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
chapter19
談姝不自然地摸摸後頸,“哦”一聲,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她想起剛剛那突然安靜的一小會,感覺比在刀尖上行走還緊張,尴尬之心無法言說。
仲澤言走在前面,談姝只看到他偉岸的背影,并不知道他的表情。這樣也好,不然更尴尬。她想。
他去廚房拿了一袋過鹽過來,眼睛也不看她,用下巴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談姝擡頭,疑惑地盯着他的下巴看。
還好他家裏的燈光并沒有太閃,亮度剛剛好,不會将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都捕捉到。
仲澤言沒吭聲,他先進了洗手間,拿了架子上一個小盆,用水清了清,倒了點鹽進去,接着開了熱水器,準備放點熱水。
兩人都沒講話,洗手間只有水噴在地板上的聲音。
仲澤言拿手試了下水溫,一直都是冷的。他一怔,去調熱水器,出水依舊很冰。
“是冷的。”談姝站在門口,半個身子靠在門框上。
“剛剛洗澡的時候也是冷的?”仲澤言擡頭問她。
“……是。”談姝有點難為情。
“怎麽不跟我講?”仲澤言關了開關,水聲消失。他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有些深幽,像被剛才的水給潤過。所以,她從這樣的聲音裏聽出心疼的感覺應該不是她想多了吧。
怎麽講?
她很不好意思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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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沖澡,你體質很好?”現在,談姝已經分不清他是在關心她還是在教育她了。
她默默地低下頭,又擡起頭來,搖了搖頭。
浴室開着暖燈,他臉部輪廓變得異常柔和,隐藏了他眼底更深的情緒。
仲澤言嘆了口氣,他從談姝身邊擦肩,去水瓶裏倒了一些熱水出來,然後轉過身來,說:“過來。”
談姝疑惑,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嘛。
水盆水溫适宜,仲澤言又往裏倒了一點鹽,用手指攪了攪,這才開始解釋:“我聽吳緣說這種方法治療鼻炎的效果很好,長期以往可以根治。就用這鹽溫水,用鼻子吸進去,再用嘴吐出來。每天一次。”
談姝臉色一僵,露出一張苦逼臉,“啊?”
用鼻子吸進去,用嘴吐出來??
好惡心。
仲澤言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料想到她會是這般表情一樣,然後動動眼珠,示意她別磨蹭,趕緊過來吸。
談姝嫌棄,“能不做嗎?我鼻子現在挺好的,不堵不癢,好着呢,好着呢。”
仲澤言沒接茬。
“好吧。”
談姝十分不情願地走過去。
她沒帶發帶出來,剛埋下臉,耳邊的頭發就一個勁兒地往下趴,她往耳後緊了緊,可這頭發像在跟她作對一樣。
仲澤言想到她會難為情,本已轉身打算離開的,餘光瞥到她的動作,想也沒想,下一秒,就輕輕束住那捆頭發,指尖碰到她的,談姝微微一頓。
“洗吧。頭發我給你拿着。”仲澤言說着,然後背過身,“我不看。”
……拜托,這不是看不看的問題,是聽不聽得見的問題吧!
可是她不能說。
談姝乖乖地俯下身,捧起一捧水,忍着往鼻子裏送。
低頭,擡頭,他握着她頭發的力度很輕。
談姝頭皮微微發麻。
就讓她尴尬死吧。
反正她不要面子的啊。
完事以後,仲澤言遞給她一堆紙巾,談姝接過,擤了一陣鼻涕。
“以後在學校,每天都這樣做,你的鼻炎很快就會好了。”仲澤言看到她搭在架子上的衣服,走過去抱起來,準備丢進洗衣機裏。
“诶我來就好我來就好。”談姝眼疾手快,奪過他手上的衣服,直接丢進烘幹機裏烘幹。
“不洗一下?”
