什麽拘束的服裝,只是一件輕薄寬大的淡黃絲質衣衫,手肘在席子上支撐着下巴,從阿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象牙白的頸項和鎖骨。肩後是長發如烏雲瀉地,幾股散亂在肩頭、耳後,更襯得面色皎皎如月,仿佛畫中人一般。

他就這樣坐沒坐相,卧沒卧相地随意翻着面前碼着的那疊帶回來的公文。蘭花指翻動冊頁,一雙瞳仁飛速地上下掃閱,之後在面前的幾張白紙上潇灑地走筆疾書,不一會兒就寫滿了數張,平鋪在面前等着墨跡風幹。

阿蕖看得人都有點呆了。

“喂,你在幹啥!”

是夫人的聲音。阿蕖吓了一跳,趕忙轉過頭,結結巴巴:“我、我……夫人您還沒睡啊?”

“噓!”夫人連忙示意他小聲點,指了指手裏的一碟東西。啊,原來是愛妻夜宵。阿蕖無語:剛才不是你突然大聲吓人一跳的麽。

夫人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半掩的門,對阿蕖擠了擠眼,要他不要聲張,端着盤子,踮着腳尖,一步邁進書房,身子就晃三晃,手裏的托盤差點掉在地上。目睹此情此景,阿蕖不由得掩面擔心。

但崔夜雪終于不負衆望地溜到了正趴在地上工作的趙愁城身後。她輕輕将托盤擱在了席子邊上,自己也跪坐在席上,歪着腦袋等趙愁城來拿點心。可是趙愁城絲毫沒有覺察到她的存在,依舊埋頭研究着眼前平攤的一堆資料,奮筆疾書。連門外的阿蕖都有點替夫人失望了。

但崔夜雪是不會死心的。她撅着嘴思考了一陣,又托着腮欣賞了一會兒趙愁城神情專注的樣子,忽然臉上露出笑容來。

阿蕖就知道要壞事了。果然,崔夜雪從懷裏叮叮當當拿出一堆東西來——犀角梳子,钿頭雲篦,以及一支細細的琉璃銀簪,幾副發夾,還覺得不滿意,就将自己頭上戴的一支宮花拔了下來,和那些東西放在一起。阿蕖看得呆了:女人就是神奇,這麽多的東西,都是怎麽藏在身上的?

崔夜雪小心翼翼地挪到趙愁城身後,伸出手輕輕撥弄了一下他的委地青絲,阿蕖頓時就明白了——她、她要給爺梳頭?

不可以啊夫人!小小的阿蕖在小小的心中吶喊着。

但崔夜雪才不管,她只是覺得好玩。她将身體又往前挪了挪,跪坐在趙愁城的側面,叼起梳子,公然伸手将趙愁城的黑發娴熟地攏了起來。趙愁城并沒有在乎,繼續盯着手裏的工作。他的不作為恰好為崔夜雪提供了行兇作惡的條件。她拿起篦子開始幫趙愁城篦頭,神情的專注絲毫不亞于正埋頭公務的趙愁城。

阿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但出于好奇,他依舊站在那兒盯着裏面的動靜。微明的燈火下,一個是調皮搗蛋、仿佛永遠長不大的夫人,一個是沉迷工作、忘了正襟危坐的爺。一只钿頭雲篦,自如地滑動在爺的黑發之間,而爺卻沒有絲毫拒絕之意。仿佛他才是一對夫妻裏那被憐愛觀賞的那人。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爺長得就和姐姐們一樣好看……要死了,我這是在想什麽!阿蕖掩面長嘆。這大概就是大人們常說的,“閨房之樂”吧。

一會兒,小崔手中的篦子換成了犀角梳。燈光下,小趙的長發如潤澤的黑墨,又如流瀉的瀑布,比之前更加蕩漾。但小崔才不滿足于此。她握緊了趙愁城的長發,開始動更大的手腳,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娴熟,看來平素真是沒有少練。

