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絕美落魄的少年

絕美落魄的少年

回去借景之館中，真就迫不及待想要将今天的所見所聞告訴那家夥。

畢竟他懂的多，也許能針砭時弊，給出一定的答案，以此判斷她的做法對不對。

“阿浪，跟你說說，我今天的——”

真一推開門，就大聲喊他。

結果沒人回應，掃了一圈內堂沒有發現他的身影，就一個個房間去找。

然而，她在這座宅邸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他。

那些破爛的角角落落，她過不去，也就沒去那裏找了，只是喊了幾聲不應，就返回了原位。

不知又外出去哪兒，該不會又出門找吃的了？

真暫時能想到阿浪能去的地方就是踏備沙的周邊，不會太遠的，除非遇到了危險。

就這樣擔心了一天，阿浪還是沒回來。

她又開始在宅內找了起來，沒找到，就披上外套出門去找，幾乎又花兩天時間在踏備砂繞了一圈，仍然是不見蹤跡。

于是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猜測阿浪消失不見的種種可能。

或在外面亂逛時被什麽人撿走了，或又離家出走了一次，丢下她不管。又或是發生了意外，再也不能回來……

在踏備砂搜尋了幾天無果，真仍然沒放棄，又重新回到借景之館中。

這次她打算去到破舊廢棄的角角落落都找一找，小貓咪那麽小，如果是因為生病而躲起來的話，一時找不到也正常。

真在一層一二層都仔細找遍後，來到第三層的閣樓處。

她搬開長滿蜘蛛網和灰塵的破舊家具時，一不小心腳踩空到腐朽的木地板上。

木板破裂，眼看要摔到第二層去，一只手迅速抓住了她的衣領，輕松将她扯了回來。

真看着高高的二層，有些愣神，轉而回頭看，救她的人是一個紫藍頭發的穿着淡紫色偏白狩衣的少年，擁有極致美麗的面孔。

“你是……”

真第一反應，就是要确定對方是否為闖入宅內的陌生人。

少年開口：“才出去不久，該不會就忘了我吧？”

這聲音是……

“是……阿浪嗎？”她覺得很熟悉，但又不敢肯定。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少年率先承認了身份。

而後一臉正色問道，“我沉睡了幾天，聽到動靜才醒了。怎麽樣，外面有沒有收獲？看你灰頭土臉，是吃了一鼻子的灰？”

真沒有說話，她只覺得委屈。

找了那麽久的小貓咪，最後崩出來的是一個大活人，還是藏在灰暗危險的閣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不說委屈都是心裏硬挺着的。

但是。

見到他時，真更多的是驚喜。

至少阿浪沒有失蹤，更沒有離家出走，此時此刻，他正在家裏安安靜靜地待着！

過了一會兒，真還是忍不住哇地哭了出來，張開手臂一把就抱住了他：“哇啊啊啊啊——！我沒辦法接受阿浪不是貓咪的樣子！！”

這麽說其實是在找理由緩解這幾天緊張的心情罷了，也算是對失而複得的一種情緒發洩。

阿浪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摸了一條絹布，給真擦了擦眼淚。

明明都是「人偶」，卻都能哭泣。

被神丢棄的殘次品，擁有相同的特性，到底算不算一種好事？

“還能變回去嗎？”真小聲啜泣問。

“不行，我絕對不想變回去。”不管真怎麽哭，阿浪都表示不要當小貓了。

他是好不容易，才不知觸碰了哪裏的“開關”，才讓自己陷入沉睡，慢慢睡醒後才變回原來樣子的，不能給她找到。

“那你是怎麽變回來的？”

真突然松開了擁抱他的手，直起身來。她不太确認，到底是什麽樣的造物者，才可以造就那樣神奇的人偶。

阿浪雙臂交叉，不屑說：“這種秘密怎麽可能告訴你。”

哦！

那意思就是有秘密開關了！

“我不信，你既然是人偶，一定藏着某些開關，快讓我看看！”

