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怎麽忽然這麽上道

“怎麽忽然這麽上道。

餘霄擡眼,觸到應澤的目光。

應澤低冷的聲音:“你是上司,還是我是上司。”

當然是你。可這又不是在公司。而且,你連董事長都不讓叫了。

餘霄嘴唇動了動,但這些話沒敢說。

陳冬扒着飯,眼睛不停地在餘霄與應澤兩人身上來回掃。

“不要再提這事。”應澤把手伸了回去。

餘霄總覺得手背上還承着一股力量,不自覺地想搓一下,摸一摸,但只是手指微動,收回了手。

“哼,我還真以為你是多想要我的合約。看來你只是葉公好龍,假喜歡。你以後也別來了,我的草藥一丁點都不會給你。我再也不會同情你了。”陳海市唠叨而怒氣。

應澤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自己夾了個菜,一擡眼,看向餘霄,“怎麽不吃?”

“哦。”餘霄拿起筷子。

飯畢,有兩個工人過來收搭了碗筷。看來這裏的工人都住在後面的幾個木屋裏。

“你們兩個小的,困了自己先睡。我今天要和應小澤大戰五百回合。”陳海樓說着向後一指,“這裏只有兩間客房,你們兩個小的睡一間。”

客廳裏,應澤和陳海樓在窗邊席地而坐,黑白子對弈。陳冬不由去看了一眼,但什麽都不懂,看了個寂寞,瞅頭向餘霄,餘霄似乎有些顧忌,沒往這邊湊合,便幹脆先行回屋了。

時間還早,不過八點。但天黑得極快。外面天海都塗抹成統一的暗色調。陳冬先把整個屋轉了一圈,沒電視。沒網絡。沒床。只在地上鋪了兩床被褥,兩套枕頭。

還好有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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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霄沖了澡,幹脆與陳冬坐在窗口玩手機。海風大,吹着舒服。

“我們雖然不會下圍棋,但你會下五子棋嗎?”陳冬落了一顆子。

餘霄也在下五子棋。

“沒想到這個應澤和陳海市這麽熟悉,老爺子肯定沒想到吧。讓你去卧底,還不如讓陳海樓去套應澤的話呢。”陳冬說。

“你覺得陳海樓做來來嗎?”餘霄漫不經心地說。

陳冬想了想,“不能。”

“對了,你是瘸子助理,人還沒睡,你就走了,他會給你小鞋穿嗎?”陳冬問。

“......不會。”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應澤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而且餘霄雖不是多敏感,但感覺應澤并不願意讓自己呆在他身邊。

陳海市與應澤下棋的時候,兩人都是席地而坐。應澤一條腿伸着,一條腿半蜷,自然放松,沒有絲毫顧忌。

以前他以為應澤只有在林焰面前才會全身心放松。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他在很多人面前,都很自在。除了......

餘霄落下一子。

輸了。

“我以前沒見到瘸子的時候,覺得他肯定又陰又狠,剛才我發現,其實瘸子為人還不錯。他那麽想要合同,也沒拿你那東西去換。換個人,就不是這回事了。你說給瘸子治腿,我一開始還不樂意,現在也覺得行。”陳冬自顧自地說。

“話說,你怎麽能随随便便把那東西給人呢。”陳冬嘆了口氣。

餘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從記事起,他與餘行手上都系着這樣一個東西。

但這個意識只停了兩秒,下一刻,就不知道想哪兒去了。心裏有些不明的不自在,握着自己的手背搓了搓。身上有點熱。

“你還不睡?”餘霄打斷陳冬發散的思維。

“睡了。”陳冬就地一躺。“好他媽冷,給我拿條毯子去。”

餘霄給了他一腳。

一直到十二點,餘霄一躍而起。

沒聽到動靜,但鲛人天生的敏銳讓他知道應澤過來了。他拉開門,果然應澤已到了對面門口,手拉着把手。他并沒有坐輪椅,而是手裏撐着手杖。

“董......”應澤的名字,還是沒在嗓子裏打磨圓潤。

應澤毫無情緒的目光落在餘霄身上。餘霄的頭發根又開始發炸,根根要豎起來。

是不是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裏?

但下一刻,應澤就無聲地推開門,閃身而入。那兩步身形很穩,幾乎看不出絲毫障礙。只是迅速進門後,就半掩住了門。

餘霄等了兩分鐘,才硬着頭皮跟了過去。雖然現在不是在公司,但他還是應澤的助理。一些份內的事不能不做。

這個老頭可真是偏心,餘霄以為每個房間都沒有床。沒想到,這裏不僅有床,還有衣櫃,床頭櫃。一應俱全。

應澤正斜靠在床上,手指在平板上滑拉。

“有我要做的事嗎?”餘霄不再磨蹭,直接了當。

應澤聞言,擡頭看了餘霄一眼,淡聲說:“有。”

餘霄松了口氣,腳步也輕松了起來,上前兩步。“什麽?”

