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10

chapter10

談姝剝完幾個蒜放進廚房的砧板上。不知道談宜月在煮什麽，味道特別香。

小時候談姝從沒看過這樣一面的談宜月，在她的印象裏，談宜月總是在外面，每個城市每個城市的跑，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會很快就走，從來都不顧她的挽留。後來她漸漸長大，不會再哭着喊着說媽媽不要走之類的話，她已經習慣很多。

談姝對她爸爸的記憶不深，後來也是聽外婆說，她才知道原來父母在她三歲的時候便離婚了，後來父親去沿海闖蕩，一走就再也沒有過消息，如今是生是死也是未知。而談宜月，離婚以後專注自己的戲劇事業，磕磕跘跘這麽多年，終于有了那麽一點起色。

或許是年齡漸大，事業有了成色，談宜月這兩年才終于把重心轉移到家庭上來，開始關心談姝的生活學習。

所以每次談宜月太過關心她的生活時，她都會覺得很難适應。

談姝就暫時理解為，她現在閑得慌吧。

最終談姝還是沒有等到馮檢過來，她以學校有急事為由，随便扒了兩口飯就離開了。

談宜月本來還想多問問她在學校裏的生活，拗不過她，只好叫她下次再過來。

剛出了電梯，馮檢停好車，從停車場進電梯上樓，他手裏提着一大堆零食和禮物。

最近幾天降溫降得厲害，每天都是陰天，一陣陰風吹過，談姝裹緊了外套。

路過一個游戲城，她看看時間，覺得還早，就打算進去玩幾個小時。

這邊馮檢站在門口，按響了門鈴，談宜月去開門，一張臉笑開了花，“來啦！”

談宜月把拖鞋拿出來讓他換上，自己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

“開車過來要多久，累不累？”談宜月問。

“不累。”馮檢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感覺這屋子有點冷清，他喝了點水，問:“姝姝人呢？不是說她要過來嗎，我還給她買了很多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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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丫頭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說有急事，才走一會。诶，你沒看見她？”談宜月一邊說一邊把菜端出來，“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了。”

“喲，這丫頭成大忙人了。”馮檢笑笑，扯了扯領帶，眼神毫無變化。

又說:“不過她們這個年紀也是，忙的事兒多，阿月你也別管太緊了。”

“放心吧。我知道輕重的。”談宜月說。

馮檢吸吸鼻子，聞到濃烈的香味，贊嘆到：“阿月你的手藝好像越來越好了，我真是有口福了。”

“來，坐過來，我也就随便做做，覺得好吃呢就多吃點。”談宜月把筷子放在他面前，又趁盛了飯過來。

――

談姝在游戲城玩了三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完了。身邊走過來一個小弟弟，約莫六年級的樣子，他手裏拿着一個棒棒糖，一邊遞給談姝一邊說：“姐姐你玩的太6了！送給你！”

她不知道原來現在的小學生已經這麽膽大了。談姝笑着接過，男生擺擺手跑遠了。

剛好踩着點去店裏，一如既往地忙。

談姝換了工作服，站在前臺時還在想今晚會不會遇到仲澤言呢。

結果當然是沒有。

Chris打電話來問她在哪。

“剛下班，你說在哪。”

“那你別急着回來，我們去吃深夜燒烤吧。”

如果換了平常，談姝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今晚或許月亮圓了一點，她莫名其妙地說好。

過去的時候Chris已經坐下了，看到談姝，他招呼她趕緊過來。

“你怎麽這麽慢。”Chris皺眉。

“沒辦法嘛，距離太遠了。”談姝說完，倒了一杯啤酒進杯子裏。

Chris意外，“喲，要喝酒了？”

“不行啊。”談姝挑眉，往嘴裏送了半瓶。

“啧啧啧，你慢點兒，誰知道你酒量，少喝點啊，待會兒我懶得送你回去。”自從認識以來，他見談姝喝酒的次數少之又少。

“你管好你自個兒吧，我酒量可比比的好多了。”

Chris明顯不服，“小樣，你确定你是要跟我比嗎？”

淩晨的燒烤店，坐了三桌人，烤架上煙霧缭繞，被風帶到另外一個地方。燈火通明的仍沒有入夜的感覺。

幾瓶啤酒下肚，Chris打了個冷顫，他吐吐舌頭，看見面前毫無變化的談姝，心底顫了顫抖，“二姝啊二姝，深藏不露啊！”

談姝王之蔑視，瞧他：“是誰說，自己很厲害的？別不喝啊，你倒是再來一瓶啊。”她冷笑一聲，“跟我比，敢跟我比！小子，你敬你是條漢子！”

Chris吃了大驚，他着實沒想到，談姝這小身板，居然能裝下這麽多瓶酒。

可作為男人，他要是還拼不過談姝，他覺得這臉沒法擱了。于是不怕死地繼續往肚子裏灌。

桌上七零八落都是空酒瓶，還剩了好些烤串在盤子裏。

Chris站起來，腦子暈，覺得面前都在晃。他不開心地瞪着談姝，咕哝道：“二姝你別晃了我眼睛難受！”

