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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明钰很意外,魏季也很意外,兩人同時說:“你回來了?”
這話在這樣的氛圍裏聽着,分外地叫人窩心。明钰點頭:“我回來了。”
這是他們共同的所在。
魏季走來,接過她的行李箱,仔細看了看她,嘆息道:“怎麽黑成這樣?還瘦了。”
明钰捏捏自己的胳膊,“這叫減肥!我懶了半年,身上都長肥肉了,趁機将贅肉減掉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太累了點。”魏季問道,“怎麽樣?第一次進劇組,感覺如何?”
“暗潮洶湧,明争暗鬥。”明钰對他毫無顧忌,将霍飛晨和司玲珑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她一邊說,魏季一邊挑着眉毛。
“割壞了你的衣服?”他緊張地問,“人沒受傷吧?”
“我像是這麽容易受傷的人嗎?防備着呢!”明钰輕輕戳了他的胳膊一下,嗔道:“重點不是這個啦!”
“我的重點就是這個。”魏季強調,“你的安全最重要。”
其實她都知道。明钰低頭笑了笑,魏季繼續剛才的話題:“那你覺得,霍飛晨為什麽害你呢?”
“我覺得他并不是真的要害我,只是想挑起我和司玲珑之間的矛盾,讓我或者司玲珑離開劇組。最大的可能,還是想我把武戲拍到一半就跑,這樣的話,女主角的打戲前後不一樣,可以趁機撒司玲珑的黑料,讓司玲珑的戲份沒那麽精彩。再說了,這部劇是打着武戲精彩的旗號的,女主角卻一再用替身,傳出去肯定會讓很多人失望的,路人對司玲珑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這些話她一直想找人商量,只是沒人能說。她有朋友,但是朋友們都是大學生,對社會的認識還不是很清楚,何況是比社會更複雜的娛樂圈?只有一個與娛樂圈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魏季能說了。
童星出身,年紀輕輕就拿過影帝和視帝,卻又息影成為投資商,魏季經歷過的事情,比她複雜太多了。這不僅僅是八年歲月的年齡差帶來的,更因為個人經歷。
所以說了這麽多之後,明钰便問了句:“我這麽猜,對不對?”
魏季一直認真聽着,此刻臉色凝重了起來,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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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钰看着他的樣子,心都抖了,忐忑道:“難道……我猜錯了?”
魏季還是不說話,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明钰更忐忑了,“不是吧?難道我完全猜錯了?其實霍飛晨想針對的就是我?我在劇組裏得罪人了?他們想做掉我?我……我哪裏做的不對?”
“你唯一的不對就是……”魏季緩緩地說,每一個字吐出,明钰的心就提得更高些。“……太聰明了些。”
“啊?”明钰不理解,“我……我一直在劇組裏假裝是個傻大姐,這樣不對嗎?”
“不,我的意思是……”魏季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終于繃不住笑了,“你做得很好,猜得很對,你怎麽能這麽聰明呢?我以前從沒發現啊!”
“什麽鬼!”明钰明白了,原來剛剛他故意捉弄她的!明钰登時張牙舞爪起來,撸着本來就不存在的袖子沖了上去。“魏季!看我不打死你!”
魏季将箱子往前一推進了房間,閃身一躲就避開了,明钰哪裏肯放過她?當即就追了上去,叫道:“還跑!哼,讓你看看武替的看家本領!”
她往加速往前沖的勁力往牆上一蹬,借着後坐力猛地往前撲去,一下子撲到了魏季背上,得意地大笑起來。“怎麽樣!厲不厲害!服不服氣!”
“服氣,對未來新一代武打天後太服氣了!不過……”魏季先低頭表示服氣,再将她的手抓住,猛地轉圈起來。
“哇~~~”明钰吓得大叫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又怕又想笑。“快我下來!大佬你贏了!大佬我錯了!嗷嗷~我要頭暈了!”
任憑她嗷嗷叫,魏季足足轉了十幾個圈才靠着牆将她放下來,小心地扶着她免得摔倒,嘴上還不饒人。“認輸了吧?”
“認輸……?”明钰抓着他的手就将他給按到了牆上,挑挑眉說:“魏總,你大概忘了我是學什麽長大的,這點小圈子就想讓我暈?”
“嗷!”魏季誇張地叫了起來,“女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手!手要斷了!”
