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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絮雨最後還是決定去慈恩寺畫那追福畫。
看宇文峙的樣子,此番應當确實是要作畫而已,而非別的什麽陰險勾當。
此人非善類,但對其亡母好似确實頗多追念,這一點,在當時住在郡王府的那段時日裏,她已是有所耳聞。且追福在時人看來,對父母眷屬身後而言極其重要的事,料他不至于為了報複而不敬其母。
從前跟随阿公周游,每當盤纏見空,阿公便會停留尋些活計換錢,多是為當地的寺觀或富貴人家作畫。如這種追福的功德畫,她也畫過不少。以她的經驗,若有助手,三兩天就能完成。指定她單人作畫,則四五天應也夠了。
不如費幾天功夫,過去快些畫完,事情也就了了。
她徑直去往慈恩寺。
此寺位于長安東南,周圍居民稀落,多是寺廟和道觀,寺院占地極大,依着此方地勢最高的一方隆丘而建,寺內林木環繞,積翠滴綠。絮雨到時正是晌午,曜日當空,道上黃塵飛揚,入內卻梵音鳥語濃陰匝地,香火更是旺盛,門外擁停着皆來自城北的香車駿馬,善男信女,往來不絕。
郡王府的人确如宇文峙所言,已在寺中等候了。便是那日在臨臯驿前遇到過的管事,态度倒與宇文峙不同,頗為禮遇,将她領到寺後的功德窟前。
所謂功德窟,其實就是一排開鑿在後山山麓下的石室。已故郡王妃的功德室就在當中,縱十來步,橫約半,高丈餘,但從前應是別家所有,方轉郡王府用,三面的山壁和拱頂都已經鏟平塗白,抹去了此前舊畫的印記。
如今長安許多寺院生財有道,紛紛開辟這種功德窟,供捐奉最多香火錢的供養人用。如慈恩寺這種敕建名寺,信衆趨之若鹜,競相供奉,争多誇耀,故窟位易主,是常有的事。
這管事絮雨從前在王府裏也見過,随家主姓。那天城外偶遇,路邊人多,他應當沒看到她。方才認出是絮雨,神情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複如常,也未提半句舊事。
絮雨問畫什麽,管事稱世子并無指定,叫畫師自己看着畫。
絮雨環顧四周,心裏很快有了構想,開列單子,讓準備需要的作畫之物,除了各類畫筆、顏料,還有照明以及攀高所需的梯架等。管事命随行用紙筆一一記下,最後問還需要什麽。
石室打底已經完成,叫她省事不少。如此大小的石室,照時下通行的畫法,繪滿三面加穹頂,一個人白天加晚上做事,和她起初預估的四五天也差不多。考慮這裏往返不便,晚上也要做事,便說要間住地。
管事道:“小郎君放心。這個不用你說,我已叫知客僧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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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地就在附近,是間供施主清心修禪的禪房,被衾俱全,打掃得很是幹淨。
絮雨回到傳舍,簡單收拾完東西,正要走,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寫了張便條交給舍丞,道若有人找,請代為轉交,随即匆匆趕回慈恩寺,當天便開始投入到了作畫的事上。并且,進展比她預想得還要順利。
這間石室底面以細紗膠泥和石灰的混合物打底,比列調配适當,上牆後,不但牢固有粘性,不易開裂,也利于作畫上色,應當是出自頂尖的熟練技工之手。
不但如此,色料亦一等一的上品。青、绛、黃、皂、紫,此五色為作畫基色,每基色下,又分若幹細色。
若青綠一項,下便有來自波斯的螺黛、孔雀石青、攙金泥青,昆侖青等,皆又研成大小不同顆粒,可表現濃淡不一色度。其餘若朱砂、白鉛、雲母等諸色料,也無不質純而細膩,遠勝她從前用過的相對粗雜的尋常顏料。
不得不說,此次來此作畫,雖然開頭并不愉快,但随她全身心投入,很快便心無旁骛,時間過得飛快。
第四天,她已畫完全部線描勾勒,開始填色暈染。一早那管事又來一趟,聽她說再一二天應當就能結束,應覺意外,看了看壁畫,道了句有勞,随即走了。
絮雨作畫脾氣也是完全傳至阿公,上手便廢寝忘食不眠不休。這個白天,中間她除短暫進食和休息,一直在畫,天黑後燃起火杖又畫到大約三更。此時石室頂和主圖已填色完畢,她人也又餓又倦,實在畫不動了,方甩了筆,揉她不适的脖頸和手臂。
繪牆還好,繪頂是件極耗體力的事。人踩于攀架立在半空,需穩持高高舉起的手臂,彎仰的脖頸時間長了,也将變得極是酸痛。
這幾天,郡王府那跟來的下人也留在石室外供她差遣。今晚二更左右,絮雨見他犯困,哈欠連天,已叫人先去睡了。此刻她坐到洞壁旁的一張窄床上暫歇,拿起一只白天吃剩的炊餅,就着冷茶,想吃了再回去睡覺。不想實在太累,一坐下,人放松,靠牆便打起了盹。
也不知多久,朦朦胧胧,忽然感到近旁仿佛有人動了一下她,當即驚醒,睜開一雙困眼,看到湊來的,竟是宇文峙的臉。
他的面上泛着酒色,像從哪裏吃完酒來的,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彎着腰,手探向她,拿着一樣東西。
定睛一看,是她沒吃完的半只餅。
“你幹什麽!”