趙愁城又寫好了一張,念念有詞地讀了一遍,将它抛在一邊,重新拿起一張,繼續搦筆揮毫。他擡頭,崔夜雪便由着他擡,他向左轉,崔夜雪便挪動位子由着他轉,手上的動作始終沒停。趙愁城也仿佛木頭人似的,一直沒理睬她。

終于,崔夜雪屏息在發邊插上那支宮花,之後左右端詳了一陣,又覺得不夠,将钿頭雲篦也穩穩插在了發髻上,長舒一口氣——完成了。

阿蕖這回是的少年癡呆了。

一個超——豪——華——的堕馬髻。

阿蕖瞪着眼睛看了好一陣,終于忍不住捂住嘴防止自己大呼小叫出來。

阿蕖當然早就知道爺的相貌和男人們相比過于清秀。但是,夫人你也不能這樣玩他啊!你把他打扮成這個樣子,他以後看你不入眼了怎麽辦?這這……

可是趙愁城依舊無知無覺,以肘撐颌,目光随着筆鋒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頭也微微晃着。一邊側欹的堕馬髻便風情搖蕩。可他就是一副對此一無所知的樣子。看見他這個架勢,崔夜雪顯然有點失望。她先是郁悶地拿起一塊點心,狠狠咬了一口,咽下去,當作慰勞自己。之後就從懷裏掏出一面海馬葡萄鏡,猛地展示在他面前。

啪嗒。

趙愁城的毛筆從手裏掉了下來,墨水在白紙上洇出一片黑跡。

阿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來,一場暴風雨是免不了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爺重新鎮定地将筆拿起來,擱在硯臺邊上,之後将那張紙拿起來,端詳了一陣,搖搖頭道了聲“敬惜字紙”,就放在一邊。

崔夜雪顯然不太高興:“你倒是發表下評論呀!你說你現在這樣好看不好看?”

趙愁城這才轉過頭,看着崔夜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

崔夜雪被問得啞口無言,憋紅了臉,終于嗔道:“你這人真無趣。”

“此身并非我有,如果你是憐憫我的處境,那麽我謝謝你。如果你是取笑我,那還是算了罷。”趙愁城冷冷地轉過身,擡手就要将頭上的一堆首飾拔下來。

此身并非我有?阿蕖聽得一頭霧水,琢磨了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爺是朝廷命官,說此身并非他所有,就是說自己一腔熱血為朝廷啊!想到這裏,他幼小的心靈又充滿了對爺的景仰之情。

“別!”崔夜雪急了,一把抓住小趙的手腕,委屈得快要哭了出來,“我、我怎麽會取笑你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啊。”

聽了崔夜雪的話,趙愁城低頭苦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略微緩和,說:“那我謝謝你的好意了。”也就不再拔頭上的宮花,讓它依舊呆在那兒。

“別笑得那麽勉強啊。”崔夜雪松開了手,“今天很辛苦吧,都這個時辰了還不睡。”

“我想要彈劾揚州侯。”趙愁城的表情嚴肅起來,“地官官署裏藏的上計簿子虛實莫辯,天官那邊檔案也是。所以……”

“這是大事啊。”崔夜雪咬着嘴唇,擔心地看着他,“而且你現在也不該管這些事了吧。眼下你是管考試啊、宗廟啊、朝貢啊……一晚上又解決不了這件事,不如早點歇息,明天還要上朝呢。”說着就拉住了趙愁城的手。

事已至此,阿蕖看得眼睛都直了,眼前這一幕絲毫不像夫妻夜話,而是一對好姐妹在深閨裏促膝談心了。

“天子這個當口把我調職,我也沒有辦法,”趙愁城停頓下,嘆了一聲,轉過頭看看地上平鋪的一堆潦草文稿,“說的也對,我還是睡一覺吧。”

崔夜雪臉上又露出微笑來,“這就對啦。你看你,兩個大眼圈,煙熏似的,人家還當你下廚房看竈呢。”說着又拿出了那面鏡子,擱在趙愁城面前,“再這麽下去,我又要向青衿學怎麽畫眼妝了,學梳今天這個堕馬髻啊我已經花了好幾天。對了,這個鏡子就送給你啦,沒事照兩下,別總弄得自己這麽憔悴。就當是上回簪子的回禮吧。”

