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

十八

白千張奔放的踢掉鞋子放下行李去浴室放水洗澡，鏡子裏的臉一副春心蕩漾紅鸾星動的樣子，她用冷水潑了潑臉，那稀裏糊塗蜻蜓點水一吻演變成大神有愛的桃花吻，實在是她沒有預料到的，但也因為她這活蹦亂跳拽都拽不住就蹦跶着往言陌那裏自投羅網的小春心，她好像被吃定了。理論上白千張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一副驚惶恐懼萬分後悔的沉痛扼腕狀，只是嘴角藏也藏不住的笑容，還是暴露了其本質。于是白千張發現，自己很有S M裏那個M的潛質。

洗完澡神清氣爽出來，白爹白媽和舒一潤都在飯桌邊吃早飯。白千張大大咧咧的披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一屁股坐下喝粥。

白媽媽慈愛的看着女兒，看的白千張毛骨悚然，她谄媚笑：“媽，您要有什麽吩咐就直說？能不能別這麽情意綿綿的看我？”

白媽媽嘆了一口氣，那尾音抖的纏纏綿綿繞梁三日餘韻猶存，吃飯的三人都不由自主拍拍胸口，三雙眼睛殷切的将白媽媽盼着，白媽媽得意的咳嗽一聲，擺出語重心長循循善誘的樣子：“千張，你也20了吧？”

白千張敏感的從這個“也”字裏聽出一些端倪，她用筷子敲敲碗：“媽，啥叫‘也’？”

“‘也’的意思，就是我在你這個年歲，已經和你爸結婚了！你阿姨家的姑表叔的妹妹的女兒，已經訂婚了！樓上杜家那長的和棵小白菜似的閨女，已經輪番着把男朋友往家裏帶了！你呢！你看看你！”

白千張呆了，白爹抽了，舒一潤埋在飯碗裏“弗弗弗弗弗弗”的笑。

白千張抗議：“媽，您那是什麽年代，我又是什麽年代。那阿姨家的姑表叔的妹妹的女兒，是從小訂的娃娃親。樓上杜阿姨的閨女，不是天天換男朋友，她是沒有幾件穿的出去的衣服，只能用換男朋友來代替換衣服！這性質能和我一樣嗎？啊？能一樣嗎？”

白媽媽大吼一聲：“甭管啥年代，咱就事論事，你在學校裏給我把罩子放亮喽，逮到一個算一個！”

舒一潤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她看了眼敗下陣來的白千張，很有良心的開口：“舅媽，表姐長的這麽漂亮，又能歌善舞的，追的人一大把，您擔心什麽啊？”

白媽媽伸手過來掰過白千張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十分嫌棄的松了手：“她漂亮有什麽用！天天在電腦前，你看看，臉色蒼白、滿面油光、眼袋眼圈、呆滞無神，誰會看上她呦！”

舒一潤呆呆的跟着白媽媽的指點上下看了一遍，頓覺白媽媽的審美趣味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白千張長的這樣還被嫌棄，那她還要不要活了。白爹也察覺出了自己老婆異于常人的大腦回路構造，再看看一臉死灰衰相的女兒，岔開話題：“咳咳，老婆，吃飯吃飯。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白千張賭氣吃完飯，甩門進房間。舒一潤嘿嘿笑：“白千張，你和你男人怎麽認識的？”

白千張對着舒一潤這張笑的和個彌勒佛一樣的臉發不出脾氣，只得挑揀挑揀把她和言陌那事兒講了個大概。舒一潤遠目做膜拜狀：“原來大神是真的存在的啊……為毛我玩的游戲裏都是些非主流小P孩？！啊！白千張，不帶你這麽不講姐妹情誼的，我也要玩炎黃奇跡，你要替我介紹游戲裏其他的大神！”

白千張抽了抽嘴角：“你怎麽不說讓我替你拉皮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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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舒一潤從善如流，“只要是大神，拉皮條也成啊！”

“……”

舒一潤在注冊炎黃奇跡的賬號，白千張扯過鏡子細細照這張臉，她從小就被人說漂亮，聽了20個年頭也聽習慣了。她倒不像其他漂亮女生那樣恃寵而驕，因為漂亮就更加注意打扮，包裏永遠揣個小鏡子，随時拿出來對着鏡子做嘟嘴握臉狀，她反而不怎麽把皮相看在眼裏，一個簡單的馬尾素面朝天，鏡子也不怎麽照。舒一潤就是喜歡她這不做作的爽朗。可是剛才被白媽媽一頓嫌棄，白千張頓時覺得心拔涼拔涼的，照了半天掏出手機發短信。

“言陌，那個，我想問你個問題。”

言陌因為白千張那個獻吻，那心到現在還沒出息的在狂跳，見她這次又主動發過來短信，連忙回：“好的，你說，怎麽了？想問什麽？”

“哦，那個……我漂亮嗎？”

