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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走吧。”江漉站起來，“不然盛總要贏了。”

“嗯。”許暮生點頭。

兩人并肩往回走，林子太安靜，便顯得腳步聲尤為清晰，莫名有種詭異的尴尬。

江漉清了清嗓子，為打破這份令人不自在的靜谧，沒話找話道：“你和盛總是高中同學？”

“嗯。”

果然是沉默寡言的高嶺之花，這叫一個惜字如金。

江漉又問：“你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許暮生道：“還行。”

什麽叫還行？

明明書中說盛況曾是您老最好的朋友。

江漉想了想，又問：“我聽說你們之前好幾年沒聯系？是鬧矛盾了嗎？”

“不算吧，”許暮生淡聲道，頓了下，又說，“人生到了岔路口，各走各路是很正常的。我不僅和盛況多年沒聯系，以前所有高中同學都沒聯系。”

這話說的，就讓江漉有點訝異了。

盛況在他心中，難道就跟其他同學沒什麽兩樣麽？

原本盛況在書中，可是競争力很強的一直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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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好像跟顧小股票也沒什麽區別。

不，也是有的。

他願意暑假搬來盛況的俱樂部小住，就說明兩人關系還是不一般。

大概是有些事情，不願意同自己多說。

江漉自認心中了然，點點頭随口道：“這倒也是，我還沒離開過江城呢，除了幾個好朋友，以前很多老同學也沒聯系了。”

許暮生沒再說話。

過了片刻，江漉又道：“師兄，我真羨慕你。”

許暮生看了看他，問道：“羨慕我什麽？”

羨慕什麽？

當然是羨慕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所有人和事都是圍着他轉。

雖然愛情還不确切，但未來必然一片光明。

因為已經有一支筆替替他寫好。

而不确切的愛情，無非是選擇哪個愛他的高富帥而已。

反觀自己，未來還不确定在哪裏？

愛情更是遙不可及。

沒人為他安排，全靠自己打拼。

因為他只是這世界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他笑了笑：“羨慕你這麽優秀，你可是我們學院風雲人物。”

許暮生輕笑：“你不也年年考第一麽？”

“考試而已，而且我也只是為了獎學金。”

許暮生轉頭看向他，好整以暇道：“江漉，你不用妄自菲薄，你比任何人都了不起。”

江漉：“？？？”

他望着對方那如湖水般深邃的眸子，腦子一時有點發懵。

難得被人這麽誇，還是許暮生，江漉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耳根子忍不住泛紅，摸摸後腦勺輕咳一聲道：“師兄，你說得太誇張了。”

許暮生不置可否，只道：“快走吧，盛況估計已經到山上了。”

二十分鐘後。

兩人順利抵達小山觀景臺，上面站着三三兩兩的游人，卻沒發覺盛況的身影。

又等了十幾分鐘，依舊不見盛況上來。

正覺奇怪，許暮生手機忽然響起。

“盛況，你在哪裏呢？怎麽還沒上來？”

那頭盛況焦急的聲音傳來：“暮生，我好像迷路了，走了半天一直在原地打轉。”

許暮生眉頭微微蹙起：“你別急，你把微信定位發過來，我們馬上來找你，”

“我手機……”

後面的話還沒說話，手機已經斷掉。

見許暮生皺眉望着屏幕，江漉上前問道：“怎麽了？”

許暮生：“盛況迷路了，而且手機沒電了。”

“啊？”江漉想了想道，“現在大白天沒事吧，多轉轉應該就能走回正道了。”

許暮生搖頭：“盛況方向感很差。”

江漉驚訝：“他一個賽車手方向感很差？”

許暮生：“所以他只玩場地賽，不玩越野賽。”

好吧。

江漉道：“那我們趕緊下去找他。”

許暮生點頭。

這一片說是公園，其實就是一片河濱森林，因為覆蓋面積足夠大，在沒開發前，是探險者的樂園，沒來過的，迷路倒也正常。

兩人匆忙下了山，為了節約時間，決定分頭去找。

十歲那年搬走後，江漉就沒來過這邊，好在他記憶力實在不錯，小時候走過的路，探過的險，大概還記得。

如今這裏已經被開發，騎行道步行道綿延幾十裏，又是周末，路上總有三三兩兩的游人。

盛況迷路，若是遇到行人，必然會求助，但沒能成功，只有可能，就是他已經偏離主道太遠，只怕稀裏糊塗進了哪片林子深處，而且還看不到剛剛這座小山，不然一直朝着山的方向走也能解決。