絮雨未免受到些驚吓,一躍而起。
宇文峙若拿到燙手山芋般立刻将炊餅甩到地上,直起身不屑道:“能幹什麽?我是看你睡着了還當寶貝似的捏着,好笑至極,替你拿掉而已!”
絮雨慢慢吐出一口氣,揉了揉額,轉身開始收拾工案上的畫具,此時又聽身後宇文峙道:“此處不是有人聽候差遣的嗎?人呢?半夜三更,怎就你一個在此睡着了?”
絮雨聽出他話聲裏的不快,想到此人向來草菅人命歹毒無比,那下人這幾日從早到晚一直都在,也就今晚早些去睡了,怕他又發起瘋,轉身道:“我打發他先走了,剛走沒一會兒。我也要去睡了。這麽晚,世子你來此作甚?”
宇文峙今夜赴宴歸來,想起白天管事說這邊的畫快畫完了,心念轉動,仗着幾分酒意,轉馬便來,因拿有路證,雖遇到過幾撥巡夜的金吾衛,也是未受阻礙,徑直到了此處。
絮雨問完,他不應,拔下一杆火杖,舉在手裏,湊到室壁前開始看畫。
絮雨不催了,任他轉完一圈,見他最後指着那面今晚剛填完色的主畫問:“此為我母親?”
絮雨用優婆夷的形象來表現郡王妃。
佛經中,優婆夷指在家修行的信女,她們行善積德,生前擁有福報,圓寂後脫離六道輪回之苦,繼續享受人間煙火供養。
畫面之中,郡王妃正是如此一位享受着福報的優婆夷。她頭戴花冠,寶象慈嚴,華服着身,身配璎珞,繡帶飛揚,坐于一輛由天馬所拉的仙車之中,正飛向極樂世界。在她的周圍,衆多不同姿态的飛天迎接,瑞獸駕着祥雲環繞,它們是孔雀,鳳凰,神鹿。而在石室的穹頂,她配繪忍冬垂幔和千佛,用以指代優婆夷正奔赴的另一世界。
整座石室,呈現出的畫面精美,瑰麗,熱烈,又充滿神聖莊嚴。
絮雨将畫的內容解釋給他聽。他聽完起初不言,定定望着面前這一副繪得令人不由憧憬的美麗無比的畫,半晌,忽然若自畫中醒來,哼了一聲:“行善便能擁得福報?你說得倒是好聽!”
絮雨不解望去。
他轉頭看她:“我母親倒确實像你說得那般,生前樂施好善,但她得到什麽?受我父王冷落!他寵姬無數,我母親歸鄉獨居,他也不管!這便罷了,你知她是如何死的?”
絮雨只知郡王妃去世得早,至于如何去世,她并不知曉。
這種涉及別人家事的隐私,她也無意探聽。但不待她應,他已是切齒道:“就是那一年,我的父王去迎奉那個西逃……”他一頓,“應當說是西幸!”
他用充滿了輕蔑的語氣說出這二字。
“他去迎奉老皇帝,把人馬都帶走,他仇家勾結西蕃人打了過來。原本我母親也會無事,有我母家家将死守關隘,城池一時也是破不掉的。是城外那些豬狗不如的賤民,他們為了保自己的命,領着我宇文家的仇人從小路翻山到來,殺進了城!”
大約是酒意上來了,絮雨看到他的雙眼發紅,在火杖光的映照下,爍動着怨恨的光。
“她生平不曾害過一個人!連一只飛蛾都不曾燒殺過!”
“就那樣沒了。我的母親就那樣沒了。”
最後他用冰寒的語氣說出這一句話,表情卻似在笑。
“所以在你眼裏,人命輕賤如若蝼蟻?”絮雨輕問。
宇文峙再次哼了聲,走去,将手中的火杖插回到架上。
“殺幾人又如何?”