趙愁城将臉別到一邊去,不看那面鏡子裏的自己:“我讨厭照鏡子。”

“別這樣啊,”崔夜雪生氣地捶了一下小趙的肩膀,“你別看這鏡子普通,這可是正宗海馬葡萄鏡,真正西域制造,鑲的每顆寶石都是真的!不過價錢倒也不貴,那人也急于脫手還錢,五兩銀子就拿下啦!”

“你啊,又上當了。”趙愁城冷笑着将鏡子接過來,“我知道是你送我的,我好好珍惜就是。”

“我才沒上當呢!”崔夜雪方才是裝生氣,這回是真生氣了,“對這鏡子的經歷,我比你清楚多啦!我閉上眼睛一摸它,就知道它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你可別小看我姓崔的,我問過青衿她們了,她們都沒這本事。她們還說這是什麽‘千裏眼’,神神叨叨的。其實倒也稀松平常……”

趙愁城這才似乎引發了一點興趣,将鏡子翻過來,猛地臉色一變:“你看這鏡子是從哪裏來的?路上又發生了什麽?”

鏡鈕處明顯是回鹘可汗的徽記。

“這鏡子本來是要運到東方的,路上遭到了劫掠,一隊人,幾十個,差不多全死了。強盜們就得了那些貨物,但分贓不均,起了內讧,互相争鬥之後,原先的頭領反而占了下風,原因不明。那夥強盜遂分成幾股。頭領向東邊跑了。把鏡子賣給我的就是剩下的那些強盜中最大一支的成員吧。”崔夜雪閉着眼睛,搖頭晃腦地說。

趙愁城盯着鏡子看了一陣,若有所思,突然,将鏡子丢到一邊,說:“我要睡覺了。”

“哎?這鏡子還有好多故事呢,你都不聽了?要說這鏡子,本來是波斯國的工匠……”崔夜雪繼續閉着眼睛,滔滔不絕。

“我得睡了,明天的早朝很重要。”趙愁城将頭上的一堆發飾三下五除二拆了下來,滿頭長發又恢複原狀,從席子上站起身,走向卧榻,“你也快點睡吧,睡晚了會長痘痘的。”

“不嘛,我今天要和你一起睡,等我把故事講完……”崔夜雪還是不死心,也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樣可不行,”趙愁城已經平躺在書房角落裏的卧榻上,歪着頭緊緊盯着崔夜雪,“你躺在這兒,我會管不住這軀殼的。喏,你也知道,雖然我是個女的,但極端困倦,意識模糊的時候,說不定會在這肉身的本能驅動下……”

“你、你個壞人!”崔夜雪羞紅了臉,“走、走就走!誰怕誰啊。”

“那晚安啦。”趙愁城熄了燈,拉起被子,臉轉向裏側。

崔夜雪一咬牙蹬蹬蹬走到門口,猛地拉開房門。她正準備拂袖而去,忽然腳下被牆邊什麽絆了一下。一低頭,才發現是阿蕖。他正坐在牆根上,垂着頭,昏昏而眠。這小子守了太久,終于敵不過困意,在門邊睡着了。就連崔夜雪的一絆也沒能弄醒他。

崔夜雪想,還是一會兒叫兩個健仆把這小子擡進去吧。忽然,她想起方才自己帶來的那碟愛妻夜宵,趙愁城似乎一塊也沒動。她正要轉頭向裏張望,但趙愁城已經把燈熄了,什麽也看不見。

大概是他确實不愛吃槐花糕吧。她想。

其實我這回膘蹄黨了。一周沒有更新,更新了一次還膘蹄黨,嗚,我真是很對不起大家。不過最近生活很混亂,都怪喵五郎一走再也沒有音訊,只剩下俺和貓小城母子倆相依為命……

扯遠了。大家還是看趙六說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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