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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鄉試，每三年一次在各地省城舉行的考試。

一般來說，都是在八月舉行，所以也叫做秋闱，時間上基本不會有變故。

主考官由朝廷專門派來。

顧熠他們所在的城池別看在渝州屬于大城，很是繁華，但實際上并不是省城，省城在他們隔壁。

這也就意味着，顧熠和顧常林得要去隔壁參加考試才行。

知道他們要遠離家裏，顧老太太叨叨的很是操心，“這朝廷也是，怎麽不像先前的考試，直接在咱們城裏考多好，非要跑去那麽遠的地方。”

顧常林倒沒覺得有什麽：“歷來都是這樣，咱們已經挺占便宜了，其他地方的學生每次還都得往咱們這跑。而且那個什麽愛穿黑衣服的組織将這附近的土匪都解決了，出行咱們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說到土匪，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轉移了。

其實身為讀書人，大部分土匪都不會對趕考的讀書人做什麽，畢竟每逢科考的時期，讀書人的重要性就會直線飙升，若是當真有考生在哪個地界出了問題，朝廷絕不會輕易放過。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這種時候，土匪們都心裏有數，不會亂來。

但凡事都怕有個萬一，自己的小命當然是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土匪這種生物，到底還是沒有才更安全。

父子倆要出遠門，顧老太太當然不會就只讓他們倆人出行，顧老大和顧老三也會跟着一起，到時候租房買東西等繁瑣的事情都可以讓他們做，顧常林父子倆考完之後在外面也需要有人接，不然萬一考試中途身體撐不住，出來都沒有管可不行，這在當下是非常常見的搭配方式。

顧老大和顧老三也沒感覺麻煩，相當願意幫忙，家裏出了兩個考舉人的讀書人，那是光宗耀祖，全家都臉上有光的事。

顧常林也點着頭。

八月考試，顧熠他們提前了大半個月出發了，兩城之間離的不是特別遠，趕了幾天路就到了，在考場附近的客棧這些天都是高價，所以顧熠他們到了之後，倒是還剩的有房間，只是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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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大和顧老三聽到價格就打哆嗦，再一聽他們也有房，忙道：“要不我們就在老二房裏打個地鋪就行了，哪用得着專門再給我們開一間。”

顧熠要了三間房，父子倆各一間，顧熠的說法是怕讀書有動靜互相打擾，而顧老大和顧老三兩人住一間。

顧老大兩個覺得侄子說的有道理，這讀書就是得要有安靜的環境，但這房價這麽貴，他們住的心驚膽戰的，所以他們決定和顧常林擠一屋。

顧常林：？

最終，三間房還是開了。

他們來了之後，還要過些天才會考試，時值鄉試，客棧裏住的基本都是讀書人，時時都有人在高談闊論，還有人在奉承着一些頗有名氣的人物，顧熠他們就待在客棧裏，沒怎麽出去，不和人談論，顧熠知道，一說他的名字，沒準其他人真的知道。

這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科考除了自身實力要夠，在生活中的一些方方面面也得要慎重，那種眼紅別人暗地裏使絆子的人絕對不少。

還有的是為了提前除去對手。

少一個榜上有名的，不就能多一個位置出來了。

果不其然，在要進考場的時候，客棧裏就起了風波，有人拉肚子。

顧老大和顧老三都心有餘悸，“這也太可怕了，幸好咱們聽老二的自己買了小爐子做飯吃，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波及過來。”

這客棧裏人來人往，誰也說不準，萬一飯菜裏被人趁亂加些東西，那可不知道誰做的了。

顧常林也有些心驚，拉着兒子檢查東西是否都是好的。

他在客棧的這些天，可是有聽到有人讨論自己兒子連中三元，還教書特別厲害的，索性這些年小羊的身形長得比較快，雖然面容看着還有幾分稚嫩，但那身板可真不像是一般十六歲少年的樣子，所以盡管大家讨論的起勁，但也沒把顧熠和真人對上號。

直到進入考場之前，父子倆都謹慎的檢查着自己的東西，萬一有誰扔了什麽小紙條進來可就不好了。

好在一系列流程結束之後，他們都安安穩穩的進入到了考場內。

和當初一樣，顧熠這種格外凸出的考生，自然是坐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考試，當初院試前十的考生都是這樣的待遇。

而顧常林的座位就比較随機了，好在他這次的運氣不錯，沒再坐到茅房邊上。

顧熠坐在考棚裏收拾了一下東西，看了下空間大小，心裏嘆了口氣，這地方極其狹窄，以前他是小孩子的時候，倒也顯得寬敞，但現在身形見長，就有些憋屈了，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這點子程度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

鄉試統共要考三場，每場考三天，考完一場後下午出考場，第二天繼續進來，其實也相當于連續考九天了，成績等全部考完後大半個月後就能統計出來放榜。

在這種考試的時候，精神壓力也是相當大。

在顧常林和顧熠在考場考試的時候，顧老大和顧老三也沒歇着，他們輪流着在考場外守着，就怕自己的兄弟和侄兒在哪天突然就從裏面被官差橫着擡出來了，他們在外面可見過好幾個人都是這樣出來了。