真立馬蹲到阿浪的背後，隔着衣服随意按了按。

他後背平平整整的，上面并未發現有特別的機關。

“什麽都沒有……”

真有些失落地垂下雙手，這下她再不用幫助阿浪去找巫女，去找神明了。

沒有了求見那位将軍的理由，她的心好像空出來一塊，整個人失去了力氣般地靠在破爛的木箱旁邊，伸直雙腿仰望天花板，嘴裏還在嘟囔着：“……阿浪，我想，我想……就算無事相求，她應該也會見我們的吧……”

“就算有事相求，尊貴的神明大人也不會見我們。”阿浪冷冷道。

“之前都不是這麽說的，你說的話，讓我想象她應該是位很賢明的神才對。”真目視着他，與之争辯。

縱然從未見過神明，真的心中已經對那位神已經有了一個很美好的初始的印象，現在又讓阿浪的一句話給打破這份美好。

緊接着阿浪毫不掩飾地說道：“因為真正的神明早已經把自己封閉起來，對外面的事不管不顧，現在執政的不過是名為雷電将軍的軀殼。”

真的腦袋快速運轉，如得到了某種不容易猜測的答案那般，猛地挺直了腰背。

“這樣嗎，為什麽你會那麽清楚？我看外面的人好像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她詢問道。

真的這句話勾起了阿浪不好的回憶，他垂下眼眸，輕哼一聲：“你不該關注的這些事，別問了。”

真也不是一定要刨根問底，她正傷心着，也垂下眼眸，後腦勺靠在木箱的邊緣，望着地面發呆，如同失去了信念般的心灰意冷。

能撸能吸的小貓咪在幾天之間變成了少年，同時也見不到将軍了，的确是真“人生”當中第一次有失落落，空蕩蕩的感覺。

阿浪察覺到真的情緒不對勁，把她拉起來後問：“別露出這種令人不快的表情，你就那麽想見巴爾澤布？”

真來了點精神：“巴爾澤布？是将軍的名字？”

阿浪本不想解釋過多，但她總是擺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嘴巴忍不住就自己回答了：“巴爾澤布是她的神名，她還有個稱呼叫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殿下，真名雷電影。”

真點點頭，明白了：“是這樣嗎？原來她有這麽多名字。”

“身為神明擁有諸多化身，名字多不是很應該嗎？”說到此處，阿浪停頓了一下。

名字……眼前這家夥也沒有名字？

她從未提起過自己的名字？

“等等，關于你的名字，我突然很想知道。”輪到阿浪擺出渴望得知某種知識表情，眼睛都不由睜大了幾分。

“我叫真，一個單名。”

“真？就這麽簡單？”

“是的，我母親給我起的，是神明大人的賜名。”

這名字……呵呵呵呵呵……

阿浪忽然哈哈大笑幾聲，心情有說不出的愉悅感。

原來巴爾澤布的起名水平也不過如此，随随便便的一個字，還不如那些普通民衆起的有意思。

所幸他從來沒有從她那兒得到過任何名字，否則今日該輪到他被嘲笑了。

“那以後就叫你真了，我的話，哼，以前他們管我叫傾奇者，現在我給自己起了名字，叫國崩。”阿浪驕傲地板起臉。

真卻不喜歡國崩這個名字，也不喜歡傾奇者這個代稱，她雖不明白名字的含義，但直覺告訴她，小貓咪不應該起那些名。

“可以用我給你起個新名字嗎？”她問。

“你是想讓我用「阿浪」這個名？”阿浪其實并不反感，名字不過是種稱呼，誰都能用。

真笑了：“對，我喜歡那個名字，很符合我們現在流浪的狀态，像浪花一樣，肆意在大海奔走，既可以來勢兇猛，又可以溫柔緩和，随意而自由自在。”

想了一陣子，他還是同意了：“好吧，我勉強接受了，至少你可以這麽叫。”

即使不是神明賜名，總比沒有名字的好，也算是拿到了來到這世上的第一份「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