“這裏夜裏降溫大,海風強。要不,你過來給我暖暖被子。”應澤說。

餘霄腳步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應澤那眼睛裏戲谑的笑意,知道自己耳朵沒出錯。

“能不能?”

“不能。”餘霄忍着氣回答。

“那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麽。”

要是以往,餘霄還真就掉頭而去了。但現在他已是個有着一個月經驗的助理了。

“我看看你這裏有沒有熱水。”餘霄頂着應澤的視線,往衛浴間裏走。

再往衛浴間一看,老頭子更偏心了。有淋浴區,還有個大浴缸。這都是五星酒店待遇了。

餘霄去調節水溫。但大少爺也沒用過熱電器,這也是第一次伺候人。不知道熱電器是要開關的,左右放水,都不見有熱水從裏面出來。一會兒,腳下積了一灘水,拖鞋底子也濕了。

我,去。

“你用熱電器,不摁開關?”應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像是落在了餘霄背上。餘霄差點跳了起來。

餘霄擡了擡眼。果然看到旁邊挂的電器。哦,熱電器。

餘霄裝作毫不在意,緩步走到熱電器旁,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兒,擡手摁鍵,熟練得如同像久經沙場的老手。

終于熱水流了出來。餘霄擰了閥門,平穩表示:“有熱水。”

應澤唇角滑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怎麽忽然這麽上道。”

應澤的上道肯定不是指的電熱器。

“焰姐說.........”

林焰說:比起WORD,為你的上司服務更重要。

餘霄說不下去了。

但應澤聽到林焰的名字,似乎也沒興趣再追究下去,靠在門框上的姿态就顯得冷怠起來。

餘霄知道自己該走了。他加快了步子,沒想到地上積水雖然不多,但濕滑一片,他腳上穿着這裏提供的便宜拖鞋,底子薄得如同張紙。

餘霄走得匆忙,腳底一滑,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身體向後倒過去,就要仰天摔倒。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摔個結結實實時,一個人影撲了過來,在他落地之前,把他接到自己的胳膊上,等餘霄反映過來時,身體已然着地。但因為借着應澤胳膊的緩沖,算是安全着陸。

餘霄側卧在地面上。和他一樣側倒在地上的還有應澤。四目相對。

應澤鴉黑的眉睫下,眼眸如同夜晚海中映照出的一抹光亮,幽暗中搖曳着光亮。

餘霄的耳朵開始發燒。這個臉可丢大了。下一秒,這股血液帶來的滾燙,就從頭到臉遍布全身。

餘霄的眼皮一垂,目光從應澤挺直的鼻梁下滑,落在他平直的唇角。

應澤唇角微動,似乎想說什麽。但目光落在餘霄臉上片刻,卻什麽也沒說。

詭異地僵持了幾秒,餘霄想起什麽,手忙腳亂地爬坐起來。丢人。丢臉。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剛才似乎還枕在了應澤的手臂上。因為剛才暈頭轉向,後知後覺才發現。

應澤也翻身坐了起來。微亂的頭發還挂着水漬,半邊身體也都是水,一只襯衣袖子也濕粘在胳膊上。

“對,對不起。”餘霄只能想到這個詞。說出口,才想起,不知道應澤的胳膊是不是被自己壓傷了。

“沒什麽。”應澤伸出右手,卷起那只濕透的衫衣袖子。“我對你這種類型的,容忍度一向很高。”

剛才已在緩慢褪去的血液,猛地再次湧了上來。這次是又羞又怒。

餘霄看着應澤,還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衛浴間裏冷白的光線下,應澤眼裏是一慣的戲谑與嘲弄。

餘霄把臉別到一邊,确認怒火消了一點,把胳膊伸了出去。應澤輕笑一聲,借力站起來。

一回到屋,陳冬正裹着毯子看手機。

“你半夜三更跑哪兒去了,也不說一聲。唉.......你臉怎麽了?怎麽紅成這樣個子。”

陳冬把毯子蹬了,站了起來,圍着餘霄。

“你怎麽衣服還濕了,頭發也濕了。你剛去哪兒?”陳冬閃光一現,驚叫,“你被瘸子欺負了?”

“你特麽在想什麽。”餘霄想一巴掌扇過去。他緊抿着唇,取了換洗衣服,走進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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