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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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家和方翠離婚的事兒,蘇家沒遮着掩着,很快就傳遍了大隊。

日子照常過着。

二房屋子就蘇明家一個人住着。方翠離開的那天晚上,蘇明家就喊蘇梧蘇桐回屋睡覺。兩孩子不知是不是因為方翠,死活不願意回去。

蘇溪溪想着多兩人也沒擠着,便和秋槐花說就讓她們暫時一起住着。

秋槐花不大樂意,原本是她閨女的屋子,這下又擠進去兩人。但耐不住蘇溪溪不停說好話,還是同意了。

二房的事處理完,去山裏摘杏子的事提上日程。要白天去,但人不能去太多,否則太紮眼。

次日下工,蘇明家和蘇明國就找了個去撿柴的借口,背上竹筐進了山。蘇溪溪帶着蘇梧提前在山坡口等着,蘇梧像模像樣的背了個小竹筐。

從山裏出來時,天快黑了。傍晚這會兒,山裏的蚊子多的滿天飛,頭頂時不時的聚集一大堆的小飛蟲。

從山上往村子望去,幾處炊煙袅袅,一輪彎月懸挂在天邊。山坡上沒有孩子,都回家吃飯了。

杏子全摘了回來,足足裝滿兩竹筐。

晚飯吃完,秋槐花帶着兩兒媳把青杏分了出來。又把成熟的杏子按品質大小分了兩堆。

青杏一部分用來泡酒,一部分放一邊,等下拿土方法催熟。

秋槐花有條不紊的安排:“明天一號,這杏子我打算拿去縣城。順道拿點給老四他們。”

現在抓投機倒把是違法行為,輕則□□,重則蹲監獄。國家不提倡私人做買賣,但私底下的小打小鬧還是沒問題的,只要你不被人逮到。

蘇明國作為家裏老大,不放心的說:“媽,要不我去吧?這杏子重,遇到事我跑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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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家對秋槐花的能力是十分相信的,提建議:“沒事,大哥不用擔心。媽,你到時候注意點四周。發現不對就馬上走,杏子大不了不要就是。”

“大隊夏收缺人手,去縣城的人怕是不多了。讓阿柳或是阿梧跟媽你一起去吧?還能幫你看着點。”

秋槐花瞪他一眼:“你說的倒輕巧,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筐杏子少說都有一二十斤了,要是都賣出去,能有個好幾塊錢呢。抵你上大半個月工了。”

一個成年人一天十個工分,平均算下來一天能掙兩毛錢。

蘇大強開口:“老二說的有道理,實在不行就別貪那點了。”

秋槐花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我曉得,這還用你們說。我這幾十年又不是白活的。明天阿梧和我去,她算數好。”

大隊有小學時,蘇梧的成績是家裏幾個孩子中最好的。每學期都會拿滿分回來。

秋槐花回頭問蘇溪溪:“溪溪,明天你要去不?上次沒來得及帶你去看你四哥四嫂家的蘇成耀。老四一家在縣城裏也忙,這都有兩個月沒回來了。”

蘇成耀是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今年三歲,蠻可愛的。

蘇溪溪想起上回坐牛車的痛苦經歷,不太想再經歷一次,委婉的說:“人要是多我就不去了,擠得慌。”

蘭福英适時開口:“人不多,我剛去洗衣服碰到老柳家的媳婦,剛好提到這事。”

趕牛車的是柳家老大柳青中,是柳青山的大哥。腿腳早些年受過傷,在地裏幹不了重活。大隊長就給安排了趕牛車的活。

秋槐花一拍大腿,不等蘇溪溪說什麽就決定了:“那行,明天溪溪也一起去。”

蘇溪溪麻木的回到屋子,才半個月她就又要去縣城。沒錢沒票,她去幹嘛。

蘇桐對姐姐能去縣城,羨慕的不行。可惜她數學不太好,運氣差的時候只能考姐姐的一半。

見小姑姑嘆氣,她跟在小姑姑旁邊問:“小姑姑,縣城不好玩嗎?聽說有好看的衣服、香噴噴的肉包子、很甜的各種糖,好多好多東西呢。”

蘇溪溪看她一副沒認清現實的天真模樣,反問:“買這些需要什麽?”

