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假面沒有夜禮服(1)

假面沒有夜禮服(1)

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

穿着紅色絲絨套裙的年輕女人,披着風情萬種的波浪長發從黑衣人們身後顧盼生輝地向着他們走來。

然後穿過姜星沉和林琳伊,一頭撲進聶綏的懷裏,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真是吓死人了,有沒有哪兒傷着了?讓我看看。”說着,也不顧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伸手就要撩他衣擺。

姜星沉:“……”

林琳伊吶吶,“真是熱情如火……”

姜星沉垂下眼睫,挽起林琳伊的手,“我們走。”

連再見都不想說。

準确來說,是一眼都不想看。

免得,想揍人。

“姜姜。”身後傳來聶綏的聲音。

林琳伊楞了一下,偷瞄了眼自家老板。姜姜?這麽多年了,還從來沒人用這麽Q的昵稱稱呼過她老板,畢竟,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她都不是可愛型的。

姜星沉就像沒聽見他喊,大步流星地繼續往前走。

聶綏從後面追了上來,面朝着她,跟着她的腳步倒退着走,一邊說:“說好了的啊,那件事你考慮一下?不急,慢慢考慮。當然如果答案是yes你可以早點告訴我,越早越好,嗯?”

姜星沉目不斜視,權當面前是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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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聶綏張開五指,在她面前揮。

“哥!你去哪兒?又不回家吃飯?”身後,那個風情萬種的美人揚聲問。

“我說兩句話,你等會,”聶綏打發了兩句,又微微彎腰湊近姜星沉,“說好了,我等你電話。”

“知道了。”姜星沉終于臉色一緩,抿住笑,勉強板着臉,“麻煩讓一下,聶先生你擋着門了。”

電臺的司機在外面等着,一見姜星沉立馬咧嘴樂,“星沉,你可真不知道臺長聽說你擱穆勞那兒困住了,吓得臉都白了,坐後排猛抽了仨煙。今天聽說你回楠都來,非讓我過來接你,寧可自個兒擠公交。”

林琳伊笑,“那不是擔心星沉姐有個什麽萬一,臺柱子都得倒了嘛。”

姜星沉坐在後排,眼神望向接機大廳,“地球離了誰不轉啊。”

“你不在,誰替他們攬那些難啃的活……姐,你看什麽呢?”林琳伊好奇地探頭,順着姜星沉的目光看過去,恰好瞧見那個聶少與他妹妹從候機大廳裏出來,後面浩浩蕩蕩地跟着一群保镖,“這氣派……吓死寶寶了。”

姜星沉看着遠遠向聶綏走來的男人,微胖,穿着印花大T恤。

眼熟。

可不正是之前在警所見過的熱心市民阮先生。

他上來就給了聶綏一個熊抱,然後兩人并肩往遠處停在路邊的機車走去。

他們身後,大美妞跺了下腳,顯然對于兄長放着豪車不坐,跑去騎機車極度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機車好帥。”林琳伊感慨道,“不過這種不開跑車開機車的富二代還挺少見,是玩咖?”

“不是。”姜星沉想也不想就答。

林琳伊奇怪地看了老板一眼:老板對聶少的觀感,好像不錯喔?

車行在機場大道,就聽司機吹了聲口哨,“這車不賴,價錢夠買輛奔馳。”

姜星沉偏頭看向窗外,剛好看見那輛紅黑相間的摩托自後方超車而來,駕車的男人戴着頭盔,身子前傾幾乎貼在車身,後座載着那位身材醒目的阮先生。

兩車平行時,機車降了速與她們并行,車手擡起左手貼在頭盔外,拇指、小指比了個數字六,而後握緊車把,一個加速,就徹底絕塵而去了。

林琳伊也看見了對方的動作,一頭霧水,“這是什麽意思啊?”

姜星沉沒回答,但嘴角不由地翹了起來。

——考慮當我女朋友啊,等你電話。

這人……還真是執着啊。

*** ***

因為是提前回國,姜星沉請的年假都沒有用完,索性待在家裏休養生息,憋了兩天實在悶壞了,這才頂着半幹的頭發去超市,給冰箱添點兒存貨。

超市離家不遠,她只穿了件白色暗紋的T恤裙,趿拉着人字拖,素着張臉就出了門。

零零散散買了不少東西,結賬出來的路上,姜星沉就剝了根棒棒糖放在嘴裏,這在從前是絕不可能的。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在走路的時候吃東西,更不愛吃甜食,但也不知怎的,從穆勞回來之後始終想念舌尖的那種味道,幹脆來買。

哪知才剛出了超市,就看見樹蔭下倚在車邊的人,姜星沉腳步一頓,下意識想把糖抽出來扔進垃圾桶,然而還是晚了。

聶綏就像頭頂長了眼睛,在她看見他的下一秒就擡起頭,長眸一眯,目光落在她嘴邊的棒棒上,唇一勾,笑得像只狐貍,“啊,這個,我本來也打算買,還沒撈着空。”

姜星沉左右看了看,然後半真半假地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跟蹤器了?怎麽到哪兒都能遇上。”

聶綏滿臉委屈,“要真裝了,昨天前天怎麽沒遇見?”

那是因為她宅,壓根沒出門!姜星沉心想,人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的傷,處理過了嗎?”

樹蔭下,聶綏笑得燦爛,“縫了兩針,沒什麽事兒。”

說得輕描淡寫的,姜星沉卻覺得小腹抽了一下,想到他的傷口,感同身受的疼。

聶綏跨上車,緩速開到她旁邊,“上來,我送你回去。”

“沒兩步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上來呗,不收你油錢,給根糖就行。”聶綏誠懇得像個戴着紅領巾要求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小學生,“不過分吧?”

“一根。”姜星沉說。

“就一根。”聶綏把頭盔遞了過來。

直到坐在他身後,聽着耳邊風聲呼呼,姜星沉還是沒弄明白,自己怎麽就上了他的車。這人就跟會下蠱似的,總是莫名其妙就把人給拐了。

姜星沉出門時候已是傍晚,車停在小區樓下,西邊最後一抹霞光也漸漸散了,初夏的夜色浮了上來,淡淡的暑氣被風吹散,恣意得很。

聶綏靠在車邊,手裏拿着姜星沉還回來的頭盔,笑眯眯地說:“我的辛苦費。”

姜星沉低頭,要從超市袋裏找棒棒糖,她買了一整袋。

可等她遞過去,聶綏卻不接,“不要這個。”

“你不是——”

“要這個。”聶綏指着她咬着的那根。

姜星沉的臉倏的紅透了,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流氓!”

轉身就刷開門禁,騰騰騰跑進電梯關上門,一氣呵成,多一眼都不帶看他。

被丢在樓棟門口的聶綏往後一靠,倚在牆上,看着合攏的電梯門內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低頭輕笑。

耳機裏,阮曠的聲音傳來,“怎麽樣,等了兩天小公主才出門,今天有沒有進展啊?”

“有。”

“什麽進展?”阮曠興趣十足地追問。

“臉紅了。”

阮曠沒聽明白,“啥?”

聶綏轉身三步并作兩步下了臺階,跨上機車,戴上頭盔,“跟你說你也不明白,還是自己先談個戀愛去吧?嗯?”

阮曠炸毛,“這話說的,好像你談過似的!沒談過怎麽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說誰豬呢?”人已伏上車,一擰車把。

“……口誤,口誤!”

樓上,姜星沉站在窗臺邊,目送黑衣騎手離開視線,低頭看了眼已經被自己吮成小小一粒的糖果,臉不争氣地泛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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