江漉琢磨了下周遭環境，最終選出可能性最大的一片樹林。

這片起起伏伏很多小坡，樹高草深，人進去視線被阻擋，是最容易迷路的一處。

他一邊走，一邊盛況這可真是老六。

大白天還能迷路。

無論如何，自己要先找到人才行，不然讓許暮生找到，那可是兩人天時地利人和感情升溫的好時機。

*

與此同時，正繞了幾圈還在原地打轉的盛況，氣餒地坐在地上，走了四十多分鐘，越走越偏，也不知走到了什麽鬼地方，手機還沒了電。

他剛剛叫了好幾聲，一個人都沒有，倒是驚起了雀鳥一片，還被一只倒黴催的鳥在腦袋上拉了一泡屎。

原本是帶着一腔與許暮生培養感情的心思出來散步，做夢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越想越氣，都怪江漉那家夥，要不是他非要跟來當電燈泡，自己也不會想出什麽分頭行動的騷主意。

等回去非得好好削他一頓。

正想着，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盛總——”

盛況雙眼一亮，站起身大聲回道：“我在這裏！”

過了片刻，先是腳踩樹葉的窸窸窣窣聲，緊接着便是一張年輕俊俏的臉，闖入視線。

盛況原本心裏只有許暮生，便覺得這世上除了許暮生，任何人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再好看的皮囊，有了許暮生的對比，就猶豫魚目對上珍珠。

但這一刻，也不知為何，他忽然就覺得這個正朝自己跑來的年輕人，有種難以言喻的英俊帥氣。

斑駁樹影落在他身上，簡直有種天人下凡的錯覺。

江漉自然不知道盛況在想寫什麽，只是對自己找到人大大舒了口氣。

總算又再一次順利完成工作。

他微微喘着氣跑到盛況跟前，笑道：“盛總，總算找到你了。”

盛況回神，收回目光，輕咳一聲道：“也不知這是什麽鬼地方，越走越沒了路。”

說實話，一個成年人大白天迷路還是有點丢人的。

江漉倒是不以為意，只道：“這裏雖說是公園，但其實以前就是一片野林子，很多人迷路的。”

“是吧？”盛況看了眼他，心道這人還挺善解人意。

“嗯，我們走吧。”江漉點頭，拿出手機給許暮生發了條語音，“師兄，找到了盛總了，我們在剛剛分叉的地方會合。”

許暮生回過來簡單兩個字：好的。

盛況原本對他是一肚子怨氣的，眼下被他找到，肚子裏的怨氣自然煙消雲散，跟着他走了一段，忍不住好奇問：“你怎麽這麽快找到我的？”

江漉道：“我不是說小時候住這附近麽？”

“小時候是多小？”

“十歲之前。”

“那你還記得這麽清楚？”

“小時候三天兩頭就過玩，肯定還記得。”

盛況點點頭：“這倒也是。”

他看到對方步履堅定，完全不需要東張西望，顯然是對路況一清二楚，忽然就有些慶幸這家夥今天跟來。

也不知怎的，他對江漉生出了點好奇心，想了想，随口道：“你和暮生認識很久了？”

江漉道：“我和他不同年級，他博二我才研一，之前只聽過他大名，今年才正式認識。”

盛況點點頭：“他确實很優秀。”

江漉深以為然：“可不是麽？”

盛況又想起昨晚許暮生提過的那位天才，又忍不住感嘆：“也不知道他說的那位全能天才到底什麽樣，我真有點好奇了。”

江漉附和道：“我也是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江漉邊走便順便給盛況介紹這邊環境，還教他認了好幾種樹。

之前盛況嫌他煩，這會兒卻聽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走了半個小時，也不覺得累。

已經在約好地點等了多時的許暮生，看到的便是并肩而行談笑風生的兩人。

盛況甚至還一邊聽一邊笑着朝江漉瞧，對周遭渾然不在意。

“師兄！”還是江漉先發現他，喚了一聲，丢下盛況，笑嘻嘻朝他跑過來。

許暮生勾了勾嘴角：“回來了。”

盛況有點不好意思跟上來：“哎，沒想到大白天會迷路，真是夠丢人的。”

許暮生淡聲道：“你初來乍到，很正常。”

盛況看向一旁的江漉：“多虧江漉這麽快找到我，不然還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許暮生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插進兩人中間。

江漉見狀，頓時警鈴大作。

打着哈哈朝兩人中間一擠，為顯得自然，還親昵地拍拍盛況的肩膀：“盛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盛況也豪爽地與他勾肩搭背，朗聲笑道：“你想吃什麽，中午讓廚子給你開個小竈。”

江漉正喜笑顏開，忽然身體一輕，被許暮生輕描淡寫扯開。

他咦了一聲：“怎麽了師兄？”

許暮生看了他一眼，涼飕飕道：“我有點累了，想歇會兒。”

說着，也不等兩人回應，徑自朝旁邊的長凳走去。

江漉：“……”

怎麽感覺對方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