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chapter26

外婆下廚,談姝在旁邊搭把手。

沒過多久,新鮮可口的飯菜上桌,陣陣飄香。

小楓閉上眼,沉浸在這香氣四溢的香味裏,“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奶奶做的飯,簡直太好吃了!”

雖然等不及,但他還是等到幾個人都坐上桌,才開始動筷子。

“嗨,就随便炒了兩個。人老了,做飯也不怎麽樣了,就将就點吃,啊。”外婆謙虛。談姝去櫃臺給她倒了一杯開水過來,聽到這話,忙說:“外婆你才不老呢,你看,頭發還很黑呀。”

“黑什麽,盡是白發。”外婆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又說:“來來,趕緊吃,不然待會兒菜都涼了,快動筷子。小仲你多吃點兒,我們這粗茶淡飯的,你別嫌棄。”

“外婆,怎麽會呢。”仲澤言笑,“好吃得不得了,不嫌棄。”

“那就多吃點。”外婆給仲澤言夾了一塊紅燒肉。

仲澤言捧着碗接過,“謝謝外婆。”

談宜月還守在醫院,談姝很快吃完飯,然後拿上保溫桶,準備去醫院。談母身子本來就弱,一連兩天的通宵絕對受不了,談姝今晚去替她,換她回來早點睡覺。

仲澤言吃完飯,坐在門檻上望天。

襄蔭的夜空如同七八年前一樣,星空璀璨,美得不可方物。

夜裏氣溫稍低,他身上還穿着小楓的外套,因為長期鍛煉,加上室內有空調,他倒也不覺得有多冷。

吃過飯,談姝把仲澤言叫到一旁,從裝有衣服的袋子遞給他,說:“你穿這個吧,應該合身。”

仲澤言微怔,看着袋子,再看看她的臉,一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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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姝有點不好意思,她又将袋子往他那邊遞了遞,“拿着……啊。”

“給我的?”

“是啊。”談姝點頭。

“專門給我買的?”仲澤言硬要低頭看她的表情。

不然呢。

談姝腹诽。

“是啊。”

“唉你快換上,別弄感冒了。我先去醫院了。”談姝将袋子塞進他懷裏,然後越過他,出門去了。

餘光裏,她隐約看到他在笑。

有什麽好笑的。

談姝摸摸鼻尖,揉揉臉蛋,打開車門。

她正準備進去,誰知車門被人一拉。談姝擡頭,看到他深黑的眼睛。

“一起去。”仲澤言說完就上了駕駛座,見談姝還愣在原地,他懶懶地伸伸下巴,示意她上車。

“哦。”談姝小聲嘀咕。

仲澤言已經換上了她買的黑色羽絨服,很合身,很好看。

不對,明明是因為他人長得好,所以才穿什麽都好看。

談姝上了車,扣上安全帶出發。

外公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他不能說太多的話,每天都要挂水,也離不開氧氣。

見她進來,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談姝走過去,陪外公聊天。

談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吃飯,仲澤言正好接到一個電話,他站在欄杆旁邊通話。

談宜月吃完飯,靠在椅子上休息。

談爺爺需要人寸步不離地守着,她最近陷入了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态,精神很不好。

耳邊響起仲澤言的聲音,她隐約聽到什麽。

挂了電話,仲澤言走到病房外邊,談母睜開眼睛,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撞了一下。

“談阿姨。”仲澤言颔首,在她身邊坐下,“吃飽了嗎?”

“嗯。”談宜月點頭,說:“多謝你最近的幫忙,不管是店裏,還是這裏。”

“不用這麽客氣。”仲澤言勾勾唇,想到病房裏的外公,他默了默,又說:“外公肯定會好起來的,談阿姨,忙了這麽久,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談宜月點頭,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默了一秒,談母轉過頭看他,“仲先生,其實你還有工作要完成吧?”

