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42

chapter42

仲澤言和談姝循聲跑去。

小男孩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喘氣，小聲嘀咕：“哎喲吓死我了！”

談姝跑到他身邊，鎖住他的胳肢窩将他抱起來，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男孩視線慢慢對焦，望着她的眼睛，嘴巴微張，卻沒有說話。

對面的小巷邊上，陰暗中有一團陰影。

“誰在那邊？”仲澤言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探尋戒備。

那坨小影子動了動，遲疑了幾秒，從陰影處走出來。

談姝視線落過去，微驚。

小女孩看見她，眼眶一熱，叫了聲“姐姐”。

聲音很小很細，帶着一絲沙啞。

“是你，”談姝一愣，放開小男孩，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你怎麽在這裏？”

小女孩臉有些花，頭發被風吹亂了，幾根發絲拂在臉頰上。

聽到談姝這麽溫柔的聲音，女孩鼻尖一酸，兩顆滾燙的眼淚流出來，落在談姝指尖。

“姐姐。”小女孩抱住談姝，雙手緊緊箍着她的脖子。

“那個女孩子怎麽了呀？”小男孩走到仲澤言身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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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澤言低頭看他一眼，将手臂搭再他肩頭，輕拍了兩下。

原來，小女孩是被領養的，她和火車上的男人名義上的父女關系。警察只是說教了一下，就放人歸山了。

小女孩怕會挨打，不願意回去，趁中途逃了出來，在襄蔭街上流浪。

無意間來到這邊，看見談姝，本想追過去時，發現有人在小心地打量她。她害怕，就找了地方躲起來，卻把小男孩吓了一跳。

談姝把她帶回了家。

仲澤言送她到大門口。

小男孩先帶着小女孩進去了。

兩人站在外面，屋檐底下的燈籠找出朦胧的紅光。

“那天在車上，就是遇到了這件事？”仲澤言問。

談姝點點頭，解釋說：“怕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姝姝。”仲澤言眉心緊皺，明顯不悅，“以後不可以這麽任性，有什麽事，你要跟我講。”

談姝吐吐舌，乖乖答：“知道啦。”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仲澤言挑眉。

“什麽？”

“當年給學生講題，問大家聽懂沒有，大家回答說聽懂了，結果再做一次還是錯。”仲澤言眼眸暗了暗，十分篤定，“你現在就是這樣。”

談姝：“我……”

外婆聽小男孩說談姝在外面和一個叔叔講話，走到門口一看，還真是仲澤言。

“小仲，”外婆喊他一聲，連忙招手，說：“诶，進來坐啊！什麽時候來的？”

仲澤言擡頭，叫了一聲外婆。

“你進去吧。”他低聲對談姝說。

“姝姝，叫你們仲老師進來坐坐，外婆今天熬了雞湯，正好給他盛一碗嘗嘗。”見他倆沒動，老太太啧了一聲，“快點兒啊！”

她轉身去廚房了。

談姝看向他，“要不進來坐會兒？”

仲澤言點點頭，說：“你先進去。”

他去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一箱牛奶，又拿了一些特産，這才進了門。

談宜月聽說仲澤言也來了，略微驚訝，剛走到桌邊，就見仲澤言從門外走進來。

“來得倉促，也沒帶什麽禮物，這點東西就當是個心意，希望你們不要介意。”仲澤言抱歉。

談宜月接過東西，放在櫃臺上，一邊說：“人來就行了，帶什麽禮物啊。來，快坐快坐。”

外婆把雞湯盛上來，香味在煙霧裏缭繞，刺激着味蕾。

小女孩也在桌邊坐下，雙手捧着白瓷碗取暖，聞了聞雞湯，小嘴湊過去，輕呡了一口。

談姝坐在她旁邊給她順頭發。

“仲老師這次來，主要是？”談宜月抱着暖水袋坐下來，與仲澤言寒暄。

“哦，淮雲路那挖出了古墓，有些東西需要我們修補一下。”仲澤言回答。

“嗨，什麽時候來的，姝姝也不跟我說一聲，這樣今晚咱一起吃飯，多好啊。”談宜月可惜地說。

談姝眨眨眼睛，“飯明天也可以吃。”

“說的也對。”談宜月說。

“小仲晚上住哪裏？要不就在這裏住下，反正還有空餘的房間。”外婆說道。

“外婆不用啦，他住領導安排好的酒店。”

“酒店哪有家裏舒服。”

“沒關系的，外婆。”仲澤言笑了笑，喝着她老人家炖的雞湯，胃裏暖暖的。

一大碗到肚裏，外婆站起來又要給他盛一碗，仲澤言忙說：“我喝飽啦，外婆。”

“才這麽一點哪裏能飽，這麽大一小夥子吃這麽少怎麽行。”外婆人熱情，硬要給他添。

仲澤言求助似地看向談姝。

後者會意，“外婆，我想喝，你給我吧。”

“好好，都有啊，不着急。鍋裏還多着呢。”

