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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覓抱膝而坐,側臉對着搶救室的方向,模糊的玻璃上能看到裏面來往的人影,她咬唇,眼淚要落不落,捏在手裏的手機滾熱發燙。她察覺到身側多了腳步聲,偏頭看去,顧霖去而複返,握着手機立定。
顧霖聽話的拿了薄毯下來,但他慫:“池大嫂,地上冷,你坐凳上呗。”
程知覓腿軟得很,動也不想動。
她搖頭,露出蒼白的微笑,男女有別的,顧霖也不敢擡她給她墊薄毯。
這時,微信有消息。
顧霖看了後,遵從池肅的話,抖開薄毯輕輕地罩在程知覓身上,觸及到她防備的目光,僵着臉解釋道:“醫院空調低,你穿得薄容易挨凍。”
程知覓抿了抿發白的唇:“謝謝。”
顧霖舒口氣:“不客氣。”
他剛結束臺手術準備收拾回家,現在這樣他也走不掉,索性幹站着等池肅趕來。時間分秒過去,搶救室依舊忙碌,沒有結束的打算,程知覓愈發沉默,毫無血色的臉在廊下發冷的光下,顯得通透易碎。
顧霖看在眼裏,除擔憂外,也對池遠更加不滿,池遠和池肅并非親兄弟,他們同父異母。池遠的母親屠曼雲年輕時和池俊松是對恩愛情侶,後家世不合兩人分手,而池俊松也聽從家裏安排和池肅母親聯姻。
家族婚姻說不上幸福,連合适都談不上,他們很少出現在同一場合,兩人相安無事生活幾年,生了池肅。屠曼雲突然帶着池遠找上門,彼時池肅剛滿八歲,而池遠十歲,經過親子鑒定,确實是池俊松的種。
池肅母親那受得住這般侮辱,當即和池俊松提出離婚,她也提出帶池肅走,葛秋立不同意,池肅本人也不同意。顧霖一開始挺不理解,後來知曉原因,才知道池肅做事絕,他悄無聲息地吞噬掉池家的一切。
池遠,呵,他輪不上。
顧霖思緒飛得快,回神時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回頭看,池肅風塵仆仆趕來,他眉眼雖冷但藏不住焦急,襯衫扣子松了顆,領帶也是歪的。
“來了。”顧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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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覓自然也聽到腳步聲,眸子亮了亮,暗暗以為是池遠,擡眸看,撞進池肅漆黑的眼底。她睫毛顫了顫,懷着僥幸心理朝他身後掃去。
池肅關注她:“沒事吧?”
他後面空空的,沒有她想見的人,程知覓木讷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池肅所有心疼、關切的話堵在喉嚨,他看向顧霖,後者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又指了指搶救室。他平複好呼吸,上前幾步彎腰直接把人抱起,程知覓有被吓到,瞳孔張大些,下一秒,被他放在椅子上。
“?”
程知覓沉澱的腦部神經很快跳了跳,感覺他穿膝的手輕輕蹭到她裸露的腿彎,溫熱一閃而過。池肅調整薄毯,并沒看她,“深更半夜的醫院不比白天,空調低,地上更涼,你穿得單薄,坐久人受不住。”
顧霖拿得薄毯很長,調整好後,從她的肩一直蓋住了腿,寒冷被隔絕。
程知覓險些眼紅。
她無緣由的想起池遠,她給他打電話,被池遠不分青紅皂白挂了,到現在也沒有回電問她為什麽這麽晚打電話。程知覓簡單迅速道了謝。
池肅裹好人後,确定她不會冷到,才去看她的臉,已經哭過了,面頰泛紅,兩道濕痕挂在兩頰,眼眶通紅,雙唇間有細微齒痕。他閉了閉眼,控制自己想擁她的沖動,冷靜道:“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顧霖在一旁,差點被池肅膩到。
程知覓望他會又垂了眸,醞釀幾秒,開口:“我奶奶她,突然暈倒了。”
“伯父伯母呢?”
“他們去旅游了,沒辦法趕回來。”程知覓慢慢地,也平複了心情。
可能是有人陪着吧。
池肅若有所思點點頭,出聲問:“那,大哥呢?”
提到池遠,程知覓眸子更垂落幾分,盯着薄毯上碎紋發呆,“打過電話。”
話落,她沉默了。
看目前情況,池肅和顧霖也猜出大概,雙雙不語,直到搶救室門打開。
“奶奶!”