他反問一句,再次望着洞壁上的畫。
“什麽行善積德,六道輪回!全是哄愚昧人的鬼話!你瞧這世上,哪個人曾因行善而得善終?又哪個人因積德而立下功業?我所見的,不過是一群圍着肉骨争搶的狗彘罷了!只不過,賤民們争的是如何飽得口腹——”
他狠狠一腳将掉地上的餅踢開,餅屑飛濺。
“上位之人,搶的是生殺予奪,唯我獨尊!”
他說完半晌,卻不聞絮雨應答,扭頭瞥她:“你怎不說話?”
“日光下方便是暗影。世上有壞人,也有好人。但比起來,還是好人多些。”絮雨道。
“我對令堂遭遇很是同情,但這不能成你憤世恨人的借口。”
宇文峙再次冷笑不語。
“宇文世子,當日若不是有好人心知恩圖報向我報訊,我大約也是活不到今日這一刻的。你說是不是?”
宇文峙一頓,看她一眼,面露微微尬色。
絮雨不再說話,轉身整理工案。
他看着她背影。
絮雨理完,轉回來。
“世子,不早了,我也乏了,明日還要作畫,我去歇了,世子請自便。”
她行了一禮,待要離去,忽然聽他在後說道:“你和那姓裴的是何關系?”
絮雨腳步倏然停頓,回過頭,見他表情不複片刻前那般憤懑,轉成一副高深模樣,雙目緊緊盯着她。
“你何意?我和他能有什麽關系?”絮雨深心裏立刻豎起戒備,面上若無其事地應。
宇文峙走向她。
“是嗎?難道你們不曾有過婚約,關系匪淺?”
他停在她的面前,玩味般慢慢地道。
……
一個白天,承平都在左衛将府值事,傍晚才返進奏院。他下了馬,将缰繩丢給随行,心事重重向裏走去。
婢女們守他許久,無不笑臉來迎。
将府供應的餐飯他是吃不慣的,此刻必定早已餓得前胸貼着後背。她們早命庖婦備了一頭他喜食的乳羔,此時正架在炭火上細細地烤炙着,皮脆裏嫩,金黃色的羊油滋滋往外冒,肉上插着一柄小銀刀。
平常這個時刻,他更衣後,坐在食案之前,用刀割下肉條,往一只鎏金八瓣蓮紋碟裏蘸。那碟中盛着混合的豆豉、椒鹽、蔥白和醬芥,香氣撲鼻,肉裹沾滿汁料,連同一塊剛出爐的飽浸了羊油的熱軟餅,叫人不禁食指大動。在他飽啖美味的羊肉卷餅之後,也會有人捧出一盤昨夜起便盛在冰鑒裏的晶瑩櫻桃,讓他能用這清涼而甜軟的果子清口。吃飽之後,天也黑了,他将枕在一名最受他寵的面目姣好的婢女的大腿股上,在她手中那熏滿沉香的羅扇搖出的陣陣香風中入眠,渡過一個逍遙的酣夢長夜。
但是此刻卻和往常不同。他趕走所有婢女,并不許來擾。躁郁地扯下他其實從未戴習慣的聖朝男子的幞頭,解了腰帶,在她們不安的注目中徑直回往寝堂,躺了下去。在閉目片刻之後,他又睜眼,這一次,終于下定決心。
他大步走了出來,正要呼人為他更衣備馬,他要再次外出,頓住。
裴蕭元立在堂中,正與婢女們輕聲說着話,忽然看到他現身,望了過來,含笑點頭。
“阿狻兒,我想着你到底能生我幾日的氣。這回竟超過三天了。你既不來我那裏,那便我來找你。”他笑着說道,指了指帶來的兩甕酒。
“此為桂花醑,是你最喜的長安酒。正好方才她們說有烤乳羊,何不就酒,請我也飽餐一頓?”
承平愣怔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大步上前,咚的一聲,又一拳重重擊在裴蕭元的胸前。
“誰說我生氣!方才正想去你那裏!”他親手抱起酒,扭頭呼喝下人備席。
婢女們趕忙在後院碧池畔的一座露天水閣上架起火杖,鋪一領地簟,擺上食案,又将烤乳羊擡出,二人便脫靴,随意席地盤膝而坐,就着流漿泛豔的桂花醑,一刀刀割食羊肉。
他二人飯量皆是不小,又都空腹,若風卷殘雲,将一頭乳羊一掃而空。洗手後,用一方素羅帕巾擦幹,婢女送上碟丁香浸的貢自嶺南的橄榄果。
裴蕭元拈起一枚含口,随意搭起一臂,伸直雙腿,惬意半躺半靠在身後的一架憑幾上。
對面承平此刻意猶未盡,仍在一杯杯地飲着酒。
“阿狻兒,那日是我不好,叫你——”裴蕭元望着他開口。
“你沒有不好!”承平打斷他話。
“是我不好!分明你叮囑了勿去擾她,我忍不住又回去找!險些給她惹禍。原本我該再等等,等她出宮。”
漸漸月上中天。
承平已是醉态可掬,卻仿佛還不盡興,将手中的葡萄紋銀酒杯抛開,抱起整只酒甕,仰頭就着甕口,咕咚咕咚将剩的酒悉數喝下,猛地振臂,他手中的空甕便飛了出去,在夜空中幻出一道弧形的影,最後咚一聲,墜沉在了遠處那漂着芙蕖碧葉的池面中央,近畔水下吐泡的幾只肥頭錦鯉受驚,猛地弓身躍起,魚尾擊打水面,發出啪啪的響亮之聲。
“痛快!好酒!許久沒如此暢快了!”
