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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田妤甩開那手，她家裏沒礦，但是還有良心啊。

此時正值酷夏，路上攤個雞蛋都能煎熟，老人哪裏受得了。

林靜薇也想到剛去世的老父親，她拉住了想要再次阻攔女兒的中年婦女，“謝謝你的好意。”

田妤把人扶到樹蔭下，林靜薇立刻把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的礦泉水打開遞給老人家，“老先生，您沒事吧？”

老先生絆倒後是胳膊着地，手臂上一片淤青，也不知道是擦傷還是燙傷。

他看了一眼林靜薇，又看了看田妤。

母女倆也打量老人。

從穿着來看他和一般的老人沒什麽兩樣，只是那雙經過歲月洗禮變得渾濁的雙眼有些憂郁。

“老先生，要不要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您的家人的聯系方式能不能告訴我？”林靜薇直接把礦泉水塞進老人的手裏。

幾分鐘後，圍觀的人群看着母女倆帶着老人離去的背影議論紛紛——

“我就說吧，家裏沒礦還敢扶老人！這不，被粘上了吧！”

“這老頭也不知道是真的聾啞還是假的，愣是一句話也沒說。”

“雖然沒說話，但是他不是一直都拽着那小姑娘的衣角嘛，被賴上咯！”

“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也不知道要我們這些旁觀者的聯系方式，到時候被人敲詐幾十萬有她們哭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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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至始至終都沒覺得老人是在勒索她們，他緊緊地拉着田妤，她們将此舉解讀為——聾啞老人走失了，他現在非常沒有安全感。

林靜薇讓田妤帶着老人去一家小餐館先點菜，最主要的是蹭空調，老人要是中暑就麻煩了！她則去旁邊的藥店買些治療外傷的藥。

餐廳裏，田妤和老人面對面坐着。

田妤：“爺爺，您聽不到我說話嗎？”

沒反應。

田妤：“爺爺，您是不是不會說話啊？”

沒反應。

田妤把菜單擺在老人跟前，“您想吃些什麽呀？”

老人終于有反應了。

林靜薇回來的時候，看到一桌子紅彤彤的菜，不由扶額。

“水煮牛肉，剁椒魚頭，辣子雞丁，酸辣白菜……田妤！你怎麽能讓老人吃這個！”

田妤同學很委屈：“媽，是這個爺爺想吃，我阻止不了啊……”

老人對着林靜薇咧嘴笑，她也沒脾氣了，只能讓服務員再炒兩個清淡的菜，順便準備好一壺水。

看着都胃疼的菜，老人家卻吃得很開心，似是很久沒吃過讓他如此滿意的午餐了。

等他吃好後，林靜薇幫他處理胳膊上蹭破的傷口， “小妤，你用手機跟老人交流，告訴他有傷口要忌辛辣，只能吃這頓辣的。順便再問問他家人的聯系方式。”

田妤照做，可老人家看着手機很迷茫的樣子。

聾啞，又不識字！

田妤跟250系統求助：“你不是很智能嗎？快幫老人找找他的家人。”

250：“謝謝誇贊。提醒你一下，我是學霸系統，不是尋人系統。”

只能求助于警察蜀黍了。

母女倆打算先回附近的弄堂小院把書店裏買的書放回去再帶老人去警局，沒想到一回去就遇到了麻煩。

剛進院子，田妤眼睛的餘光就看到靠近門口第一家那個長相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端着一盆髒水準備朝他們潑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田妤兩只手分別拉住媽媽和老人往後退了一步。

混合着雞血和雞糞還有雞毛的髒水雖然沒潑在他們身上，但是還是濺了幾滴在落在身後的田妤的鞋上。

林靜薇很快就反應過來，把女兒拉過來護在身後，對那個尖酸老太太說：“你什麽意思！”

沒潑到人，老太太這個加害者顯得比受害者還生氣，“什麽意思！意思就是你這種萬人騎的女表.子憑什麽來污染我們的地方！是不是想勾.引我們這裏的男人，破壞這些家庭！”

一個中年婦女也加入進來，她吐出嘴裏的瓜子皮，說：“可不是嘛，母女倆都長着一副騷.蹄.子的浪.蕩樣，母女倆一起上，哪個男人能把持住。”

上輩子似乎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田妤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來，她上輩子之所以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惡意，主要是因為每天一大早就被媽媽叫起床，讓她去附近的公園或者圖書館，晚上又很晚才帶她回來。