程知覓一躍而起,被池肅捉住。
随行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作了禁聲動作:“安靜,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程知覓趕緊抿緊唇。
她丢了薄毯跑到推床附近,老太太罩着呼吸機,面色蒼白,形容憔悴。
程知覓捂住嘴,聽池和醫生的談話:“病人應該是血壓突然升高,沒及時吃藥導致的暈厥症狀,現在人已經脫離危險期,住院觀察幾天就好。”
池肅颔首:“多謝醫生。”
顧霖跟在他們後面,撿起薄毯,去了病房,沒過多久護士過來催去交錢,程知覓拿着包起身,被池肅摁住。他看向顧霖,後者立馬意會。
“不好吧,我自己來。”
程知覓不好意思,見顧霖執意去,抽了自己的卡給他:“密碼6個2。”
“沒事的大嫂,醫院我熟,交錢快,你卡收好,之後轉賬給我就行了。”
“……那謝謝了。”
程知覓現在心緒不定,出了病房也會像無頭蒼蠅,顧霖随即出去。
池肅也跟出去。
他喊住顧霖,給了自己的卡。
顧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嘲諷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老公呢。”
池肅冷光睨去。
顧霖撇撇嘴,接了他的卡:“行行,我去交錢。”
池肅退身回病房,顧霖看着合上的門,暗暗出氣,真是絕到家的暗戀。
-
清晨微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
病房內亮堂起來,程知覓眼睫輕顫了顫,瞬間驚醒,後背撞上沙發背。
“嘶——”
她疼得直起腰,看到入目的白晃神幾秒。
“醒了。”
池肅清冷冷的聲音随之而來,她尋聲看去,病房門口,他提着水壺進來。
老太太還沒睡醒。
程知覓嗯了聲,雙腳落地,看到身上滑落的薄被,心神恍惚幾秒,她記得昨晚是趴在奶奶手邊的,怎麽睡沙發了?她捏捏眉心,看到池肅微微淩亂的烏發,以及眼底的紅血絲,感激道:“昨晚麻煩你了。”
“沒事。”
池肅笑了笑,手裏的水壺放到桌上,倒杯熱水出來,晾冷些給她喝。
“我來,你累一晚回去休息吧。”程知覓想接他手裏的事,被池肅隔開。他袖子卷幾道至手肘處,淡淡的青筋裸在外面,修長手指碰了碰挂水的軟管,又擡眸觀察瓶中剩餘藥水,“不用,你坐着去。”
程知覓張張嘴,想說得話被趕來的江諱打斷,他手裏提着果籃、花束和男裝購物袋。程知覓撓了撓頭,支吾道:“江,江助,你,你這是?”
江諱笑笑,将手裏的果籃、花束放在床頭,男裝購物袋則遞給池肅。
池肅接下來有場重要會議,回去換衣來不及,打算在VIP病房洗浴間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然後直接去公司。程知覓目送人進去,眨了眨眼,看江諱出了病房,她真的很感激池肅,整晚陪着覺也沒睡好。
程知覓坐在床頭椅上,拿棉簽沾了池肅倒得那杯水,輕輕在老太太唇上來回潤。十幾分鐘後,浴室門從裏拉開,霧氣頓時散出,她聞聲望去,池肅頭發半濕,襯衫紮進褲子,沒系腰帶,領帶也打得匆忙。
池肅眉眼濕潤潤,白皙指尖在領帶處打轉,因看不見的緣故,總是不得要領。程知覓抿唇笑了笑,起身朝他走去,距離他半米遠站定,撥開他的手,纖纖十指撫上淺灰色的領帶,“我幫你。”
池肅手懸在空中,領帶時緊時松,他呼吸也跟着起伏,薄唇抿成直線。
池遠的領帶,都是她系好放在衣帽間,他只要套上,束好就成,所以她很少像這樣幫人打領帶,動作也不多娴熟。池肅身上清冷的冷杉味非常好聞,程知覓認真系着,壓根沒注意到池肅垂下的目光,具有多強的侵略和占有性。
淺灰色領帶在她指尖翻轉。
池肅視線游移在她漂亮臉蛋上,鴉羽像排小扇輕輕煽動,鼻梁秀挺,皮膚瑩潤透粉,唇色尚有回溫。順着尖尖的下巴向下,未被薄衫遮住的肌膚白皙細膩,淡淡呼吸間,那兩團被包住的兔子微顫。
細腰不盈一握。
池肅舔了舔薄唇,喉結滾了滾。
他回攏目光,端端正正落在她穿過領帶的手,腦子裏污穢的思想過于濃郁,竟希望她握得不是領帶,而是……池肅暗罵聲操。程知覓也終于系好,輕輕撫了撫,沒有差錯才舒展眉頭:“系好了。”
池肅恢複如常:“謝謝。”
他避之不及的後退,尚未退遠,領帶一緊,程知覓又給他猛拽回去。
“等等!”
程知覓拽着領帶,“領子歪了。”
她沒想那麽多,擡手去整理他的領口,而池肅因慣性,身子猛探過去,避無可避,把人抱了滿懷,頓時馨香入鼻。程知覓只覺腰上一熱,被掌心熨帖的觸感襲來,她呀了聲,腰腹處緊跟着一吸,更細了。
池肅心裏燃了團火。
掌心貼着不想放開,要不是地點、時間不對,他真的很想不顧一切。
池肅捏着她的腰退開。
“抱——”
“你們在做什麽!”池肅話音沒落,病房門口傳來震驚的呼聲,兩人相繼望去。池遠站在門口,不知是氣還是怎麽,眼底發紅,緊盯着池肅掐在程知覓腰上的那只手,修長冷白的手捏着軟肉,說不出的——
色.氣。
池遠雙目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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