承平哈哈大笑,從地簟上站了起來,身體又搖搖晃晃,再次趺坐到地。
“我告訴你,我回去找她,是想向她解釋清楚,那日在郡守府她聽到的自我口中出來的混話,全是我之過錯,和你無半分幹系。我卻沒想到宇文家的小畜生竟也跟來了。你知他開口第一句說的是甚話?”
他面容通紅,此刻連坐也坐不住了,身軀歪向一側。
“他竟說孤男寡女!”
他打了個酒嗝。
裴蕭元目光微動,自憑幾上收臂,緩緩坐直了身體。
“應當是他偷聽到了我和她說的話,知道了她是女子的事!當時我便想殺了他,一時怒氣沖心,也就沒顧那麽多……你莫怪我……”
他的聲音漸漸含糊,一晃,人倒在地簟上,醉睡了過去。
“……裴二……我也知道……我們再不是昔日少年,當擔當承事……但我就這性子……誰對我好,我可以剝皮剔骨回報……誰是我仇敵,我必挖心摧肝,拿來佐酒……”
他閉着目,口中含含糊糊地念着,慢慢不動,徹底睡了過去。
裴蕭元凝望他片刻,招手召來遠處侍立着的婢女,命為承平蓋衾,随即自地簟起身,穿靴離去。
這夜他騎馬回往住所,路上只覺神思浮動,心緒不寧。
青頭送藥回來的當日便坦白了在她面前曾說他如何苦尋她的事。這令他深心莫名倍感羞恥,當時便厲叱小厮,再不允他走動。中間也曾想尋她解釋一番,又始終下不了決心。
她腳傷好的次日便奉命去慈恩寺為西平郡王妃追福作畫,第一天他也知曉了,為作畫方便,她已連着數日寝在寺中。
對于宇文家的兒子指定要她作畫的舉動,他也覺蹊跷,曾派親信過去察看,報說确實是在作畫,并無別事,慢慢也就作罷了。
或許是那世子機緣巧合知她畫技出衆,點名要她做事,也未嘗可知。
但是今夜,自承平口中吐出的那一番話,令他陡然驚悚,如芒刺在背。再印證西山送水老翁也曾提過的話,她來長安第一天,在開遠門外險被人騎馬沖撞,那人正是這世子。
事情再不可能如此簡單。
他二人是舊日相識也就罷了。就怕那世子也知她是女子,心懷叵測,萬一對她不利。
思索間,不覺到了住處。
青頭這厮知自己那日逞一時口快觸怒了他,害怕會被送走,這些天畏畏縮縮,此刻還老老實實蹲在門口等着。忽然看到他騎馬歸來,急忙起身上去牽馬,安頓了馬,回來看見主人還站在院中,若懷有心事,讨好地上去,問要不要洗漱休息。
确是不早了。難得今晚有空,他抽身就去看了承平,此刻回來,該去睡了。
他回神,繼續往裏去。
青頭亦步亦趨,嘴裏說着自己的好:“郎君,我近來學的胡人話越來越多,聽起來再不是叽裏咕嚕了。日後說不定能幫上郎君的事……”
所以千萬不要将我送走。他在心裏念道。
他雖大字不識幾個,也懶怠去學,但于語言确實頗有天分。從前在甘涼時就學了些簡單的話,最近和家中胡婦早晚比劃雞同鴨講,進步飛速。
他自誇完,見主人還是沒半點表示,一邊觑他面色,一邊又小心翼翼地道:“聽阿姆講,那日她回來,葉小郎君畫了兩幅畫,問郎君你幾時歸。知你回得晚,她看起來好像有些失望。”
裴蕭元停步,轉面望向青頭。
“她可能找郎君有事說?”
青頭說出自己的推斷,緊接着飛快地擺了擺手,“只是我自己胡亂猜想的!要是錯了,郎君你可別再罵我。”
裴蕭元立着,片刻後,驀地轉身大步而去。
“郎君!不早了,你去哪裏?”
裴蕭元未應,自己牽馬出院,翻身登上馬背,足跟催馬,一頭便入了夜茫茫的長安大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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