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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孤與郡主之間的往事,很多時候并不是你想的那樣。”莊徽垂下眼簾,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清楚當年的情況。

因為,有些細節,他也還沒有弄清。

比如為什麽南疆小郡主的身上會帶着沈知雪的帕子?為什麽她過後又當無事發生?

莊徽可以肯定,若不是面前的小郡主突然失去了五年來的記憶,終其一生她恐怕都不會向自己透漏她和自己之間生下了一個孩子。

上輩子,他被廢,又起複,直至登基都沒有得到來自南疆的只言片語。

“那是哪樣?哎呀,你怎麽磨磨唧唧的啊?”沐離很着急地跺腳,為他含糊不清的話抱怨。

唯一的知情者就是他,他說的話自己聽不懂怎麽還原當年的事情。

“孤說的話郡主都相信?一切是非功過,孤一人說了不算,郡主恢複記憶自會分曉。”莊徽被她質問,也不生氣,慢慢悠悠地開口。

“可本郡主現在就要知道。”沐離不依不撓,氣呼呼地看着他。

“愛怎樣?不愛又如何?”莊徽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捂住了身邊小人的耳朵。

小家夥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着竟然像是有幾分聽懂了。

“我們若相愛,本郡主和你鑽小樹林就是自願的,你若不愛,本郡主才不會和你在一起呢,一定是你強迫或者使了詭計。”沐離看到他的動作,聲音也壓低了一些。

鑽小樹林……莊徽想到席天幕地的場景,呼吸一頓,他還不至于那般慌不擇食。

不過,花房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你快說呀。”答案眼看就要出來了,沐離忍不住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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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徽垂頭看向她的手指,白白的小小的看着沒什麽力氣,抓起人來卻能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劃痕,長長的泛着血色。

他雖不覺得痛,但那日過後修養了數日,劃痕才徹底消下去……

“學堂到了,郡主是要和孤一起下去?”他松開捂住小家夥耳朵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沐離。

“阿娘去!”沐南安期待地想着自己左手牽着阿娘右手牽着爹爹的畫面,眼巴巴望着沐離。

“阿娘不去,這個帶着,中途餓了記得吃。”沐離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希望自己與大魏太子一同出現。

那個裴騙子起碼現在還認為她是一個男子。

“阿娘~”沐南安扁了扁嘴巴有些失望,想要撒嬌。

可沐離還是無情地将裝着點心的匣子遞給了莊徽,随後下巴一揚腦袋一撇,無聲地表示了自己的拒絕。

莊徽一手拿着點心匣子,一手托着小家夥的肥屁、股,下了馬車往學堂走去。

“爹爹,阿娘為什麽要生你的氣?”趴在莊徽的肩膀上,沐南安咬着手指頭悄聲地問。

語氣有些低落。

“因為,爹爹做了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只那一件。”莊徽腳步不停,明白他這個爹爹在小家夥心中的地位比不上阿娘。

“唉,安安就知道是爹爹的錯。”沐南安嘆了一口氣,“為什麽爹爹不讨好阿娘呢?阿娘高興了就會原諒爹爹了。”

他的小臉浮着一層不符合年紀的憂愁,他好想自己和阿娘和爹爹都是住在一起的,別人家的小孩都是這樣的。

到了他,好難啊。

“你還小,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有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過去的。”莊徽目光淡淡地掃過另一側帶着裴家标志的馬車,走上前去。

“二哥,我身上好疼,你抱我下去!”裴家的馬車裏面,小胖子裴文望撅着一個屁、股,大聲地囔囔。

結果,他的屁、股又挨了一下,疼的裴文望嗷嗷大叫。

“叫什麽叫,我的傷比你還重。”裴文嚴疼地呲牙咧嘴,所謂的英俊潇灑頓時化為了雲煙。

除了沒出閣的妹妹們,裴家的男兒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受了家法。

大哥不在,他身為家中的老大,直接被請家法打了二十板,底下的弟弟像是裴文望,也被照着屁、股狠狠打了十個巴掌。

裴家人的力氣那是個頂個的大,所以兩人的表情都是痛苦不堪。

“都怪那什麽禦史,我們裴家招他惹他了?”學堂到了,裴文望是爬着從馬車上下來的,黑胖的臉上帶着憤慨。

然後,他一擡頭就看到了好奇望着他的白包子沐南安。

好你個白包子,竟然敢嘲笑小爺!裴文望小胖子下意識地就要伸出罪惡的魔手捏他的臉。

手還沒伸出去,整個人被使勁往後撈過去。

“二哥,你幹什麽?我的屁、股好疼啊!”裴文望囔囔着,很快又挨了一下。

“太,小爺,您親自到學堂啊?”裴文嚴拎着自己不會看眼色的堂弟,笑眯眯地向莊徽問好,而後目光像是無意,飛快掃過沐南安的小臉。

倒吸一口冷氣,他頓時覺得身上的傷有緣由了。

定是他這個霸道的堂弟在學堂欺負了人,惹得太子殿下生氣,他們裴家子孫也因此都挨了家法。

“嗯,裴二公子的幼弟倒是很活潑,聽說和安安坐在一起?”莊徽不鹹不淡地瞥了裴文嚴一眼後,鳳眸只看着小胖子裴文望一人。

很平淡的注視,很尋常的語氣。

裴文嚴卻如臨大敵,啪啪啪在小胖子的屁、股上又打了幾下,“說,是不是你在學堂又欺負人了?”

