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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降谷零感知不到老師說這句話時的情緒。
同性學生的以下犯上對他來說仿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年輕老師既不反感也不欣喜,好像問的不是感情,而是今天中午吃什麽。
降谷零還沒搞清自己的想法,但求生欲已經促使他在這一刻,做出最保險的回答。
“不……不是。”
金發男生說着,霧霾藍的瞳孔躲避似的瞥開。
身體非常僵直,“我,沒有。”
川島笑出聲,吐息中帶着一種清淡的冷香,“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面對死亡的威脅心跳加速是很正常的,不是動心,不是吊橋效應,你只是太緊張了。”
不是也好。
畢竟拒絕起來很麻煩啊,如果這家夥是那種纏人的類型,那就更加讓人頭痛了。
外面嘈雜聲漸起。
好像是警方的人在處理新谷佑藏的屍體。
降谷零這時才反應過來,他想出去,然而肌肉緊繃了太長時間,僵硬的不像話,撤手出來的時候,指尖不小心從老師腰側的皮膚上劃過。
麻痹的手指其實沒細致感覺到什麽。
然而腰側似乎是川島老師敏感的地方,他身體彈跳了一下,動作從兩人緊貼的部位傳達給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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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師看他。
前腳還嘴硬說“沒有動心”,後腳就冒犯人家身體。
金發男生恨不得把頭埋進洞裏。
“……抱歉。”
時田一朗這時已經趕到護士值班室,他一眼就看到被警校生身體推開的櫃子門,後者似乎要出來,動作卻磨磨蹭蹭的,把冷白皮透着一股病弱感的老師擠在裏面。
這畫面太刺激了。
再聯想到兩人的師生身份,莫名有種強烈的禁忌感。
“喂!小子!”時田一朗額角崩出青筋,三兩步走過來,一把拎住警校生脖頸後的衣服,将人連扯帶拽甩開。
降谷零砰的撞到桌子上,看時田蹲下身,伸手去抱青年。
“來。”
川島江崎把手給他,“人擊斃了?”
“嗯,一槍斃命,子彈瞬間破壞腦組織,除了被挾持的護士脖子上受了點傷,沒有其他傷亡。”
川島江崎無語:“你說錯了,受傷的還有我,我傷口疼,腳也疼。”
“腳怎麽了?”
“撞到了。”
“去病房讓醫生看看。”
時田一朗把人橫抱起,跟站在一邊的金發警校生擦肩而過。
降谷零置身于黑暗,看他們遠去的背影,年長男性傳來的聲音有些氣悶,“話說回來,你怎麽跟那小子躲在一起,是沒有其他地方躲了嗎?”
他的老師回答:“計劃要用到他的手機,我不放心,怕他拿不準時間。”
年長的男性并沒有追問,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中。
降谷零站了很久,才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雙手撐着洗手池,擡頭看鏡子中倒映的自己的臉。
小麥色的皮膚看不出有沒有臉紅,冷水冰鎮過後,發熱的大腦也……不,根本冷靜不下來啊!!!
降谷零只要一閉眼。
老師擡起下巴吻過來的樣子就出現在眼前。
他還沒有感情方面的經歷,也不知道接吻的時候要閉眼,所以将老師阖起微顫的眼睫、冷白凝膩的皮膚,以及有些幹燥的嘴唇全都納入眼底。
甚至還能看見,微張開的嘴唇中間濕紅的舌頭。
“……”降谷零又打開水龍頭,接了捧水把滾燙的臉埋進去。
反複告誡自己,他對老師只是對前輩的崇拜,是對厲害之人的敬仰……
可是。
被老師直白的試探後降谷零才驚覺——
有哪個正常後輩會偷拍前輩的睡顏,并時常找出來翻看?
會一條條收藏前輩的信息,會因為醫生沒有選中自己陪床而難過,會覺得前輩戲弄人的小動作也那麽可愛?
在降谷零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做了許許多多不該是後輩對前輩做的事了。
出格、冒犯、越界。
怪不得老師認為他很奇怪。
“啊——”
警校生長嘆一聲,脫力似的靠在牆上。
只覺得一切都糟糕透了。
-
半個月後,時間滑向四月。
川島江崎被通知假期即将結束,需要按時到校。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惜上寺晴那個老頭子不肯放棄壓榨他的能力,說什麽理論指導就好,不需要實操,不來學校工資也沒辦法發啊,上次任務申請的獎金好像還沒審批下來之類的話。
很明顯是威脅,但川島江崎看着賬戶剛劃出去的三百萬日元,又看看客廳裏新入手的沙發,陷入沉默。
“……”
好煩。
好想立刻養好傷跳槽。
系統:“所以為什麽要換新沙發,你平時根本就不在自己家住啊!”
“之前的不夠軟。”
川島江崎有不花錢就會死的病。
他不辭辛勞(系統:辛勞?你??)的早起帶課,那麽努力的賺錢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暢快的花錢?小時候的苦日子不僅沒讓川島習慣苦難,反而養成了報複性享受生活的性格。
就算是學校宿舍洗變形的睡衣,都是價格相當于普通白領一個月工資的奢侈品牌。
系統怒罵這個不争氣的敗家子。
“這次我站上寺晴,你趕緊滾去上班吧!天天在家打游戲,多少錢都不夠你敗的!”
還說什麽要當第一壞蛋。
當第一懶蛋還差不多。
穿着舒适居家服的青年躺在雲朵一樣,能把人淹沒的柔軟沙發裏玩游戲,随着一聲槍響,作為公安部目前最強的狙擊手,他被一個趴在學校天臺的孤狼狙死了。
“這家夥感覺相當老練呢。”
系統不忍直視:“是相當老六吧。”
次日。
川島江崎打着哈切爬起來,洗漱過後,他趿拉的拖鞋給陽臺上半死不活的植物澆水。
然後換好衣服出門覓食。
重返工作崗位的第一天,川島江崎沒有一點幹勁兒,抵達學校去找鬼冢八藏銷假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川島老師?”
長相粗犷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尋人啓事,邀請川島江崎坐下,又給他泡了杯茶。
“校長已經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我會盡量分散你的課程,讓你每一天都能保留充足的休息時間。學生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吵着要找你挑戰,也不會讓你實戰演示。”
“很好。”
川島江崎表示滿意,他沒有端茶喝,反而拿起鬼冢八藏剛剛放下的失蹤者申報書看起來。
昨晚失蹤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紮着兩個辮子樣貌很可愛,名字叫祖作好,父母報案說她下午出去買東西就再也沒回家。
“川島老師也見過這個孩子?”鬼冢八藏問。
川島江崎說:“沒有”
他注意到鬼冢用了“也”,但不想過多追問。
鬼冢八藏大概是出于對孩子的擔憂,即使川島江崎沒問,他也自顧自的開口分享煩惱。
“諸伏景光好像見過這個孩子,中午拿走申報書複印件說要回去想想,結果到現在都沒消息。”
“你說這孩子一夜不見人,可能會在什麽地方?”
川島江崎基于自己幼時的經歷想了想,“也許被人抓走了吧。搜查找人的同時,可以往戀/童/癖、人/販/子、有虐殺小動物經歷的隐性犯罪者、還有曾經失去女兒的父母這些方向考慮。”
川島江崎把他能提供的幫助都說了,拎着給貓咪買的零食回宿舍樓。
這個時間點,警校生們還沒回來。
青年老師找出鑰匙準備開門,忽然聽到附近某個宿舍傳來敲打東西的動靜。
好啊。
“逮到一只逃課的小老鼠。”
川島江崎故意放輕腳步,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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