“胡說八道!魏影帝,你也太能演了吧?”明钰吐槽着,卻趕緊松了力道,将他轉過來檢查着他的手腕,一邊揉一邊問道:“怎麽樣?痛麽?”
魏季低頭看着她認真的樣子,那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自己,這讓他心裏的滿足感瞬間飙升到極值。他忽然開口說:“你之前一直躲着我。”
明钰的手一頓,“我不喜歡我們的開始。”
即便是重生了的她,每次回想起兩人認識的過程,都會覺得不堪。
魏季默然,他也不喜歡那樣的明钰,但不是出于厭惡,而是不忍心。
那是半年前了,他跟幾個合作人吃飯,做東的是個土財主,連壕都不算,就是個財主罷了。酒足飯飽之後,土財主忽然拍了拍手,一群穿着緊身深V超短裙的女人就走了出來,一個個濃妝豔抹。魏季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土財主自作主張的事了,轉頭跟合夥人笑了一下,就看到站在他對面的女孩雖然臉上撐着笑,眼中的眼神卻很複雜。
有恐懼,有厭惡,有一往無前的決心,還有一絲努力隐藏卻無法遮掩的絕望。
就是這個眼神,讓魏季決定出手。不是因為她和其他人一樣衣着暴露、庸俗豔妝卻氣質不同,當時的一群女生都是各個學校的學生,沒有什麽氣質上的差別。是這個眼神,叫魏季心軟,那是魏季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普通男人的某些特性。
對明明柔弱卻逼自己堅強的女人無法不心軟,對因為不幸而被逼絕路的女人想拉她一把。後來合作人取笑他救風塵,魏季也不解釋。
這是一顆明珠,被苦難逼着跳入泥坑中,他不忍心,在她被弄髒之前撿出來,有什麽不對?
他還記得,要救她的念頭冒出來之後,他就對土財主說:“這個人我帶走了。”
然後就将明钰帶去了樓上的房間。
明钰被他抓着手走進電梯,緊張得臉都白了,卻故作鎮定地笑了,嬌聲說:“老板好,我叫阿钰。”
魏季敢打賭,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麽風塵的口氣說話,難為她學得這麽像。但事不關己才能高高挂起,如果只是演戲,他相信她能将一個妩媚風騷的頭牌演得入骨三分。但是現在……
“你演技不錯。”魏季想消除她的緊張感,“學什麽的?”
“謝謝老板誇獎,我是學表演的。”明钰依舊甜甜的笑着。“學校還是華戲呢。”
魏季将房間打開,示意她進來,說道:“那就是我師妹了——你不會不認識我吧?”
“魏季男神嘛,誰不知道呢?”明钰的聲音嬌軟得仿佛能滴下蜜糖,“男神學長,你現在拿了影帝又成了大老板,是不是要幫幫學妹啊?”
她說着便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眼中浮起一團薄薄的水霧,完美地诠釋着泫然欲泣四個字。“人家的家裏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需要很大一筆錢當醫藥費,學長男神,你就幫幫我,把我包養了,好不好嘛?”
這表現可以說演技很真實、很有感染力了,但依舊能讓人看出是演技,魏季忽然猜到她是故意的,腦中便浮上一句詩。
我把我的痛苦說得可笑,因為我怕你會這麽做。
于是魏季說:“好啊。”他将一張□□取出,放在她的手上。
“……?!”明钰沒想到劇情竟然是這樣發展的,整個人都愣住了,擡頭呆呆地看着她。
她呆呆愣愣的樣子,可比矯情造作的時候可愛多了。魏季笑道:“這卡裏有60多萬,密碼是我的公司的上市代碼。如果不夠,你再跟我要。”
将她的手指合上,讓她抓住卡,魏季又随手将酒店的筆抓來,在她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寫下一串號碼。
“我的手機號,現在基本有密碼就等于持卡人的認可,但萬一需要持卡人簽字,你就叫我過去,救人如救火,我不會不管的。”
“為……”明钰直到此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為什麽?”魏季歪頭笑了一下,“大概我想普度衆生吧。”
不過目前來說,這個衆生只有一個她而已。
他說到做到,拍拍她的頭說:“房錢會有人結的,明天你自己退房。”
說完便要走,明钰不禁問道:“你……你去哪?”
魏季回頭一笑,“太’祖教導我們做好事不要留名,我當然是要走了。”
然後,他就真的走了,留下明钰在房間裏,宛如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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