小胖子疼地鬼哭狼嚎,擠出了一滴眼淚,“我就看他臉長的白嫩,随手捏了一下。”

誰知道捏了一下就青了紅腫了,還被胡先生訓斥了!

裴文望也很冤啊。

“黑乎乎,捏不動。”原來是這樣啊,沐南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朝着小胖子說了一句。

莊徽很輕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小家夥,什麽都沒再說,邁步離開。

裴家人先前一直駐守北地,風吹日曬當然白不到哪裏去。

見此,裴文嚴松了一口氣,知道太子殿下是放過此事了,他咧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也跟着過去。

徒留下小胖子一個人在原地,捂住生疼的屁、股磨磨蹭蹭地走。

白包子的爹可真吓人啊,他二哥都吓到了,小胖子決定以後要對白包子客氣一些。

胡先生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年紀輕輕,他就懂了。

學堂外面的馬車裏,沐離百無聊賴地轉着手腕的碧玺珠子,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小聲喚了小太監楊福寶過來。

“郡主,您叫小的有事吩咐?”楊福寶态度很殷勤。

沐離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問了一句,“你們殿下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有喚過太醫嗎?”

“殿下身體?好着啊。”楊福寶摸不準小郡主的心思,撓了撓頭。

“哦,那就好那就好。”沐離讪讪一笑,将腦海中一個詭異的念頭趕出去,又問,“清寧宮有沒有,呃,那個給太子殿下,暖床,呃,明白吧?”

既然他說不愛沈知雪,那為何不娶太子妃呢?還是說有別的不知名的女子……

“明白!”楊福寶重重點頭,可算清楚南疆小郡主的心思了,這是要打聽殿下的房中事,宣誓自己的地位啊。

他來了精神,聲音洪亮地回了一句,“殿下潔身自好,日夜想着小公子,和郡主!”

日夜想着?沐離呼吸驟停,做賊似的縮回了馬車裏面。

難不成,她一開始就誤會了莊徽?他是有難言的苦衷?

“你們殿下平時的喜好嗯是什麽?”過了一會兒,沐離又探出了頭。

這次回去,莊徽發現那沐郡主老實了許多,嘀嘀咕咕地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他落得清靜,鳳眸微阖,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過去。

也是,昨夜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莊徽幾乎整夜未眠,再往前,他歇息的時辰也少的可憐。

從南城到沐王府走了半個時辰,也許是察覺到他們的太子爺睡着了,到了沐王府的門口也無人敢出聲。

沐離倒是知道自己該下馬車了,但是她固執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恢複從前的記憶,計上心頭,故作高深地朝着楊福寶搖了搖頭。

手指點了一個方向。

楊福寶順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再熟悉不過了,要去殿下的別院?

沐離的手指往下彎了彎,像是在點頭。

于是,馬車安靜地往莊徽的別院駛去,一下又一下,緩慢平穩。

“皇爺,小爺在早朝散去後又出宮了。”

乾清宮,因為睿王府鬧出的一通醜事,平帝的心情一直很差。直到王英進來,附耳到他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去了哪裏?”平帝惦記着大兒子成家,立刻追問。

“奴等不敢查探小爺行蹤。不過,禦膳房的人說小爺吩咐将東宮的牛肉份例全都送去了宮外的別院。”

“奴才鬥膽猜測,小爺此時應該也在別院。”王英有意轉移平帝的注意力,意味深長地開口。

“牛肉?”聞言,平帝眉頭一皺,目光恍惚地放在一旁打開的折子上面。

劉禦史上折彈劾南疆沐氏的郡主,言其奢侈無度,不顧京城的農耕禁令,為了口腹之欲宰殺耕牛。

如今,他的長子也和牛肉扯上了關系,平帝沒有細想,将那折子合上,随手扔進了不遠處的香爐裏。

些許入口的牛肉罷了,不值得大動幹戈,南疆局勢正複雜,那小郡主安安分分地在沐王府裏待着就好。

只是長子這裏,不能再拖了,必須早做決定!

平帝打定了心思要快刀斬亂麻,他從龍案後起身,當即吩咐王英準備禦駕出宮。

“就去太子的別院吧,順便過後再去睿王府一趟。”平帝輕飄飄地開口,他要去親眼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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