當時田妤還以為媽媽是嫌棄小院的環境太差，現在才明白媽媽是用這樣的方式保護她，以免她被鄰居們的惡意吓到。

林靜薇已經基本猜測到肯定是田鵬安排人鬧這一處，目的就是把她們母女倆趕出這座城市。

絕不能讓田鵬得逞！

林靜薇剛要反抗，就看到一個身影從後面蹿出來，接着就聽到“哐當”的巨響。

原來是老人從旁邊掄起一根又粗又長的木棍，走到惡毒老太太跟前，狠狠地把她手裏的搪瓷盆給敲下來。

兇神惡煞的樣子，讓老太太往後退了一步，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沒完。

老人繼續掄木棍朝中年婦女走去。

“你你你……你想幹什麽！”她吓得把手裏的瓜子撒了一地。

田妤走到老人身邊和他肩并肩，“想揍拿錢賣良心的蠢婦！”

随後，田妤就把老人因為塗了紅花油顯得有些瘆人的胳膊擡起來，揚着小臉，“看到嗎，我們剛剛跟幾個混混打了一架，看你的骨頭有沒有混混的硬！”

世上的人，就是那麽喜歡欺軟怕硬。

對付這種人，躲是下策。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杠！

回到她們的臨時住所，林靜薇非常明确地說：“小妤，咱們馬上從這裏搬走，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

孟母三遷是有道理的。

林靜薇絕對不能讓女兒再聽那些污言穢語，她非常自責前段時間自己為什麽要病倒，也不知道之前小妤有沒有被這些醜陋的人為難。

她是名副其實的淨身出戶，出門的時候連一身衣服都沒帶出來，田鵬趕人的時候小妤從頭到尾背着個書包，書包才得以幸存。

如果非說有東西需要收拾的話，确實只有田妤的東西。

田妤非常鎮定，上輩子什麽苦沒吃過，搬離這裏是遲早的事，她只是不想被田鵬和彭楠牽着鼻子走。

“媽，咱們身上只有一千塊不到了。恐怕連一個月的房租都付不起，何況房租是付三押一。住酒店也只能選廉價的經濟型酒店，萬一田鵬又使壞，讓人報假警，說我們在酒店裏幹壞事。怎麽辦？”

上輩子田妤是真的經歷過這樣的事，如果不是……

林靜薇一臉的頹敗，捂臉，無助又自責地說：“我當年怎麽這麽瞎，居然會看上這樣的男人。”自己受罪就算了，女兒也被連累。

“媽，別難過，田鵬現在爬得有多高，以後咱們就能讓他摔得多慘！和蔡阿姨的網店肯定好起來了，一個月內我們就能從這裏搬走。到時候咱們就先在一中附近租個房子，我上學也方便，對不對呀？”

說到女兒上學的事情，林靜薇一改剛才頹廢的狀态，說：“對對，還是要計劃好，絕對不能讓田鵬這個渣滓耽誤了你。”

母女倆說完才發現老人不見了，擔心他一個人出去被人院子裏的惡人們找茬，正要出去找，人又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指了指田妤的書包，“收拾好，我把房子租給你們。”

田妤：“原來會說話啊！”

林靜薇：“原來不聾啊！”

下一秒她們都意識到這樣不太禮貌，女兒尴尬地嘟嘴，媽媽撓了撓脖子。

“我不跟不熟的人說話！快點。”

一碼歸一碼。

林靜薇認真地說：“老人家，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的情況特殊。如果讓我前夫知道你把房子租給我們，肯定會找你麻煩。你的家人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我家就我一個人！一日三餐你們負責，要吃辣的。抵房租。”

*

滬市最着名的寫字樓裏，楚承沒骨頭似的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着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的男人。

“半個小時內，一定要把老爺子的生活用品和材米油鹽都給我準備齊全送到那套房子裏！”

“房子的鑰匙……你買個腳墊放在房子門口，鑰匙壓在墊子下面！”

結束了和屬下的通話後，男人又打了一個電話，語氣也從剛才的王者風範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孫子。

“爸，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安排下去了，給您在市一中附近準備了環境最好的小區。已經讓人把您的東西和廚房用品送過去了，保證冰箱塞得滿滿的，鑰匙就放在門口的墊子下面。那房子是精裝現房，不過只有一百四十多平米，太委屈您了。要不您住一個星期就回來吧？”

那邊的人直接挂斷電話。

但男人卻一點沒有被挂斷電話的郁悶，滿臉笑容地轉過臉來看着楚承：“你沈爺爺給我發短信啦！他都十年沒跟我說過話了！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對我提要求啊！小承，你說你沈爺爺是不是要變好了？”

楚承一陣疑惑——老爺子居然會向沈叔叔提要求了？

上一世，沈叔叔明明跪在老爺子的靈堂前痛不欲生地說：“十年了，您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哪怕在外面遭遇不測，您都不願意給我發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