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16

chapter 16

齊免死了。

這是賀斐之在齊免死後的三天才的得出來的結論。

最後一面，賀斐之都沒有見到，蕭純不願意讓賀斐之見，齊免也不願意。

齊免死的很慘，這是蕭純告訴他的，蕭純說：“齊免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我進去救他的時候，他全身上下都是血，但是他告訴我，他求我，不要救他。”

為什麽不救呢？賀斐之想不明白，也不清楚。

賀斐之總是不懂齊免想什麽，齊免死前是，齊免死後更是。

他沒有結婚，那場訂婚儀式的時候，賀斐之看着眼前的新娘，眼前總是想着齊免，他最後脫口而出了不願意。

整場婚禮，賀斐之成為最為任性的一次，他想要去找回他的齊免，找回那條屬于他，完全屬于他，愛着他，不離不棄的那條狗。

但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齊免走的時候沈母都沒有留下，連帶着蠢喵也奄奄一息，蠢喵在齊免走後不吃不喝，每次都守在門口，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人。

蠢喵本來就老了，守了幾天，在一天早上就沒了氣息，蠢喵死的時候是在齊免的房間外面，趴在那裏，眼睛沒有合上的看着齊免的門。

都走了，賀斐之身邊什麽都沒了，有些時候賀斐之走進齊免的房間，卻發現那房間裏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反而是他的房間裏，全都是齊免一點點布置的。

賀斐之突然發現，齊免走後什麽都沒有給他留，就連骨灰，都讓蕭純撒向了大海。

抽煙成了賀斐之打發時間的東西，一根一根的用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就像是瘋了一般的抽，但是身邊卻沒有一個會在他抽煙抽多了小聲提醒的人。

賀斐之發現他的生活亂了套，房子裏倒出都是垃圾，還有很多開始發黴發臭，廚房裏已經成了禁地，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

齊免走的那天下的大雪，賀斐之在門口等了很久，只想要看看齊免的身影，卻最後什麽都沒看到，他被拉走了，被他的父親下了命令扯走了。

等到再一次回來的時候，他就再也見不到齊免了。

賀斐之突然想哭，心裏面憋的難受，賀斐之開始吃起了以前齊免最不願意讓他吃的泡面，因為外面的食物讓賀斐之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嫌棄，沒錯，就是嫌棄，洗衣店裏洗出來的衣服沒有齊免老用的那家牌子的洗衣粉的香味，飯店裏的菜總是味精放的太多，還有好多，賀斐之數不過來。

賀斐之後悔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父親說他只是習慣了齊免在身邊，只要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是三年過去了，賀斐之沒有好，反而愈發的開始頹廢，看着賀斐之的樣子，張媽問了一句：“您不是愛齊免的嗎？”

愛？賀斐之并不贊同這個觀點，他不愛齊免，他只是一條他們賀家的狗，沒錯，只是一條狗。

但是賀斐之發現，這是他自欺欺人了，他好像從以前開始就喜歡上了齊免，但是他卻不懂得珍惜。

齊免愛他，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是公認的，無論賀斐之怎麽對他，齊免眼睛裏的愛意從來沒有消退過。

那時候齊免問他，愛他嗎？就在他被送走的那一天，那天下意識的回答好像還在腦海中，那時候他好像要說的是愛，但是習慣性的幹了這樣的事情。

齊免以前總是說他像是個小孩，賀斐之突然笑了，他可不就是個小孩嗎？

什麽都不懂，任性，暴虐的小孩。

賀斐之總是認為他是在将齊免賣出去之後，齊免開始有了自殺的念頭，直到在齊免的房間裏發現了大量的農藥。

家裏面并沒有花園，這種東西用來幹什麽也不言而喻，賀斐之發現齊免以前就想着要去死了，但是卻舍不得他，他自私的認為齊免是舍不得他。

蕭純說，齊免的心髒處有一塊刀片，是齊免一點點自己攮進去的，就這個刀片，讓齊免就這麽離開了他。

齊免有些時候總喜歡唠唠叨叨，那時候賀斐之總是嫌棄的讓他閉嘴，現在卻懷念的很，也就是這些唠叨中，他知道齊免其實特別怕疼。

但是那時候不疼嗎？刀片刺入心髒的時候多疼啊，齊免怎麽就能這麽一點點的放到心髒裏，那樣會很疼很疼的吧。

李導聽到齊免死亡的這條消息的時候，用從來沒有過的眼神看到了追悼會上的他，那樣的冰冷和怨恨，她上前來，用從沒有過的力道，狠狠的扇了賀斐之一巴掌。

他被這股子力道直接扇的坐到了地上，李導的眼淚流個沒完：“他那麽喜歡你，你怎麽能這麽對他？”