他又坐下，趴在桌上定了定，再擡起頭來，眼神掃過那邊桌一個人，心裏的火苗往上竄了竄。

Chris揉揉眼眶，虛着眼又往那邊瞥，然後他臉一沉，霍的站起來，手裏拽着個瓶子，往那邊走去。

“诶！Chris你去哪？”談姝的眼睛也不那麽清明了，有些飄。她轉過頭往那邊看，Chris直沖沖地走過去，氣勢洶洶的樣子。

她朝着背影喊了好幾聲，Chris不回頭。

談姝跟着站起來，腳輕微虛浮，但她意識還勉強是清醒的。

見Chris直直往那桌的某人沖過去，談姝心下一緊，壞了！

她趕緊跑過去想要拉住Chris，可已經遲了，Chris把啤酒瓶一下摔在桌上，揪着裏面一個人的衣領就要把他拉出來。

“Chris!”談姝沖過去攔他，可Chris已經先打了那人一拳。

旁邊的人莫名其妙，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趕緊過去拉架。

“Chris!喂！你喝醉了，別亂打人！”談姝聲音小，完全淹沒在這場混戰裏。

正在燒烤的老板看到這一幕，不敢過去，連忙招呼老婆報警。

被打人的同伴扯不開Chris，也跟着怒了，擡腳就給Chris肚子上一擊。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麻痹了太多神經，Chris只是裂裂嘴，死活不放手。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已經挨了兩三個巴掌了。

“我操這醉鬼力氣好大！”

“媽的給我往死裏踹！”

眼看着一腳就要下去，談姝一個健步沖上去，整個人以壓倒式的姿勢将那人撞在地上。

談姝喝了不少酒，蠻勁兒不小，那人被撞在地上，手肘生疼生疼的。

另外幾個拉架的同伴真怒了，直接伸手，抓住談姝的後頸，把她從地上扯上來，一邊惡狠狠地說：“喂！找抽是不是！”

談姝疼得哇哇叫，眼淚都要出來了，那人剛剛一松手，談姝就拉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也是這時，她聽見Chris喋喋不休地喊：“叫你還敢扒我胖次！叫你扒！”

男人傳來殺豬般的叫聲，他們不再心軟，直接扯着談姝的頭發往後一緊。

草！

疼！

……

警察來的時候場面一度混亂，桌子倒的倒，酒瓶碎的碎，人呢，全都滾在一團，每人臉上都是傷。

楊橋沉着臉，把這群人全都抓到局子裏。

Chris鼻青臉腫的，一上車倒像是累了，還想睡覺。

車左扭又拐的，他覺得胃裏難受，一直說着別人聽不懂的俄語。

楊橋坐在他身邊，厲聲提醒他，“坐好！”

這話在醉鬼耳朵裏，就像蚊子聲兒。

一個轉彎，他直接倒楊橋身上去了。

楊橋嫌棄地推他，話還沒說完，Chris居然就着地兒，吐了。

……

……

“你他媽給老子滾下去！！”楊橋狂吠。

比起Chris，談姝也好不到哪裏去。坐在車上，她居然睡過去了。

今晚的警局注定不太平。

全是醉鬼，沒法做筆錄，警員把他們丢進房間裏，等他們醒酒。

楊橋整張臉都綠了，她去廁所換了身衣服，狠狠地洗了下手。

這味兒好像怎麽也不散。

她忍了忍，又去廁所洗了洗，噴了點香水才出來。

活這麽多年，談姝第一次在警局過夜，居然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只可惜那時她喝多了酒，不怎麽太清醒。直到第二天醒來，睜開眼便看見仲澤言時，她覺得，她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乖乖女形象好像就這麽，塌了。

早上六點，平時這個時間她正準備起床。

腦仁疼，肩膀疼，背疼，屁股疼，啧，臉也疼。

談姝不安地動了動身子，站起來，撐了一個懶腰。

她睜開眼，哈欠還沒打完，手背還拂在嘴唇上，看到眼前的一幕，哈欠直接變成了張大嘴的驚訝狀。

談姝心裏啪嗒一聲，完了。

聽到聲音，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包括，仲澤言。

她愣了兩秒，光速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

可她喝了酒，回憶有點斷片，只是手上的傷提醒着她，昨晚過的非常，非常不安寧。

羞愧和尴尬感随之而來，談姝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談姝。”仲澤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來，低着頭看她。

談姝壓着腦袋，心一跳一跳的。

她聽過這個語調。

她以前經常聽到這種語調。

他生氣了。

一想到這，談姝就覺得無地自容。

她始終低着頭，看着他的鞋尖發神。

“仲先生。”楊橋喊他。

仲澤言沒講話，他伸手，按了按談姝的後腦勺，站在旁邊。

“醒了？”楊橋問。

談姝擡頭，遲疑地點點頭。

“神志清醒嗎？”

談姝遲疑地點點頭。

“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談姝再遲疑地點點頭。

“行。過來做筆錄吧。”楊橋公事公辦。就因為他們的事，她一晚上都沒睡好覺，臉色非常不好。

談姝咬着唇肉，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偏偏是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