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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張開擇更憔悴了。
這下,他家是真沒錢了。
私塾裏大家看他的眼神也很詭異,哪有那麽巧,前一天才說了那些,後一天張家就被燒了。
大家一致認定,肯定是陸升知道了張開擇的事。
大家紛紛讨論,張開擇這小子可真是給家裏招禍,明明人家陸升也不算是趕盡殺絕,他偏偏要死要活弄這麽大陣仗,那人家能不弄你?
還連累了家裏日子不好過。
指不定之前就是他招惹了陸升才對。
在張開擇能答應拿出二十兩銀子的束脩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覺得他可憐了。
至于會不會是顧熠去告狀,大家沒這麽想,沒準是張開擇自己鬧太大,傳到了人家陸升耳朵裏呢,再說了,這私塾裏張開擇得罪的人可不少,想看張開擇倒黴的人多得是,指不定就是誰跑去傳了一下消息。
張開擇的神情更陰郁了,他答應拿那麽多束脩,也不是不心疼,但他只想着要是自己學的快一些,可能就不需要花費太多,反正就是先把好處拿到手再說,剩下的以後再糾結。
可沒想到,現在一切全完了。
他走進教室,一雙眼陰沉沉的看着裏面正在讀書的顧熠,啞着嗓音道:“是不是你們幹的?”
這會兒顧常林去了茅房,不在教室。
程峰岩在一旁不高興的站起來,“你在誰面前耍橫呢?”仗着自己跟周世奇關系好,就不把人放在眼裏了是吧?
周世奇是知府大哥的兒子,他還是知府小妹的兒子呢,怎麽就單怕周世奇,不把他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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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錢沒了,張開擇已經是破罐子破摔,完全沒理會程峰岩的威脅,按照平時,他是不敢跟程峰岩這麽嚣張的,他只眼神陰霾的盯着顧熠,重複着問道:“是不是你們父子幹的?”
程峰岩擔心的抓着顧熠的手,這張開擇的眼神、語氣,真的讓人心裏有些發毛。
顧熠卻沒有任何的害怕,他臉上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來,看着張開擇像是在看什麽稀奇的事物,真難得,有人來跟他比耍狠呢。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再單純不過的笑容,張開擇卻心裏打了個冷顫。
顧熠好以整暇的說着:“明眼人一看都覺得是陸升幹的,我們父子倆都是村裏人,哪會真的去幹這種事,但你卻一大早的來質問我們,嗯,你已經去找陸升質問過了嗎?”
氣氛沉默了下來。
看着顧熠好奇的表情,張開擇嘴角蠕動幾下,說不出來話。
他當然沒有去問陸升,也沒敢去。
細想之下,其實他自己也不認為事情真是顧熠他們幹的,但他的情緒太壓抑了,需要找個宣洩口。
程峰岩也聽懂了,“合着你還專門挑軟柿子捏呢,怎麽着,我程家就不足以讓你忌憚了是吧?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小羊一根毫毛,我絕對讓你家吃不了兜着走。”當誰不會威脅人似的。
伍元亮幾個也剛從外面進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張家的事他們都已經聽說了,再一聽程峰岩這話,就大致猜到了,頓時也立馬站在了顧熠身邊,牢牢盯着張開擇:“怎麽,你還想使壞?”
私塾裏已經來了的人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也是議論不已,“張開擇可真不是個好東西,他不去找真正動手的人,跑來找小神童一個小孩?”
“真是夠沒出息的。”
“欺軟怕硬。”
“人家小神童也不軟啊,那程家、伍家那幾個,不把人家當寶貝護着就怪了。”
那可是這幾家孩子能上進科考的重要珍寶啊。
總體來說,大家都對張開擇看不上,哪怕你去找顧常林放狠話呢,偏偏找顧熠,十四歲的顧熠在一衆二十多三十的人眼中,可不就還是個孩子呢。
而且還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孩。
在衆人虎視眈眈中,張開擇只好後退兩步離開了。
顧熠垂下眼睫,掩蓋了眸光的冷意。
顧常林晚了些才回來,才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他整個人義憤填膺,“欺負他的周世奇、陸升他屁話都沒有,偏偏就對我們兩個什麽都沒做的兇是吧!”