賀斐之看了看自己，他晚上的時候到了蠢喵的墳面前，問了那時候齊免也問了的問題：“你說，他喜歡我什麽呢？”

沒有人回答，只有外面冷得厲害的風，賀斐之整個人躺下，泥土染上了賀斐之的衣襟，賀斐之卻沒有嫌棄，随手還扒拉了一下旁邊的泥土。

不吃不喝好幾天的結果，就是被送到了醫院，賀斐之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就看到了漫天的白色，說的沒錯，白色的确很壓抑。

旁邊蕭純叼着一根煙，看見賀斐之醒了，嘴角劃起一個諷刺的笑：“怎麽？你打算要去殉情嗎？”

殉情，這的确是個好主意，賀斐之那時候就是這麽想的，其實也不算是殉情，他只是單純的發現，他的生活中，沒了齊免根本活不下去。

“長時間營養不良？”蕭純說這句話的時候，将煙頭掐滅，然後走上前狠狠的壓住了賀斐之的臉，賀斐之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掙脫不開。

這樣的姿勢，很難受，也很羞恥，賀斐之突然發現這種動作他也這樣對過齊免。

“活着吧，你這種死了之後還說不定要怎麽在地下對待齊免。”蕭純的話讓賀斐之渾身直接打了個顫，卻沒有說話。

大概就像是賀斐之前面用來評價齊免的，打不死的小強，賀斐之挂了幾天的水就出了院。

賀斐之成了工作狂，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開公司，連飯都是助理訂好了直接送上來，因為上次和蕭家的聯姻算是失敗了，兩家的關系降落到了冰點。

賀斐之有些時候總是會抱着齊免的照片，愣愣的發着呆，直到有人叫醒了賀斐之。

就像是別人說的，得到的時候不去珍惜，失去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愛上，是多麽的可悲。

張媽不知道為何辭退了工作，說是總覺得房子裏陰森森的，總是感覺齊免還在，愣是讓旁邊聽到這話的賀斐之眼睛亮了亮。

賀斐之開始回家了，打開齊免的房間，風将齊免房間的窗戶吹的呼啦呼啦的響，賀斐之閉上了眼睛：“齊免，你在嗎？”

沒有人回應，只有窗簾上的挂着的那串風鈴被風挂的響起，叮當作響的聲音讓賀斐之不知為何心裏面亂的很。

以前總以為齊免不會離開他，就算是他親手将齊免送給了王總，也是覺得過了這風口，他會将齊免接回來，齊免還會陪在他身邊。

現在這空蕩蕩的房間，就像是在啪啪啪的打臉，賀斐之突然感覺有雙手放到了自己的眼睛上，迅速的睜開眼看去，卻發現只不過是幻覺，賀斐之卻不這麽認為，反而是嘿嘿嘿的笑起來：“我就說齊免你不可能離開我的麻。”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賀斐之自己都笑了，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煞筆，他突然哭了：“齊免，你怎麽就這麽離開了呢？”

話裏面悲傷的很，就像是被全世界抛棄，賀斐之悲哀的發現，齊免已經成為了他的世界，而現在這個世界正在一點點的崩塌。

其實，賀斐之想要将齊免忘記，但是可悲的是他根本忘不了，甚至發現齊免少到不能再少的笑，一點點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賀斐之站起身，開車出了門，一個人到蕭純說的齊免的骨灰被撒到的大海旁邊，赤腳走在沙灘上，有些破碎的石子紮在腳裏面，硬生生的疼。

賀斐之一點點的踏進了冰冷的海水中，感受刺骨的冰冷，低語：“齊免，這麽冷，你的胃受得了嗎？”

愛上了，這是賀斐之在齊免死後的結論，但是這個結論的出來的太晚太晚，齊免已經被他親手扼殺了。

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龐滑進了海水中，混合成了一團，地平線的太陽緩慢的升起，賀斐之看着天邊的太陽，刺眼的厲害，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轉頭一看，賀斐之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穿着藍色的襯衫，手裏面拿着個本子不知道記錄着什麽。

那樣的熟悉的背影，賀斐之想要沖上去看一看，卻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幻想，閉上了眼睛再一次張開，卻發現那人已經不在：“果然，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