時間不早了，仲澤言接到同事電話，準備回酒店了。

談姝叫他早點休息，仲澤言敲了敲她腦袋，認真地說：“剛才的事情還沒完，組織好語言，等明天再好好審問你。”

外婆和談母都在，不好太親密，告別之後，仲澤言就離開了。

談姝把小女孩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談宜月聽後一驚，抱怨道：“還好那個男人沒對你做傷害你的事，姝姝啊，做事之前，你得考慮你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啊！”

“我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呢嗎。況且，看到這樣的事，我怎麽可能不發聲？”

談母搖搖頭，看了眼小女孩，認真說：“你準備要她在這裏住多久？她的父親如果找來，怎麽辦？嗯？”

“暫時不想那麽多，先讓她住下，接下來的，走一步算一步，行嗎？”談姝說。

小楓正變着法子想找小女孩聊天，可她躲在桌子後面，沒有理他。

談姝給陳警官打了電話，對方把這件事交代了一下，末了嘆一口氣，“沒有辦法。”

挂了電話，談姝握着手機，久久不語。

小女孩晚上害怕，于是和談姝一個屋睡。

洗完澡，談姝幫她吹幹了頭發。兩人躺在被子裏，談姝抱着她，像抱着一個大玩偶。

談姝沒有弟弟妹妹，這種感覺，倒像是有了一個親人一樣，一個不太一樣的親人。

“姐姐。”黑暗中，小女孩睜開了眼睛。

“嗯？”

“你睡得着嗎？”小女孩自問自答似得，“我睡不着。我好害怕，姐姐。”

談姝輕拍她的背。

“那個叔叔，他總是打我，”小女孩嗚咽一聲，“每次我哭得越傷心，他就越高興，然後繼續打我。我害怕姐姐，我怕他。”

談姝沉默。

她不知道能說什麽來安慰面前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聽到她所說的一切，她覺得唏噓，可悲，同情，最後，是一種無奈。

她問女孩，“你被領養前住在哪裏？”

女孩說：“孤兒院。”

那裏有很多跟她一樣的小女孩。

談姝問她：“你想不想回去？”

女孩搖搖頭，“雖然那裏有我的朋友，但是我不敢回去，裏面有些人，真的好壞好壞。”

談姝抱着她，不願再問下去，輕聲說：“我們睡吧。”

小女孩點點頭，把臉埋進談姝懷裏。

翌日，她拿着相機去找仲澤言，順便問他要宋晨的電話。

才早上九點，他們已經工作好一會了。

談姝輕手輕腳走進去，正好被劉山看到。談姝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劉山會意，低頭繼續做事。

仲澤言站在桌子前，手裏拿着放大鏡正在看什麽。

談姝走到他身後，剛要做一個吓人的動作，仲澤言一轉身，沒個注意，兩人胸膛相撞。

仲澤言伸出左手，立馬扶住她的腰身，後退一小步，這才放開。

“來了。”他說。

談姝點點頭，揚了揚手中的相機。

仲澤言說：“他們都答應了。”

“萬歲！”談姝笑，眼角彎彎。

這時裏屋外屋的人都轉過身來，看向談姝。

仲澤言牽她過去，招呼大家，“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談姝，我女朋友。”

劉山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嘴上挂着笑。

另外三位，一位常年帶着一定黑色帽子，年近四十了，大家管他叫老帽；另外一位很年輕，剛工作一年，一個陽光大氣的男孩，笑起來有顆虎牙，很可愛；最後一位是個女性，和仲澤言差不多大，小圓臉，黑發，很耐看，人很溫柔。

“诶，我們仲叔叔不吭不響就有了女朋友，不行，今晚得去吃頓好的，好好敲詐你一番。”虎牙男孩走過來，朝談姝伸出手，“你好呀。你看起來真像學生。”

談姝真不好意思說自己還就是學生。

“你好。”談姝握了握，嘴角上揚。

“噓，什麽仲叔叔不仲叔叔的，那你的管老帽叫爺爺？”仲澤言打趣，然後說：“行了，今天好好工作，晚上請大家吃大餐。”

“好！”

大夥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談姝則開了相機，擺在桌上，正好照到他好看的側臉和修複操作。

想想還有點期待呢。

“姝姝。”仲澤言一邊給要修複的一張畫浸水，一邊說：“昨晚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懂？”

就知道逃不過……

“聽懂了。”

“懂什麽了？”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跟你講。”

“沒了？”

“不嫩意氣用事，要量力而行。”

“記住了？”

談姝狠狠點頭，像一個老實的小學生，“記住了。”

“對了，你能把宋晨的聯系方式給我嗎？”談姝問。

“怎麽了？”

“昨晚那個小女孩，還被家/暴過，她害怕回家，可一直待在我家也不現實。所以想問問宋晨，有什麽辦法沒有？”

“我待會兒聯系他。”仲澤言說。

“好的！”談姝将耳邊的碎發挂到耳後，笑得很開心，“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