言陌懵了，面對股指狂跌也不動聲色的言大神因為這個問題開始進行深刻的思索，談話是門十分艱深的藝術，尤其是碰到諸如“我漂亮嗎”“她有我可愛嗎”“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河裏你救誰”“我是不是又胖了”此類的問題，那就更要小心謹慎的如同對付哥德巴赫猜想。

言陌在考慮如何能把實話說的既動聽又不太過明顯，半天才蝸牛一樣的回過去。

白千張打開信息一看：“姝色榮曜：為含金柳，為芳蘭芷，為雨前茶。”

白千張圓滿了，她就知道她媽媽這審美眼光不靠譜，還是人大神有文化，有品位。于是心滿意足的發了個謝謝就開始連網上游戲。徒留言陌一人，盯着那兩個謝謝浮想聯翩，千張這樣，算是高興了，滿意了，還是生氣了，只是敷衍？

舒一潤注冊好了賬號密碼，選了和白千張一樣的服務器斷玉崖，開始調人物形象。眼睛大點，再大點；胸部挺點，再挺點；蠻腰細點，再細點；屁股翹點，再翹點……嗯，圓滿了。

白千張湊過頭去看，從鼻子裏發出鄙夷的哼聲。

舒一潤解釋：“你不懂，男人都喜歡這樣的。”

白千張在心裏唾棄：“你選什麽職業？”

舒一潤雙手叉腰仰天大笑：“哇哈哈哈哈！像我如此可愛清純善解人意體貼溫柔的小蘿莉，當然是選牧師這種能夠安慰大神身體和心靈的崇高職業撒！這年頭流行制服蘿莉控撒！”

白千張翻了個白眼，沒去理她。剛上線，氏族就閃個不停。

【氏族】一覺醒來老婆沒了：靠，不就一把六芒嗎，拽什麽拽！

【氏族】風月無焉：不只是六芒，他還有蠱毒修羅套裝。

【氏族】梅川內酷：老大的滅天斬和磐石劫天套裝，也是極品啊。

【氏族】夜游神：是，我們先不要猜測了，畢竟老大的PK技術是擺在那裏的。

【氏族】見死不救：對，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趁還沒合區，先趕緊升級吧。

【氏族】豬豬俠：見死不救，我認識你到現在，也就這句像個人話。

【氏族】格式化：同感。

【氏族】見死不救：小焉兒，老婆，他們欺負我~~~！

【氏族】風月無焉：找抽呢你？誰是你老婆！

白千張看的莫名其妙，弱弱的在氏族裏問。

【氏族】千張肉骨頭：大家好啊！你們在說什麽啊？

【氏族】格式化：小千張！你終于把言少搞定了啊！

【氏族】見死不救：啊啊？什麽意思？他們發展到現實了？

【氏族】夜游神：好幸福啊，祝福你們！

【氏族】一覺醒來老婆沒了：貌似我們大家都是在一個省的吧，不如哪天聚個會如何。

【氏族】豬豬俠：好哎，這想法不錯。

……

于是白千張眼睜睜看着她的問題被華麗麗的無視掉，大家從她和言陌讨論到聚餐時間地點乃至菜系。她無語了。

這當兒，言陌也上線了。讨論的熱火朝天的上善若水衆人十分敷衍的和族長打了個招呼，轉頭繼續口水狂噴。

言陌默默的屏蔽了氏族裏那群聒噪的家夥，找白千張相親相愛。

【私聊】雨蓑風笠對你說：千張，上IS，我開房間。密碼是555

哦哦，白千張忙不疊的點頭，然後連上IS，輸入密碼。

“千張，來PK區。”炎黃奇跡的PK區是專門供玩家切磋PK用的，死亡了不會掉裝備，殺人了也不會增加PK值。是一堆狂熱的好戰分子流連之處。白千張每每經過那個地方，都被那華麗混亂的技能光效唬的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繞道走唯恐哪個不長眼的火球冰球華麗麗的招呼到她身上。

她切換到那個地圖，遠遠就看到PK區裏三層外三層，都是扛着各式兵器的玩家。

【附近】為你變乖：呦，雨蓑風笠，你平常是從不上PK區的啊。怎麽，有興趣和我耍幾招嗎？

【附近】洞房不敗：雨蓑風笠，別過來砍我，我是來打醬油的。

【附近】我是來打醬油的：啊？誰叫我？

【附近】漂亮MM：啊啊啊！大神，讓我死在你的滅天斬下吧！

【附近】好名都被狗取了：雨蓑風笠，上次PK時不過瘾，這次我們再來過！

一堆人圍着雨蓑風笠，雖然大家心底都存着一個龌龊的群起而攻之的念頭，卻沒人敢先動手。這當兒白千張一邊嚷着大哥大姐讓讓，一邊鑽進了人堆，辛苦的擠到雨蓑風笠面前。

言陌一笑。

【附近】雨蓑風笠：我教我老婆PK，請諸位勿擾。

然後在IS上說：“千張，跟我來。”

周圍玩家看着雨蓑風笠帶着千張肉骨頭往PK區深處走去，坦蕩蕩的絲毫不怕有人偷襲，不禁為大神風範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