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地盤

穿插在野樹林裏有一條蜿蜿蜒蜒的小土路, 小土路中間偶有不知名的小草冒出,被過路人避讓開, 竟安安穩穩地度過了春夏秋冬。

花寶在前面昂首闊步, 對路邊的風景不留戀, 她的目的地是五彩缤紛的天然花園。

申莽推着自行車,在後面悠哉哉地跟着。他看了這多年, 也沒看出那些花花草草到底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野果子讓人果腹。

路上的小花小草沒有絲毫幹擾到花寶的心神, 三百米遠的地方,花寶一眼就發現了野葡萄, 走不動了。

花寶轉身對着申莽說道:“人類很聰明, 大片種植葡萄, 加快葡萄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 最後栽培出了又甜又水靈的大葡萄。野葡萄一般個頭小味道酸。”

花寶勉強說服了自己,繼續向前走, 越走越慢, 突然轉回頭, 念了句廣告詞:“純天然口味,讓你的味蕾一起舞動。”

不用想,申莽從一開始就知道最後結果, 他就忍着笑,靜靜地看着她反複無常間耍寶。

“哥, 咱來這裏不是為了品嘗美食, 而是為了精神上的愉悅和感情上的趣味。”花寶眼睛一亮, 說到了重點:“咱們去摘野葡萄吧。”

申莽大笑着順了花寶的意。

葡萄藤攀在兩顆蒼天大樹中間不斷地向上生長,遇見枝杈就也分枝出新的葡萄藤來進行攀爬。

花寶感嘆道:“哥,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像不像塗着綠色糖皮的巧克力棒,就是你說甜的齁嗓子的那個。”

花寶捧着她老哥的頭,調整好觀看的角度。

申莽被擺弄着看過去,他覺得更像塗了綠漆的棒球棍。他的回答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他已經從花寶的話裏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她想吃巧克力了。

花寶黏在葡萄上的眼神轉移到申莽的眼睛上,嘴角扯出一個小弧度,瞪大眼睛,使勁地眨巴兩下,努力地制造出bling bling的星星眼。

可惜效果不明顯,她老哥毫無所覺。

申莽眼底藏着笑意,一言不發地繼續向葡萄藤的方向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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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寶開門見山:“哥,該買巧克力了。”她老哥個大老粗,就不能從她委婉的肢體語言裏看出點啥。

“不行。”申莽想都不想地拒絕,拒絕的斬釘截鐵。

花寶在後面氣急敗壞地踢了她老哥小腿肚一腳。

這點力氣對申莽硬的像鐵一樣的小腿肚沒比撓癢癢強多少。

花寶沖上去,跳到她老哥背上,“哥,上次不買巧克力是因為上火,我最近都沒有上火。”

“我最近上火了。”申莽說的是事實,舌頭上都已經長了三個口瘡。

“你就是因為喝水太少才上火的。以後去農場幫忙的時候,帶一壺涼白開過去。去超市買巧克力的時候再買點敗火的藥茶。你不能吃巧克力,可以讓我吃。”花寶覺得的自己這番話說的相當有情商,即體現了人文關懷,又達到了目的。

申莽把自行車支到一旁,一手托住花寶的大腿,“當初你上火的時候,我是不是也不吃巧克力。這次我上火,讓我看着你吃巧克力,良心呢?”

“被狗啃了。”花寶洩氣地把頭歪在了她老哥的脖頸上。

申莽感受到脖子上的溫熱,問道:“還吃嗎?”

花寶額頭蹭了蹭申莽的臉頰,“吃,等你不上火了再吃吧。”

申莽被花寶話裏的小委屈逗笑,把她從背後順到胸前抱着向前走,看到葡萄藤旁邊的樹杈,把她放到上面,捏着她的鼻子問道:“就這麽委屈?”

花寶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坦白道:“委屈呀。你對巧克力的喜歡只有一點點,我是特別的喜歡。喜歡程度不一樣,想吃的渴望度就不一樣。”她覺得自己說的很在理。

申莽同樣認真地笑着辯解道:“每次吃巧克力,我吃一塊,你就會吃兩塊;我吃兩塊,你就會吃三塊;這已經彌補了渴望度不一致這個點。你以這個為借口是不成立的。”

花寶抿着嘴想了想,她老哥的話更在理,巧克力別再想了。

申莽挑眉,笑道:“下次我說不行的時候,還會這麽鬧情緒嗎?”