蘇桐飛快回答:“錢。”

蘇溪溪幽幽的說:“除了要錢,還要票。錢我有丁點兒,票一點沒有。”

蘇桐意識到這一點,呆住了。

蘇溪溪‘啧’了一聲,催促她:“不說這個了,去洗個澡,上床睡覺。阿梧你也是,這麽晚了還看什麽書啊?明天天不亮就要早起。學學阿柳,該上床就上床去。”

說到這,她就更憂傷了。

蘇梧頭也不擡:“還有一頁就看完了,小姑姑你先睡。”

聽到自己名字,專心抓蚊子的蘇柳攤開手心,放着幾只蚊子小小的屍體。

蘇柳一臉邀功的表情:“小姑姑,艾草熏了還是有蚊子。我拍死了好幾只,今晚就少幾只蚊子咬你了。”

手心裏的蚊子,還有一只在頑強的震動着小翅膀,想要逃脫魔爪。

蘇溪溪剛想說讓她扔地上,給踩死,就看到蘇柳左手拇指食指一碰頭,把蚊子捏死了。

由于距離很近,她甚至能看到從蚊子肚子裏擠壓出來的一點鮮血,和黑色的不知名東西。

也不知道是在場哪個幸運兒的。

蘇溪溪半晌才出聲:“阿柳,蚊子很髒,下次抓蚊子別用手了。抓了要記得洗手。”

這次不等秋槐花來喊人,蘇溪溪就被破蚊子叮醒了。沒多久就聽到了秋槐花和蘇大強的說話聲。

蘇溪溪惱着一張臉,捂住脖子跟着秋槐花來到村口。脖子上頂着一個紅點,紅點周邊皮膚泛紅。

此時她的怨氣比厲鬼還重。

瑪德,昨天是她對蚊子太心慈手軟了。對付蚊子這種畜牲,就應該五馬分屍,碾成渣渣。

蘇梧自然也看到了小姑姑脖子上的蚊子包,內心只有一句:小姑姑真的太招蚊子了。

有句實話,她都不敢說出來。

和小姑姑一個屋睡覺後,她就再沒被蚊子叮咬過。以前她偶爾還會被咬,現在一覺安穩睡到天亮。

她們是最早到的。和柳青中打完招呼,秋槐花就把裝杏子的背筐放在車板中間。

等人間隙,才發現蘇溪溪一直捂住脖子:“你脖子咋了?”

蘇溪溪扭過頭,不想說話。

蘇梧湊到奶耳邊,小聲解釋:“奶,小姑姑又被蚊子咬了,還咬在脖子上。”

這樣一說,秋槐花立馬就想通了。閨女愛美,皮膚又白,夏天的衣服露脖子,紅點就很顯眼。

秋槐花坐過去,“讓媽看看嚴重不?”

蘇溪溪放下手,嘟囔着:“肯定是二哥沒給我屋子好好用艾草驅蚊,害得我被咬了。”

秋槐花看了下,問題不大,順着她的話說:“回去我說說你二哥,做點事一點都不認真。今晚讓你大哥給你屋熏。”

說話間,後邊來了幾個人。有兩個是村裏人,剩下三個是知青,兩男一女。男知青是容言初和鄧安,女的是高菲。

柳青中數了下人,和昨晚說的人數對上了,坐上牛車,“大家夥兒都坐穩咯。”

在高菲出現在視線中,蘇梧就認出了她。

秋槐花知道高菲這名字,但對不上號。蘇家距離知青點有段距離,上工的地方也不在一處。

秋槐花對容言初的印象不錯,見到是他,樂呵呵的閑聊:“是容知青啊,去縣城有事啊?”

蘇溪溪沒心情看來的是哪些人,在聽到秋槐花喊的名字才擡頭。

剛好和走近的容言初對視上。撞進那雙清冷的眼眸裏。

容言初很快撇開眼,“蘇嬸,去縣城買點東西。”

秋槐花點點頭說:“縣城裏的東西多,肯定能買到你想買的。”

蘇梧也認出坐她旁邊的就是害得小姑姑摔倒的高菲,不高興的往秋槐花那邊挪了挪屁股,還跟秋槐花悄悄告狀:

“奶,她就是叫高菲的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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