他罵罵咧咧的,真情實感的覺得自己父子倆實在是冤,就那麽一點時間,自己家有沒有做這種事,他能不知道嗎?
內心諸多活動不停的演變,罵着罵着,顧常林的表情一頓,偷偷瞄了一眼兒子,這事……真的跟他們父子無關嗎?
他以前有察覺過兒子半夜屋裏沒人,但他不敢去問,也不敢打破,畢竟這可是一個能砍下他腦袋的人,還是一個生活在溫馨環境下都能變得那麽詭異的人,天生惡種啊,他哪怕關心兒子,也知道兒子對他有感情,也不敢直說。
後面他就一直裝作不知道,但他心裏猜測過,兒子暗地裏沒那麽簡單,就連那個據說是有救命之恩的陸升,應該也不會只那麽一次就斷了聯絡。
所以,這事還真有可能是他兒子找陸升去幹的?
這麽一想,顧常林也罵不下去了,腦子裏翻來覆去的琢磨着,也沒琢磨出個結果中。
未來兒子的能力,兒子平時的那些軌跡,以及兒子的歲數交纏在一起,讓他在相信和不相信中徘徊。
兒子畢竟才十四啊!
他們整天待在一起,兒子實在是一直都很乖巧,太難以讓人相信他背後會做什麽,或許也就是一些小孩子的小愛好罷了,至于半夜不在房間,說不定是出去遛蛇了呢!
白天不能陪那蛇玩,晚上培養培養感情也正常吧。
也不一定真去做什麽事了。
在兒子這方面,顧常林不愛為難自己的腦子,反正他膽子小,想出什麽也不敢說,所以他就轉而想到了其他方面。
中午回到家後,顧常林将張開擇的事情說了,朱巧娘也是皺眉,“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們做的,他怎麽還能恨到我們頭上?還去恐吓咱們小羊?”
她心疼的拉着兒子,仔細打量着:“小羊沒有被吓到吧?”
顧熠笑着搖搖頭,道:“沒有,有程峰岩他們都護着我呢。”
也對,想到那幾個人,朱巧娘放心了些,那幾個都是家世很好的人,有這些人護着,小羊不會有事的。
顧常林道:“張開擇家上有老,下有小,按理來說不一定會走極端,但他丢了這麽大的臉,家裏錢也沒了,萬一他氣不過,真的要報複的話,家裏只留你們兩個女子在家就不太安全了。”
他和兒子一整天基本都在私塾裏,家裏就只剩朱巧娘和女兒顧翠了。
兩個弱女子,顧常林放心不下來。
朱巧娘也覺得謹慎一些沒大礙,“要不我和翠翠回村裏去住一段時間吧?”
顧常林道:“伍元亮他們都回去會找人盯着張開擇的動靜,暫時性應該沒事,但這個也不長久,我是想着我們幹脆搬家吧?”
“搬家?”朱巧娘驚聲道。
這個想法她倒是從未想過。
顧常林點頭,道:“對,我們買個大宅子搬家,到時候買幾個下人,你們出行也有人護着,就不用再擔心了,咱們家銀子村裏不少,上次伍家那些給咱們送禮,其實背地裏肯定有人議論,有心人都知道咱們家錢不會少,咱們住這個小院子裏,沒準就有人偷摸着進來想要偷走。”
“上次我就想把這些東西妥善處置一下了,但小羊還有我要準備科考的事,才一時沒有時間想,現在時間空出來了,就一次性解決了的好。”
這說的也是實話,朱巧娘原本還有些抵觸搬家,但顧常林一說起家裏存的那些東西,她瞬間也就認同了。
她自己每天想到那麽多珠寶金錢在自己家裏,也是感覺不太安穩。
把這些換成房子,至少房子的價值擺在那,也不會被人随便就偷走了,如果以後有需要,再賣出去也就是了。
她問道:“那咱們現在這個小院呢?”
