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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好在顧老太太并沒有直接否認他們的意思，古時候孩子成熟的早，十二三就成婚的也有，毛蛋現如今就已經十歲了，在大家看來，已經是半大小子了。

再說了，農村人，日子本就不富裕，尤其他們還要供人讀書，那壓力不是一般的重。

以前要不是顧常林在私塾裏自己能弄到銀錢，顧家不會過得這麽輕松。

等顧常林不讀了，到時候也弄不到銀錢了，一切就得靠家裏了。

顧老太太和顧老爺子私下讨論過，小羊這麽好的天賦，不去讀書可惜了，而毛蛋這個大孫子……這幾天學習也認真……

想來想去，他們也不好一下子做出決定。

于是在聽到幾個孩子想自己攢錢去讀書，老太太只有欣慰的份。

只是直接答應也不行，她說道：“你們幾個孩子年紀是還有點小。”

毛蛋和顧翠的心都提起來了。

顧老太太說道：“這樣吧，下午奶奶陪你們去一趟。”他們這邊是大城，雖然大多數出門遇見的人都比較好說話，但是人販子這種東西到哪也不缺，老太太可也是聽說過誰誰家丢了孩子。

面前這四個娃，最大的十歲，剩下的一個七歲，一個五歲一個四歲，都是小家夥。

除了最大的毛蛋，剩下三個都是容易被人販子盯上的娃。

尤其是他們家的人長得好，顧翠看着就秀氣好看，小羊更是顧家最會長的孩子，睫毛長長，一眨一眨的，直要把人心給融化了似的。

萬一真把孩子給丢了，顧老太太可承受不起，所以必須得有人看着才行，縱觀全家，合适的人選也沒啥，大孫女顧香的年紀倒是大點，但是顧香一直不喜歡跟幾個小孩玩，而且一個未婚的年輕姑娘出去也不安穩，想來想去，還是她自己跟着去的好。

這幾天家裏的秧苗也插的差不多了，沒什麽特別多的農活，她用上那麽一兩天的時間陪着孩子們也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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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可是掙錢的事情，要是能成的話，以後每年都能賣一小筆銀子回來。

以後家裏的負擔重，能多一點得到銀錢的渠道也很不錯。

“真的？”毛蛋可是受寵若驚了，他狐疑着，“奶奶你真的要跟我們上街？你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有種大人陪着小孩來玩過家家的荒謬感，總之就是不敢相信。

顧老太太昂首挺胸，“當然是真的了，你們這麽小就想辦法賺錢，是件好事啊。”雖然顧老太太覺得掙不下多少錢，但就當是鍛煉一下孩子了。

她從家裏這三個兒子就能夠看得出來，從小就到城裏讀書的老二，明顯比另外兩個腦子好使，那心眼多得就跟篩子似得。

雖然并不知道二兒子都已經背着家裏在城裏買了房了，但顧老太太篤定老二以後的日子會過得比另外兩個兒子好。

所以她也支持幾個小的多去見見世面，說不準哪天這點經歷就能有用呢。

在确認了老太太不是在說假話之後，幾個孩子瞬間就興奮了。

回到家裏，一家人也都知道了顧老太太下午要陪着孩子們到城裏的事了，老太太決定的事情，這個家裏也沒有小輩敢反駁。吃過飯，天氣并不熱，氣候怡人，伴着輕微的風，一行人出發了。

到了城裏，顧熠視線在巍峨高大的城牆，還有熱鬧的街道、青磚瓦房上掠過，作為一座大城市，這裏散發着蓬勃的活力，滿目都是一片生機勃勃。

顧熠的記憶裏沒有來城裏的印象，也可能是小的時候來過，但他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顧老太太在附近的村子生活了一輩子，又養大了三兒兩女，對城裏的大多地方都很熟悉，她熟練的領着幾個小家夥往前走，“我們到那邊去，那邊附近城裏的人都是在那買菜的。”

而且那地方除了固定攤位之外，還不要攤位費。

當然，他們也不能擋在人家的前面。

一群小孩子屁颠屁颠的跟在顧老太太的後面。

因為是第一次賣，而且已經是下午了，所以顧熠他們摘的桑葚不算多，也就只有滿滿的一筲箕，他們還摘了一些桑葉，可以在有人買的時候，用幾片葉子墊在一起給人弄一捧帶走。

到了地方，很快就能看到長長的一條街，相當熱鬧，裏面到處都是賣各種菜還有當季各種東西的，顧熠看了看，裏面有賣桑葚，還有山上野櫻桃的人。他們找了一個空檔，将顧老太太身上的背簍放下來，把裏面的一筲箕桑葚擺出來，然後大家就或站或坐的蹲在了背簍後面。

