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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賣的很快,沒多久竹筐就空了。旁邊站着幾個來晚沒買到的,正在和秋槐花說着話。

“大姐,明兒還要來賣嗎?我想買點回去給我閨女嘗嘗。”

“就是,我才到就啥都沒了,連個杏子皮都沒看到。要是明天也來,給我留着點呗。”

秋槐花滿心都是兜裏的錢,笑眯了眼收拾攤子:“明兒不來了,這是我閨女去山上看到的,哪有那麽多來賣。”

蘇溪溪見秋槐花背上竹筐,喊上蘇梧,兩人就跟着秋槐花悄悄離開了。

三人先是去了一趟供銷社,再去國營飯店,咬咬牙買了十個肉包子,再去的蘇明建家。

秋槐花沒想着打擾兩口子上班,來只是想把杏子給他們,讓孫子解解饞。看不看得到孫子,倒沒多大感覺。

畢竟家裏好幾個孫子孫女,也不缺。

蘇明建是縣城運輸隊貨車司機,白天都在上班。

曲玲是國營飯店的員工,但兒子太小,最近她又身體不舒服,索性就在家帶娃順便修養一段時間。

兩人住的是筒子樓,樓不高,樓道狹窄,做飯洗衣服廁所都在過道上。

這個時候,樓裏的人大多都去上班了。

走進筒子樓,蘇溪溪才發現太陽根本照不進來。樓梯間堆着很多雜物和垃圾。

到蘇明建那層樓,蘇溪溪一路上只看到樓下玩耍的小孩子。

“媽,這個點四哥四嫂不在家,你怎麽把杏子給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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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槐花喘着氣:“等老四他們在家,我們回去都啥時候了。老四媳婦說過,隔壁家那兩口子人挺好,年初生了孩子。他們應該有人在家,等會兒就把杏子放她家。”

她是第二次來老四一家住的地方,再一看,還是覺得沒鄉下住着寬敞。

秋槐花看向蘇梧:“阿梧,去敲門喊人。”

剛哄好在地上打滾、哭鬧要出去玩的蘇成耀,曲玲就聽到敲門聲。

“四叔四嬸,在家嗎?”

曲玲聽到這稱呼,捶了捶腰去開門。見到小姑子在其中,驚訝道:“媽,小妹,阿梧,你們怎麽來了?快進來坐。”

秋槐花沒問她怎麽在家,進屋把竹筐裏的杏子和在供銷社買的半斤豬肉拿出來,“杏子是溪溪和阿桐在山裏發現的,給你們帶點來。”

曲玲看見肉哪能要,推辭道:“媽,來就來買肉幹啥,家裏有。”

秋槐花放硬語氣:“買給你們就收着,看看你這臉色,白的跟個鬼似的。再怎麽想着這父子倆,也不能虧着自己身體。”

曲玲眼眶發熱,“謝謝媽。明建上班去了,晚上才回來。”

她沒空去管還在地上的蘇成耀,拿搪瓷杯倒了一大杯水,“媽,阿梧喝點水。”

又拿了個小碗倒水,放在蘇溪溪面前。

“謝謝四嫂。”

屋子不大,準确來說就一個屋。家具不多,但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蘇溪溪一進屋,就看到邊上的那張床,以及床前地上坐着搓眼睛的小屁孩。

剛坐下,小屁孩似乎認出她是誰,歪了歪頭,就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把抱住了蘇溪溪的大腿。

許是剛哭過,嗓音奶聲奶氣的告狀:“小姑姑,媽媽不帶我出去玩兒。”

蘇溪溪瞬間僵硬,不敢動。小屁孩鼻子上挂着的一串鼻涕,搖搖欲墜。離她的衣服只有一指距離。

秋槐花輕輕松松一把拎起蘇成耀,放他媽面前:“蘇成耀,記得我是誰嗎?蹭我閨女一身鼻涕,小心我揍你屁股。”

曲玲心一抖,生怕小妹生氣,趕緊拿帕子把小家夥的鼻涕擦幹淨,讪讪說:“他剛哭過,有點鬧騰。”

蘇成耀睜着雙被淚水沖洗過的清澈眼睛,捂住小屁股:“是奶,耀耀記得。”

他不太記得蘇梧,平時和二房兩姐妹相處時間少。

曲玲教他認人:“這是你二堂姐,喊人。”

蘇成耀乖乖叫人:“二堂姐。”

蘇梧笑了笑。

秋槐花難得來一趟,曲玲問:“媽,要不中午你們就在這兒吃,我去買點菜回來。”

秋槐花喝了口水,擺擺手:“不用,老四中午都不回來嗎?”