顧常林道:“這個小院就留着,到時候租出去也就是了,這邊位置好,有好些私塾在,不愁沒人租房子,也算是給咱們家一個穩定的進項了。”他當年買這院子也是趕巧了,一般時候可買不到這附近的房。
朱巧娘也贊同的點點頭,手裏銀子太多,不如換成房子,每個月拿一些租子更讓她感覺安心。
顧常林說完之後又問了一下兒子,“小羊你有其他什麽意見嗎?”畢竟買房的銀子大多都是兒子掙得,當然在做決定的時候問一下比較好。
當然,他也知道兒子估計不會反對。
果然,顧熠搖搖頭,“我都聽爹娘的。”
銀子是兒子掙得,女兒年紀也大了,所以顧常林和朱巧娘商量銀子、買房的時候也沒有避着他們,顧家現在光是現金就已經有兩千多兩了,其中大半是顧熠做家教掙得,他當初教程峰岩的時候,程家怕給錢侮辱了顧熠,所以不怎麽給錢,也就過年的時候給過一百兩銀票,其他都是給的東西。
而後在伍元亮三個加入進來,并且每個月給五兩束脩,程家後來知道了這事,便也開始給束脩。
也就是說,顧熠一個月都要掙二十兩。
這每月二十他掙了四年半,這就是一千出頭的銀兩了。
然後就是從三月開始,伍元亮他們過了縣試,束脩變成了一人二十兩,程家那邊知道了也跟着提,四個人,一個月就是八十兩。
現在是八月,這就是四百多兩銀子。
還有就是縣試那會兒,伍家、賈家、熊家,因為感謝顧熠讓他們兒子過了縣試,一家送了三百兩的銀票,加起來就是九百兩。
這只是銀錢,還有一些送的禮物等等沒有算錢,就算是在他們這裏的大城,他們都夠資本在繁華地帶買上一座大宅子還有剩餘很多的了。
顧翠在桌邊聽的都傻眼了,她知道家裏有錢,畢竟伍家送禮那會兒,禮物是一家人一起打開的,她知道那時候就有九百兩,平時顧熠每月的束脩她也知道,但這些全都加在一起還是讓她震驚了。
她每個月做繡活都只能賣個幾十上百文。
她湊近顧熠,小聲的誇贊着:“小羊,你也太厲害了。”能用自己的力量讓家裏過上好日子,曾經她也有這樣的夢想。
她知道娘親想讓弟弟讀書,但是家裏供不起,那會兒她就努力的練繡活,想着要是自己能更厲害一些,供起弟弟和爹爹多好啊,讓娘能不為銀錢發愁,也不用因為爹爹讀書用了公中的銀子讀書,而讓娘在家中要讓着大房,幹活也不能躲懶。
現在她雖然還是沒做到,但好在弟弟足夠聰明,直接做到了她想要做到的事。
顧熠也湊近溫柔的姐姐,“姐姐別怕,我這個月的束脩也快要下來了,要是他們把銀子用完了,我再給姐姐存。”
他很喜歡自家這個溫柔又關心他的姐姐。
現在姐姐的親事還沒有定人,等到定親,再到成親,時間還早着呢,到時候肯定能給姐姐準備一份體面的嫁妝。
他打算背着爹娘,到時候再拿一部分銀票,或者拿商鋪的契書送給姐姐壓箱底,要是姐姐以後嫁人了想做生意可以,不做生意就拿租金也可以。
他聽說前世在末世來臨之前,人們都喜歡買房子收租,然後躺平。
現在這個古代的世界,因為是大城人多的緣故,他們這裏的房地産生意也還算不錯,拿租金的主意也不錯。
顧翠聞言心頭甜蜜的笑了,“好,那姐姐就等着了。”
一家人一起成長,相互了解,顧翠也沒和弟弟劃分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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