長街上的人不算少，不時有人路過他們的攤位面前，但是買的人不是很多。

只有幾個人各自買了一些。

顧老太太對這樣的情形并沒有着急，但是幾個小孩卻有點緊張了，好不容易出來擺個攤，他們當然想全都能夠賣出去，顧熠觀察着周圍，其實他們在先前來的那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攤位，但是很少看到有賣桑葚的。

但是到了這一條專門供村裏人賣菜的地方，桑葚倒不能說少了。

這也對，那些人本來就是要賣菜的，而桑樹不是什麽需要平時照顧的樹木，完全沒成本，成熟了之後順手摘下來賣，能賣多少都是賺的。

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不遠處，顧熠拉了拉顧老太太的袖子，“那邊是周叔嗎？”

他記得這好像就是村子裏的一個人。

顧老太太定睛一看，笑了起來，“還真是你們周叔，他經常會編些背簍、筲箕來賣，之前還沒看到他，走，咱們過去那邊。”

顧老太太直接起身去搬背簍。

都是一個村的熟人，在一起的話，剛好可以說說話。

而且他們一個是賣竹編、藤編，一個賣桑葚，又不是賣同一個東西，沒有什麽好避諱的。

幾個孩子忙跟着收拾東西，一起跟着老太太去到了周叔身邊。

“喲，嬸子你們怎麽也來賣東西了？”周叔看到顧老太太他們有些驚訝，但人也很熱情，起身幫他們把東西放好，又把自己的小凳子拿過來給老太太坐。

那是人家自己坐的凳子，老太太連忙拒絕。

周叔道：“嬸子你就拿過去坐吧，我都坐一天了，剛好站着歇歇腳。”

實在推辭不下，顧老太太只能接受了，找了一捧桑葚給周叔，周叔笑道：“這都是小孩子吃的，就給毛蛋他們吃吧。”

到時候他一個大男人吃的滿嘴烏紫，看起來多貪嘴。

顧老太太扒拉了一個框子放在中間，将墊了桑葉的桑葚放在上面，“你拿着上面的小把吃就不會把手弄髒了。”

村裏大多老太太的絕活，就是從來都不會讓氣氛變得安靜下來，這不，剛坐下，兩個人就唠開了。

周叔對着長輩說話也不嫌多，別說，有人陪着說說話，還是挺好的。

一會兒的時間，又來了幾個人買了一些桑葚，只不過他們的筲箕裏還是剩下了很多。

顧熠看着周叔面前編好的東西，看得出來這是個手很巧的人，各種樣式都有，實用的諸如菜籃、竹筐、背簍等，美觀逗趣的小花籃也有好幾個，而周叔一邊和老太太說着話，手上動作沒停，一會兒一個籃子就編了大半。

顧熠趁他們說完話的空檔，趕緊拿了一個小花籃問道：“周叔，這個籃子是賣多少錢的？”

周叔擡頭看過來，“小羊喜歡這個？這個就八文錢一個，你喜歡周叔送你一個。”

八文錢，倒是并不多的樣子，不過也正常，這條長街的受衆就是附近的居民，價格告了也賣不出去。

而且在這個世代，人工就是最不值錢的。

他搖搖頭，道：“我不要籃子，只是我們在這裏賣桑葚的話，沒有多少人買，我想着要不我們把桑葚裝到這個小籃子裏，然後去外面熱鬧的地方賣，看能不能賣出去。”

“這個籃子漂亮，肯定會有人喜歡的。”

顧老太太和周叔都愣了一下，半晌，周叔遲疑道：“倒也可以試試。”

顧老太太也點了點頭，“那就試試吧，不成也沒什麽。”

兩個大人動手，現在小花籃下面鋪上一層新鮮的桑葉，再放上桑葚在上面，稍微擺了一下造型，別說，還真挺好看。

周叔就一共做了七個小花籃，這會兒全都給裝上了，他們有四個孩子加一個大人，排除掉四歲的皮蛋，怕他拿不穩，顧熠提了一個小籃子，剩下大家各拿了兩個。

顧老太太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幾個小孩子單獨去外面賣桑葚了，他們把剩下的桑葚和背簍等托付給了周叔，周叔一口應下：“你們去吧，這些我都給你們看着。”

他們拿了周叔的小花籃，也還沒給銀子，周叔沒找他們要，只說讓他們先拿去賣，要是賣出去了，再把銀子給他也就是了。

都是一個村裏人，各自的性格都還不錯，也并不計較這麽多。

幾人往外走，顧老太太走在四個孩子身後，一邊不厭其煩的叮囑着，“毛蛋你看好皮蛋，翠翠你也看好小羊，你們挨在一塊走，不能分散開知道嗎？要是不聽話的話，下次奶奶就不帶你們到城裏來了。”

有了老太太帶着威脅的叮囑，四個孩子乖巧極了，緊緊的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