她聽到他剛才的通話了。

仲澤言沒回答,而是說:“談阿姨,叫我小仲就可以。”

談宜月閉閉眼,說:“最近這兩天麻煩你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別耽誤了你自個兒的工作。”

“我知道的。”仲澤言點點頭。

“嗯。”談宜月起身,再去病房裏叮囑一下注意事項。

仲澤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沒動。

手指緊緊地握着手機。

其實這個電話已經催他很久了。

送談宜月回家之後,談母便讓他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走。

仲澤言雖然點頭,但他還是不放心醫院那邊,所以打算去醫院那邊幫談姝一同陪着。

談宜月站在門口看着他倒車,車燈消失在街角。

她站了好一陣沒動。

重回到醫院樓下,仲澤言在車外抽了一支煙才上去。

談姝坐在病床旁邊看電視,外公閉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沒有。

餘光瞥見有人進來,談姝扭頭一瞧,見到是他,嘿嘿地笑了兩聲,有意外,也有開心。

談姝回頭看輸液袋,裏面還有大半液體,一時之間還不會換。于是站起來,跟仲澤言坐在走廊上。

“你怎麽過來了?”談姝問。

“怕你忙不過來。”他說。

“這有什麽忙不過來的。”談姝笑,“外公他很好,今天還叫我名字了。”

“那就好。”

談姝抿抿嘴,“你要不早點回去休息?等明天我帶……”

“談姝。”

“嗯?”談姝閉嘴,睜着雙眼,一本正經地看着他。

“我明天要走了。

錦城那邊最近事比較多。”

一顆心好像down到谷底。

談姝盯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消化他的話。

“哦,這樣啊。”談姝佯裝無所謂地笑笑,“工作比較重要。明天走?”

“……嗯。”

“好。”談姝說,扯了扯嘴角。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進屋陪外公啦。”她站起來,擺擺手,轉身準備進門。

餘光裏仲澤言也站起來,她的手腕被人拉住。

談姝心尖一緊,回頭,雲淡風輕的樣子,“怎麽了?”

“……沒事。——我走了。”

“嗯。”

“談姝。”

“啊?”

“不要太累,有事打我電話。”他說。

“好。”談姝乖乖點頭。

第二天是談宜月給她送的飯。

她抱着保溫杯,問:“仲老師走了嗎?”

談宜月嗯一聲,“走了。”

談姝低着頭,沒注意到談母複雜的目光。

學校那邊已經請了假,所以不用擔心簽到問題。

接下來幾日,談姝一有空就來醫院陪着外公,跟他說話。

經過幾次檢查,醫生将他們喊到外面,嚴肅地說外公的身體狀況。

非常不樂觀。

可外公自己倒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幾天下來,他能說話了,有時還會和談姝吹吹牛。

雖然說不到幾句就喘不上氣。

出院那天是個晴天。

談宜月不允許他出院,可外公這人執拗,沒人能說的服他。他坐在床上,義正辭嚴地說,他就是要出院。

談宜月苦口婆心地說,醫院裏才能接受最好的照顧和治療,回去以後什麽都做不了。希望他繼續留下。

可外公不依,怎麽說也不肯聽,說自己身體好了,一定要出院。

談宜月不答應,惹得外公在病房裏大吼大叫。

總之最後,外公如自己所願,出院了。

回到家裏,外公就喜歡躺在他的老人椅上,一邊聽收錄音機裏放的戲。一邊閉目養神。

那臺收音機很舊了,比談姝的年齡還大。也或許是這樣,外公一直舍不得丢掉,壞了就修,到現在,還能使用也是奇跡。

隔天是二十一號,談宜月說,既然外公暫時沒什麽大事就讓她先回去好好上課,等放寒假再回來好好陪外公。

談姝點頭,收拾了東西,買了第二天上午的票回錦城。

值得高興的是,外公今天的精神特別好,連早飯都比平時吃得多了些。

談姝心情也好,走到外公身邊,問他願不願意陪她下棋。

外公關了收音機,坐起身,“來啊。”

他的思路比以前還清晰。

小的時候,外公跟人下棋,談姝就站在旁邊看着。

再大一點,她和外公切磋,那個小老頭一點也不謙虛地說:“我讓你一匹馬一個車。”她還是輸的慘兮兮。

直到現在,她和外公對下,她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外公你真不可愛,讓我贏一次多好呀。”

“我才不騙小孩子。”小老頭很倔強。

到了傍晚,談姝在廚房裏做飯,外婆去不遠的地裏拔了些蔥子,小楓在前臺玩手機,談宜月在斜對門店裏跟人敘舊。

一切如常。

一切太平。

卻又太安靜。

外公靜靜地躺在老人椅上。

收音機音質忽變,嘈雜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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