曲玲:“這大半個月明建的活兒遠些,中午就不回來了。”

大人在說着話,蘇成耀蠢蠢欲動,又趁機跑蘇溪溪面前。張開手臂,仰着小臉說:“小姑姑,耀耀想要抱抱。”

蘇溪溪無聲的打量他渾身上下,确定沒看到鼻屎之類的小髒東西,才彎腰把他抱懷裏。

“喲,耀耀長重了啊。”

蘇成耀傲嬌的昂頭:“那是,我還長高了,爸爸說的。”

沒了礙眼的大鼻涕,蘇成耀白淨淨的,小臉看着就軟乎乎,很好捏的樣子。

真踏馬可愛,想一屁股坐死。

蘇成耀像個蠶寶寶,縮在蘇溪溪懷裏:“小姑姑,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怎麽不來吃飯飯了啊?”

蘇溪溪在讀高中時,在蘇家人的強烈要求下,每周都會來四哥四嫂家蹭蹭飯。

家不在縣城的學生,都是自己從家裏帶一定糧食去學校,交給食堂換成飯票。食堂夥食一般,蘇溪溪剛去那半年,人就瘦了不少,都成尖下巴了。

後來,蘇明建就主動提出,讓蘇溪溪每周來家裏吃一兩頓飯。

蘇明建一家,夥食不算多好,但對比食堂的就好很多了。

蘇溪溪不客氣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小孩子問那麽多幹嘛,說了你也不懂。”

蘇成耀癟嘴,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蘇溪溪才不吃他那一套,冷酷無情的胡說八道:“別裝了,今天你要是能哭出來,我跟你姓。”

蘇梧“撲哧”笑出了聲。

秋槐花和曲玲說了會兒話,知道他們一家人都好就放心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也該走了,最近隊裏活兒多,忙死了。”

曲玲清楚婆婆性子,沒挽留,轉身從櫃子拿出一袋白面放在竹筐裏:

“媽,我和明建幫不了家裏什麽,這白面就拿回去吃,給大家補補身子。”

這袋白面不多,看着兩斤左右,是蘇明建工作地方發放的。

曲玲一直舍不得拿出來吃。

秋槐花背起竹筐,拍拍她的手臂:“嗯,你和老四好好的,不用送。”

又看向還不肯從她閨女身上下來的蘇成耀:“蘇成耀,你給我乖乖下來。聽你爸媽的話,不許調皮搗蛋,聽到沒?”

蘇成耀在奶的眼神威脅下,不情不願的離開小姑姑香香的懷抱,站在地上,“知道了,奶。”

一上午過大半。換作往常,牛車早就回大隊了。

好在秋槐花提前給柳青中塞了一毛錢,說今天會耽誤些時間,麻煩讓他多等等。

柳青中應下了。

但秋槐花三人都回來了,高菲還沒回來。

柳青山臉色不大好,他收了秋槐花的好處,可沒收高菲的好處。

太陽曬得人發燙。

秋秋槐花從背筐裏,拿出一早留好的杏子,給蘇溪溪和蘇梧:“把杏子分給大家,多的那顆給容知青。”

本來是一人一顆的,但高菲實在不讨喜,那就不給她了。

秋槐花自問不是什麽好人,招惹她閨女還想吃她的東西,做夢去吧。

蘇溪溪手裏有三顆杏子,走向在路邊的兩個知青。

鄧安離得近,蘇溪溪想都沒想把手裏最小的那顆給了他,“我媽讓我給你的,每個人都有。”

鄧安接過杏子,被她在陽光照耀下的容貌晃了晃神,耳朵發燙發紅:“謝謝蘇同志。”

蘇溪溪沒在意,走向容言初。

青年靜靜地站在那兒,身姿挺拔筆直。身上穿着再簡單不過的衣裳,也難掩他的貴氣。

上了這些天的工,他似乎沒被曬黑。發絲和襯衣間露出的脖頸肌膚,依舊白皙幹淨。

微微垂眸,眼神不為過往的人和聲音停留駐足。側臉在陽光下,更顯得少年朝氣。

蘇溪溪突然愣住了,只覺天地間只剩她和青年兩人。寂靜得能聽到自己胸腔內,小心髒嘭嘭直跳的聲音。

一股熱意悄聲爬上耳朵。

卧槽,怎麽有男人能那麽帥!

這身高,這雙手,這挺鼻,這嘴巴……

完完全全就長在她心巴上。

年僅十五歲的蘇溪溪,想挖野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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