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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随着外面聲音越來越靠近，顧常林越發的激動起來，朱巧娘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加快。

這考試的結果，不光關系着顧常林還關系着自己的兒子啊！

慢慢的，那聲音當真是越來越近，他們在大門口都能看到遠處的官兵過來了，顧常林把腦袋縮了回來，可不能讓人看到他這麽不體面的一面，他紅光滿面的對朱巧娘道：“快去将兒子叫過來。”

“好。”朱巧娘反身回去叫人。

不多時，顧熠就出來了。

大門打開，顧常林的身形一下就被外面的官兵們看到了，都是老熟人了，這會兒雙方正在說話呢，見到顧熠出來，那些官兵頓時眼前一亮，也顧不得和顧常林說話了，直接對着顧熠說道：“小神童，鄉試結果出來了，咱們小神童再次獲得了鄉試第一名，這可是解元，連着就已經是連中四元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這樣的成績，哪怕在人才擠擠的渝州，那也是相當耀眼的。

來的路上，一群官差們就沒少議論顧熠的事，尤其是他們來的這裏，可是顧家的大宅子，這錢可是人家小神童自己在讀書的時候就掙出來的。

誰家能有一個這麽貼心給父母掙出一套大房子的兒子啊！如今更是考上了鄉試解元，真是一提起就讓人羨慕不已。

大家可是早早就聽說了，小神童教書厲害的事情，在全城都是出了名的。

此時見到顧熠，大家忙都說着喜慶的話，朱巧娘更是一臉欣喜，丫鬟早在她的示意下去拿了喜錢過來。

看着大家一溜煙的全圍着自己的兒子，顧常林臉上雖然帶着笑，但也是忐忑的，因為這些人還沒說他到底考沒考上啊！！！

時間越是過去越久，他心裏就越緊張，該不會他真的沒有考上吧？！

官差等人倒也不是故意這般，他們在見到顧常林的時候，就想跟他說父子倆都考上了，但架不住顧熠考得太好了，所以見面嘴裏控制不住就是誇顧常林有個好兒子，剛說幾句話，顧熠就出來了，那自然就要先給顧熠報喜了。

人家考的這麽好，他們又當着面誇，緊接着朱巧娘開始給喜錢。

聽到兒子考了第一，朱巧娘喜錢也給的多，官差們固然是為顧熠這個老熟人高興，但看到這麽多銀子當然也更高興，于是誇顧熠的話也就更多了。

這就導致顧常林反而在一旁受了冷淡。

顧常林幾番欲言又止，官差們半點沒想起顧常林的事，把顧熠誇得是天花亂墜。

最終，還是顧熠發現了自己父親的樣子，開口問道：“不知道我爹這次考得如何，可是榜上有名？”

顧常林精神一震，他自己先前還真不好意思提起，如今眼巴巴的看着這些官差們，心裏祈禱可一定要考上啊。

諸位官差也是才回想起，頓時笑道：“實在是小神童太厲害，一時給說漏了，顧老爺可也也是考上了，你們父子一門雙舉人，可真叫人羨慕啊。”

其實也是真的羨慕，這誰能不羨慕啊，可是顧家如今兩個舉人，顧熠還是尤其厲害的那種，哪怕他們是知府衙門的官差，在見到顧家人的時候也都不敢得罪。

顧常林嘴角都不自知的勾的大大的，他考上了！他考上舉人了！

一瞬間，全身都飄飄然。

官差們先前誇了顧熠，這會兒又主要誇顧常林。

專門來報喜的官差，本身這種吉祥話就不少，先前誇了半天了，這會兒還是能不重複。

顧常林這下是聽得身心舒暢，沒有之前的煎熬了，讓下人拿了喜錢又給了一回，而後才想起問道：“我這次是考中了多少名？”

他反正也是不指望能超過兒子了，但一個不錯的順序他也能接受。

要知道他可是提前押中了兩道刁鑽的題目啊！

在知道自己考中了之後，這兩道題目就變得更加順眼了，他不由得飄飄然的猜想，該不會他真的考中了前排吧？

這也極有可能！

而後官差道：“顧老爺考中了第八十名。”

“八十。”顧常林喃喃着，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每年鄉試的錄取人數不會太固定，但差不多也就這個數左右，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他問道：“這次鄉試統共錄取了多少人？”

官差道：“八十人。”

顧常林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都有了兩道刁鑽題，竟然還是名中孫山！

這一刻，顧常林想了很多，他想起當初自己剛知道押中題後，在大哥和三弟面前說的那些大話，想起自己在私塾大家面前硬是裝作不聽兒子講課，想起了自己兒子的第一名，想起兒子往日崇拜的目光。

