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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季才知道, 有種致命型殺傷性武器, 叫明钰的眼淚。

直到此時魏季才想到，兩人認識半年多了，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可明钰從沒在他面前掉眼淚。所以, 他也不知道，明钰一掉淚，他的心就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別哭……”堂堂影帝，名導, 投資場上舌綻蓮花的狡猾玩家，到了這時候只能手足無措地重複着：“別哭，別怕, 我來了……”

他越說越懊惱，伸手從門縫裏撫摸着她的臉，抹去她的淚，心疼得自己也要掉眼淚了。

溫暖的手寸寸劃過她的臉, 明钰不禁伸手貼在他的手上, 然後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另一只手将防盜鏈打開, 讓魏季進來。門在瞬間開合，她還猶豫着是不是應該撲過去，就被人緊緊抱在懷裏了。

“吓死我了……”魏季的臉貼着她的臉，閉上眼喃喃地說，“你不知道……我真的快被吓死了……”

“我沒事的。”明钰抱着他的腰, 安撫着。“什麽都沒有發生，周則靈才撲過來我就把他打翻了，你沒聽到通話裏的動靜嗎？那就是我打的，我保護了自己。”

她強調着：“什麽都沒有發生，我沒有被別人碰過。”

“你……”剛才還擔心到想把她放進心窩裏疼着，這會兒卻想打她了。

“啪——”明钰的某處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魏季是想做就做的人。

“……？！”明钰擡頭睜大了眼睛。

“看什麽看？你不該挨打嗎？”魏季餘怒未消，“明钰小姐，我希望你明白，這次的事，我生氣着急的原因并不是自己的女人被侵/犯了覺得很丢臉，而是心疼你所受到的傷害，懂嗎？我跑了幾公裏攔車過來，着急的不是自己可能被戴綠帽子，而是你，你會受傷難過害怕甚至絕望崩潰，這才是我最害怕的！我擔心的是你，不是我的什麽狗屁面子！”

這說法太新奇了，明钰活了兩輩子都沒聽過，太過震驚以致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對不起。”魏季察覺自己的語氣太過激烈，忙又将她抱住了，将她的頭壓在肩膀上，輕輕地說：“沒事了，不管怎麽樣，我來了，你什麽也不用怕，也什麽都不要擔心。不管你露出什麽樣子，發洩出什麽情緒，都是正常的，不用責怪自己，更不用擔心我會有什麽想法。我願意接受你的一切樣子，你也可以把我的懷抱當成樹洞，哪怕對着它說你張了對驢耳朵要格調，它也不會冒出一點聲音的。”

明钰就這麽被迫趴在他懷裏，聽着驢耳朵笑出聲來，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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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我可以，實際上我也做到了，我應該很高興的，可為什麽會後怕？我會忍不住想，如果周則靈不是個菜雞，如果周則靈帶了人過來，如果他用了藥，我該怎麽辦？萬一我真的被那王八蛋那什麽了，我要怎麽接受？會不會崩潰？”她抓着他的襯衫辯解着，卻逐漸害怕起來，“我怎麽這麽倒黴？世上怎麽這麽多壞人？周則靈就是個王八蛋！如果……”

如果她不是在那種情況下遇到他，喜歡他，是不是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他們是戀人關系，今天周則靈說出金主那兩個字的時候，她就能用合照砸周則靈個滿頭，罵道：這都是我男票為我做的，你有意見也去寵自己的女票啊？單生狗滾開別眼紅！

可是……

明钰很委屈，明钰很不甘！

“嗯嗯……都是周則靈不好，欠教訓，我們阿钰大人有大量，先別跟他計較，待會兒小的教訓他。”魏季抱着她，順着她的話往下哄道，“還有，沒有什麽好羞恥的，我說過了，我們是戀人關系。你可以認為自己還不夠成功，擔心別人我們不夠般配，但心裏決不能想自己是不值得跟我交往的，因為值不值得是我來判斷的，而不是由大衆決定，明白了嗎？人要看得起自己，才能獲得別人的看得起。”

“可是……”明钰想争辯，魏季卻搖了搖頭，反問道：“都是關心你，為你出頭，為什麽在你看來我是金主就不行，是男朋友就可以呢？”

“因為我不是出來賣的！”明钰一急就把心裏的話說出口了，“我不是！”

“沒有人覺得你是出來賣的，只有你自己這麽覺得而已，而你越是在意自己是不是用我的錢，是不是被我幫助，才越是給自己訂上出來賣的标簽。因為對于男女朋友來說，相互支持是正常的事，一方處于事業低谷，而另一方有能力，難道不該幫助自己最愛的人走出低谷邁上人生巅峰嗎？如果我們不是投資商和藝人，只是普通上班族，你失業了，沒飯吃付不起房租了，我還有存款，難道我還能說：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否則的話別人就要說你出來賣了。”魏季問道，“這樣的男人，渣不渣？值不值得跟他過一輩子？”

他的話仿佛一道驚雷炸在明钰頭頂，所謂振聾發聩，不過如此。明钰忽然意識到，自己太過矯情了。前世她不思勞作，每天用着魏季的錢享受魏季的保護，利用魏季的資源，是又作又渣。重生之後她堅持在經濟上與魏季撇清關系，不肯再欠魏季一分一毫，魏季但凡有點出手相助的意思，她便要搬出“我要自己走未來的路”了拒絕。

相依相戀的兩個人，怎麽可能真的撇清關系相互間把賬算的清清楚楚？如果出去喝杯奶茶都要記賬AA，那和初次相親的對象有什麽區別？而讓一個人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陷在困難裏，不能幫她一分一毫，內心又是多麽焦慮？

她的每一分拒絕，都是對他的疏遠和冷漠，換做一般人被她這麽作，早就随便她死活了。

只有魏季，從前世到今生，一直寵着她，縱容着她。

不相欠，并不是一分不取，而是将點點滴滴都記在心裏，絲絲縷縷地回饋他。愛情，本來是你來我往，相依相存的呀。

“對不起。”明钰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把眼淚蹭掉。“以後我不會這樣了。魏季，你大可以寵我，我也會好好疼你的。”

他給的，她會收下，然後千倍百倍地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