好在連續幾天下去，一直都沒有問題。

到了最後一天，顧老大和顧老三在外面跺了跺腳，感慨道：“今天終于就考完了，他們考的不容易，我們等的也不安穩。”

全程在外面心驚膽顫。

顧老三也點頭，他一雙眼下面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看着神情就很疲憊，“是啊，要考完了。”

兩人眼巴巴的盯着考場大門，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一直到下午，裏面的聲音終于嘈雜起來，顧老大和顧老三從地上站起，激動道：“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兩人往前走了走，在人群中尋找着自家兄弟和侄子的身影。

顧熠和顧常林座位不在一起，這時候的考場也不會允許考生在結束後亂走，所以不存在找人，考完他們都在官差的安排下出來，等出來後才能看到人在哪，這回先出來的是顧熠，顧老大兩個迎了上去，兩雙眼睛都在顧熠的臉上瞅着，“小羊，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問話的時候，手就已經扶了上去。

顧熠搜尋自家爹的視線移了回來，道：“還好，就是在那麽個小隔間待久了身體都舒展不開。”

說話間，顧常林也從裏面出來了，顧熠上前扶住，“爹。”

顧常林和大哥、三弟打招呼，他的狀态看着比兒子要疲倦些，但精神倒是還好。

他走路發飄，一路上顧老大和顧老三就把他扶回去，要不是顧常林實在年紀大了，兩人還想直接把顧常林給背回去。

在路上慢慢往客棧走，幾人還說着話，說着說着顧常林就沒忍住樂呵的笑了一下。

顧老大疑惑的看過去，這考個試考的人都快沒了，有什麽好樂的。

顧熠無奈的看向他爹，“都這麽久爹了你還沒高興夠？”

顧常林臉上的笑完全憋不住，“這種事才剛考完，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夠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顧老大也反應過來了，“老二你說的是之前猜中了題的事啊。”

顧常林點點頭，“兩個刁鑽的題目我先前都做過。”關鍵在于，考完下來之後，不少考生都在哭爹喊娘的抱怨！

而他，之前寫過這題！

顧常林對于鄉試其實是沒什麽信心的，來自四面八方那麽多學子來參加，最後只錄取幾十個人，多少人考了一輩子都考不上，他當然也不會覺得自己一定能行。

但這次的鄉試太難，反倒讓他對自己有了一點信心了，畢竟那考題是他之前就已經做過的啊！

因為當初那題太過離譜，所以寫起來格外費勁，顧常林的印象可深刻了。

顧熠也是沒想到，這科舉題目大多都出自四書五經，出的題太多了，當然不能一直重複，所以後面就開始産生了截搭題，也就是從不同的句子中抽出一句，和另外的搭在一起，兩個句子的意思完全不同，或者從句子中單獨抽出幾個字搭在一起，掐頭去尾，看着就不知所雲。

反正湊出來的題目千奇百怪的都有。

這次出的一個題目就是：乃是人而可以不如鳥乎？詩雲：穆穆文王。前半句出自<大學>，從一個句子中截了一部分，意思是人還不如鳥嗎？後面出自<詩經>，穆穆就是歌頌文王的意思。

兩者看起來沒有半分的關系，連起來也看着狗屁不通。

這是顧熠前世聽小團隊那人總結的，科考奇葩題之一，當時因為聽了下意思，到了自己學的時候，也就一下想起了。

沒想到還真遇到要考這個。

還有另一道容易讓人誤會意思的題，是顧熠自己當初點出來的。

這般卧龍鳳雛般存在的題目，讓考生們一個個哀嚎不已，當然了，一些才華出衆的人應該也能應對，但是想顧常林這種能夠提前就想好了足夠好的破題思路的人，也會感到慶幸不已。

回到客棧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醒來，顧老大就和他們商量接下來的行程了。

考試結果還要大半個月才能出來，現在問題就在于他們是要在這裏等放榜，還是回家等結果了。

顧熠看向他爹，他是無所謂在哪，反正結果出來官府都會來報喜。

顧常林猶豫了一下，睡過一晚之後，之前的那些高興的情緒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他又陷入了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的焦慮當中，最後他做了決定，“那咱們還是回家等吧。”

省城這邊的客棧價格貴，這段時間也降不了多少，不少考生都要在這邊等成績出來。

他要是最後能考上，花這些銀子多等等也無妨，但要是到時候就兒子一個人考上，他落榜了，顧常林想想就無法接受。

到時候帶着落榜的心情回去，得多煎熬。

所以想了想，還是回去等的好。

顧熠是無條件聽自己爹的意見，顧老大和顧老三也都不做決定，顧常林這麽一說，大家也就定了。

今天起來已經是大中午了，就不今天忙着往回去趕了，顧老大兩兄弟去租馬車明天回，大家又一道在省城逛了逛，看看有什麽東西府城沒有，好買回去。

但事實證明，也沒太大的差異。

兩座城就是隔壁的關系，他們那邊也繁華，許多這邊的鋪子，那邊也開的有同款，樣式也大差不差。

最後他們随便選了些禮，跟着顧熠買了不少小吃，就肚皮鼓鼓的回客棧去好好休息了。

截搭題題目來源是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