“今天才換的。烘一下就好了。”談姝說。
“行吧。”仲澤言點點頭,轉身去了客房,幫她鋪了新的床單和被套,開了房間的空調。
過來時衣服剛好烘幹,他推了衣架杆出來,讓她挂在上面就行。
晾衣服的時候,仲澤言雙手環臂,沉默地看着她一系列動作,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毫不加掩飾的眼神有多讓人緊張。
談姝側身對着他,晾完衣服,這才轉身,沖他勾了勾唇。
天空過去一條閃電,談姝驚了一下。見到她的反應,仲澤言忍俊不禁。
他朝她走近一步,說:“外面的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時間也晚了。你今天晚上就住這裏,我剛剛給你收拾了客房。”
談姝默然,遲鈍地點點頭。
仲澤言領她走去靠近客廳的次卧,開了房間的燈,說:“沒什麽事就早點休息,我明天送你回學校。”
“好。”談姝乖乖點頭,默了默,又說:“麻煩你了呀,仲老師。”
仲澤言垂眸一笑,伸出放在褲兜的手,揉揉她的頭發,“不客氣呀小朋友,不要一直說謝謝了。”
“……”談姝臉龐一熱,“哦……”
像想起什麽,仲澤言回卧室拿了感冒藥,又給她倒了杯水遞過來,“吃掉。”
談姝雙手端端接過,連說:“好的好的。”
躺在床上,談姝覺得空氣中溫暖的溫度和水杯裏水的溫度一樣,好暖和啊。
她抱着被子,翻來覆去睡不着。
房間已經一片漆黑,只有房門下面的縫隙透着客廳的燈光。
沒過一會,她聽到拖鞋擦過地板的聲音,客廳燈滅了,有人從她的房門前路過,進了裏屋,輕輕地關上門。
這過去的幾個小時,像做夢。
她閉上眼睛,心想,可別明早上起來,發現真的是夢啊。
仲澤言頓了魚。
昨天兩人都淋了雨,加上她還用冷水洗澡,不生病都應該謝天謝地。他一向起得早,将魚丢進小鍋裏,又放了姜啊什麽的,很快就聞到一股清香味。
談姝起來時,他剛好将魚湯端上桌,見她出來,便說:“先去洗漱,然後開飯。”
女生頭發亂糟糟的,看到這一幕,還有點懵,她呆呆地點頭,半眯着眼睛進了洗手間。
吃過飯,仲澤言對她說:“我先去車庫開車出來,你在小區門口等我。”
談姝說好。
雨過天陰,一夜之間,被水洗過的地方十分清晰。
當然也有點冷。
談姝縮在大衣裏往保安亭走。保安大叔正在吃早飯,看到她,連忙走出來招呼,“小姑娘,這麽早就走啦?”
談姝回頭,沖保安大叔笑了笑,沒做回答。
“昨晚上淋雨,沒感冒吧?”
談姝說:“沒有。叔叔你吃飯沒啊?”
“這不,正在吃呢。”
正說着,仲澤言的車過來了。保安大叔沖他招招手,進去開了欄。
談姝繞過車頭,坐進副駕,扣上安全帶。
地面還沒幹透,也不知昨夜的雨下到幾點。
談姝打了個哈欠。
“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很好啊。”談姝回答,想起他之前去出差,便問:“出差還順利嗎?”
“嗯。有新任務了。”仲澤言答。
“這樣啊。”談姝點點頭,轉頭去瞥窗外的景色。
“這段時間如果有事找我,打我電話就好。”轎車左拐,到了校門口,“我一般都在市博物館。”
“……好。”談姝勾勾唇,下車,朝他揮手。等他倒車離開之後,談姝才進了校門。
第二次夜不歸宿,許昕看她的眼神更不對了。
“你外邊肯定有人了。”許昕說得十分肯定。
談姝懶得解釋,“反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許昕更來勁,“啧,現在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看來是實錘了。”
“懶得理你!”談姝自顧自收拾書本。
宿舍門被人推開,謝雨意托着行李箱進來了。
自那日欲跳樓被救下之後,謝雨意就請了兩周的假,也不知道是去哪裏放松心情了。現在看她,心情似乎也不錯,應該已經恢複了。
“二姝,昕昕,我還是打算搬回來住。”謝雨意放下行李箱,過去抱了抱許昕,又去抱抱談姝,“上次是我沖動了。謝謝你們。”說着又去拿了兩袋吃的分給她們。
“嗨,說什麽呢。你這幾天狀态還好吧?”許昕問。
“挺好的。”謝雨意說,回頭看談姝,特別感激,“二姝,真的特別謝謝你那朋友。”
“沒什麽的。最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談姝剛把擺手,就聽到她問:“你有他的聯系方式嗎,我想親自跟他道謝。”
“有的。”談姝拿出手機,先充了話費,這才把電話發給謝雨意。
“謝謝你,二姝。”謝雨意過來,對着她的臉親了一口。
“惹,口水。”談姝嫌棄,連忙去洗。
謝雨意靠在書桌上笑她。
仲澤言八點準時到達博物館,開始一天的工作。
進門前接到吳緣的電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
想到今晚可能會加班,仲澤言婉拒了。吳緣卻說:“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定了時間地點,這才放下電話。
同組的同事也到了,問了他北宜那邊畫的進展,幾人相互之間交流了一下信息,便開始分工幹活。
一站又是一天。
下午五點下班以後,仲澤言開車過去。
到了飯店,吳緣已經在了,幫他點了一杯熱茶。
“讓你等我,實在抱歉。”仲澤言脫掉外套,搭在沙發上。
吳緣笑笑,搖頭說:“沒有,是我來的晚早了。”。她今天專門畫了精致的妝,整個人非常有氣質。
“什麽重要的事?”仲澤言開門見山。
“才坐下一分鐘都沒有,這麽急着想知道?”吳緣擡眸,盯着他神色不變的眼睛。
“……”仲澤言默了幾秒,勾勾唇,“行,先吃飯。”反正他也餓了。
“澤言。”過了一會,吳緣認真地叫他。
仲澤言擡眸,用眼神詢問她。
“你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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