花寶一臉精明地說道:“這得看情況。”她不會輕易上當的。

申莽大笑着給了她一個腦嘣,真是越大越不好糊弄了。

兩人交鋒,感覺自己略勝一籌的花寶笑嘻嘻扶着她老哥的肩膀站到樹杈上,靈活地扒着粗壯的樹幹往上爬。

申莽站在下面看着她爬到葡萄藤生長的最高處。

花寶的眼睛裏只剩下葡萄了,摘下一串串的小葡萄看都往下看一眼,随便向下丢。

申莽飛快地接住被扔的七零八落的葡萄。

回去的路上,申莽騎着自行車,花寶抱着用外衣兜住的葡萄安安生生地坐在後面。

實在忍不住好奇,花寶摘下一個發紫的葡萄在衣服上随便擦了兩下,小心翼翼地在嘴裏擠了兩滴葡萄汁。

呲,酸的倒牙。

“太酸了,回去與蘋果汁調一下,酸酸甜甜的能當飯後果汁。”花寶腦子裏計劃着這些野葡萄的用途,她親手摘的葡萄,花樣要多。

一個小小的葡萄能把一大杯的蘋果汁搞酸,小德戈看野葡萄的眼神與他看花寶神經病發作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大概意思是:這個世界怎麽會這樣存在!驚呆了的嫌棄。

花寶自己也沒想到這個野葡萄的威力如此之大。

而被逼着在陽臺上進行“光合作用”的本森拿着野葡萄一口一個。

花寶做到他的對面,托着腮盯着他看了好一會,他仍然是那個思考的動作,一口一個野葡萄。

花寶伸着食指在他的眼前搖了搖,在仔細地看他雙目無神的樣子,恍然大悟。

到了被罰站陽臺的時間,奧斯賽穿着拖鞋,一搖一晃地走到陽臺,不耐煩地看着待在來陽臺上的兩個人。

花寶神秘兮兮地對奧斯賽說:“你知道本森這是怎麽了嗎?”

奧斯賽沒搭理她,順手從本森手裏搶過野葡萄。

花寶眼睜睜地看着眼前奧斯賽的霸道無禮的動作,心裏藏着壞,沒阻止,幹巴巴地說道:“本森在悟道,神識早應經跑到另一個星系,他現在是五官封閉,所有動作都是無意識的。”

花寶忍住心中的雀躍,勸道:“葡萄不甜,全部放到嘴裏才有味。”

奧斯賽在花寶滿含期待的眼神裏一下子全扔進了嘴裏。

花寶:Oh!MY GOD!

“Fuck!這是什麽鬼!”奧斯賽被酸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狼狽的樣子讓花寶嫌棄地躲遠了一步。

花寶哈哈大笑着嘲諷:“這是倒黴鬼!笨蛋。”

惹怒了奧斯賽,花寶迅速地開溜,站在陽臺門外,笑嘻嘻:“罰時兩個小時,不能過這個線哦。”

申莽站在不遠處,笑看着花寶使壞。

“你不管管我姐?”看奧斯賽被欺負的沒有半點辦法的樣子,小德戈不忍直視,他在奧斯賽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申莽放松地靠在沙發背上,挑眉,反問道:“為什麽要管?”

“別讓她這麽欺負人,簡直花樣玩人。”小德戈為受苦受難者發聲。

申莽繼續問道:“那你想在回想起來,是生氣,還是慶幸?”

小德戈不吭聲了,戴上帽子遮住臉。

花寶跑過來,一把拽下小德戈的帽子,推着他向奧斯賽的房間走:“快,趁着奧斯賽不在房間裏,咱們把他屋子裏的大音響搬到客廳裏。”

小德戈透過事情表面看透了真相,“姐,你這次欺負奧斯賽是不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花寶乖巧狀搖頭,她可不承認,這全是巧合。

“Dad沒說不能出陽臺門。你故意惹奧斯賽生氣,然後說出那番話,讓他在潛意識認為罰站期間不能出陽臺門。這樣你拿了他的音響,他再生氣,起碼在這兩個小時裏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一出出的,邏輯沒錯。

花寶想想自個剛才的所有動機,還怎沒有想那麽多,全部都是臨時起意。

但是,花寶覺得自個現在承認了,更能增加自己在他面前的高大形象,“你分析的很到位。下棋者,走一步想十步。做人做事,未雨綢缪方成大器。”

小德戈點頭,受教,想着他以後做事一定要牢記這一點。

花寶撐着老謀深算的形象找到大音響,放上音樂,整個客廳的給人的感覺都徹底變樣了。

花寶站着指揮,申莽和小德戈幹苦力,在客廳的中間騰出一大片空地。

花寶把地上的大毛毯拖到一邊,踩踩地上的木板,滿意地宣布道:“以後這片空地将是我和老哥練習街舞的地方。”

僅僅幾周的時間,花寶就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地盤,而克裏大叔一家人沒有任何的意見,理所應當的樣子,仿佛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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