其實他尴尬，官差們可沒想的這麽大，在大家看來，只要考上了，那不就都是舉人，只要不是第一名，其他的排名根本不重要，交往中誰也不會去問某個舉子考中的名次吧，大家看中的就是舉人這個身份。

除了第一，其他都一樣。

文人的排名向來變數大，除了特別讓人驚豔的，很多都差不了太多，都能中舉人了，那文章整體肯定都是極好的。

官差們給他們報喜也花了些時間，他們這邊還有其他的學子也考中了，官差還要去給那些人報喜，所以也就向他們提出告辭了。

顧常林強撐着笑容将人送走。

等回過身來，就尴尬到無與倫比，他一個當爹的，怎麽能和兒子的差距這麽大呢？！這讓他以後怎麽在兒子面前保持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

兒子在他面前一直那麽乖巧，這讓顧常林更難受了，該不會兒子在想自己這個父親真的不太行吧？

顧熠其實松了口氣，他爹能考上就好了，不然就不能和他爹一起上榜了。

至于名次，他不在意。

朱巧娘也沒想那麽多，都考上了是好事，她激動道：“快，咱們還得回去跟爹娘報喜呢。”這麽大的事得回去說一聲。

于是乎，顧常林也沒時間想那麽多了，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村裏，族長又開始開祠堂祭祖了。

看着顧常林父子倆，族長簡直樂傻了，族中人才濟濟啊。

倒是沒人在意顧常林的名次，知道顧熠是第一就已經夠了。

在顧家慶祝了一番之後，逸才書院的夫子再次前來了，顧熠如此名次，值得書院多番招攬，畢竟逸才書院說白了也就是在這一帶有名，但全國知名的書院也有，萬一顧熠去了那邊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這事，也确實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顧常林知道，成了舉人之後，鄭夫子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可以教他們了，想要在日後的會試和殿試取得好成績，他們需要尋找更好的夫子。

顧常林問道：“小羊你對這事怎麽看？想去逸才書院，還是去別的什麽地方？”

顧熠沒有走太遠的想法，家就在這裏，有個逸才書院也夠用了，“逸才書院挺好的，不過爹要是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顧常林道：“行，那就逸才書院吧。”

他其實也不想離家太遠，在這邊生活了這麽久，相熟的人多，各種人脈都有，連知府都認識，換個其他的地方還不得夾着尾巴小心做人。

程家、伍家四家人，在知道他們考中的時候，也都送來了賀禮，不單單這幾家，不少人家都送了，顧常林看着差不多的就收了，這也是常理，太貴重的就算了。

而後，就是回私塾去看望夫子了，現在家底豐厚的顧家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樣子了，送禮也能送些重的了。

夫子看着他們，那真是開心的無以複加，明明一張嚴肅的面孔，愣是忍不住帶上了笑容，“早先就想着你們來了，小羊這回考得不錯，真是沒想到啊，說不定咱們小羊真的能連中六元，快快，到後面去，你們師母可太想小羊了。”

拉着顧熠的手，鄭夫子樂呵呵的。

至于顧常林，倒是也被他誇了一些，不過說着說着重心就又回到了顧熠身上。

鄭夫人見到顧熠也高興，忙不疊的給他拿各種好吃的過來。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鄭夫子終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嚴肅着臉問道：“你們都已經考中舉人了，我這私塾也教不了你們多少東西，之後你們是怎麽打算的？”

顧常林說了逸才書院兩次來請的事情，“估計就是要去逸才書院那邊了。”

鄭夫子點着頭，“那裏也不錯，各種夫子多，想學什麽都可以，小羊天分這麽高，他們應該不會收你們束脩了吧？”說完鄭夫子也覺得有些不對，總是把小羊當成小時候那個交不起束脩的小孩子了，實際上現在顧家可還真不在意那點束脩。

顧常林沒想那麽多，回答道：“是，書院那邊說我們父子的束脩都免了。”當然他心知肚明，就算是舉人，逸才書院也不會輕易免束脩，自己只是沾兒子光，順帶的。

聊過天，顧熠他們又回到了班上。

不能直接走，好歹也待一會兒，跟大家好生告別一下，班上可是有不少關系不錯的學子。

他們的出現，瞬間引起了書院的轟動，現在大家全都知道他們父子倆的成績了。

準确的說，是知道他們都考上了舉人，以及顧熠考上了第一。

班上人湊過來，順口問了一句，“不知顧兄考上了多少名？”

顧常林：……

“八十。”

所以說，他就不該回來，告別什麽的，其實也沒有那麽必要。

上午課程結束了之後，父子倆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