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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場暴雨突襲，沈綿綿睡得不夠安穩，翻身入了夢境。

有一條路被迷霧遮掩，她越往裏走越覺得熟悉，周遭的環境像是久違的鬧市，來來回回行走的人群戴着怪異的面具，她與每個陌生人擦肩，然後被哭聲吸引。

“蘇媽媽，以後我就是你的女兒，綿綿……”聲音哽咽着，沈綿綿走近些才看清那人是誰。

露露，她的閨蜜抱着她老媽，兩人哭成淚人，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這是……幹啥呢？

沈綿綿站在大廳中間，黑白照片、念經的人，景物旋轉着令人暈眩，她也想抱一抱自己的老媽，可手穿過去化成了泡影。

“綿綿啊……”老媽被小姨和小姨夫架到一邊，露露擦着眼淚邊自言自語，“綿綿啊，你可別說我不愛你，陸之續的周邊我都燒給你了。”

卧槽！她的限量海報、場刊、鑰匙扣、短袖、雜志！露露就這樣丢到了火盆裏，沈綿綿心在滴血，比發現在自己的靈堂裏更心痛！

那都是她積攢了n多年的心血啊！如今，全都燒成灰燼了。

“咳咳咳……”露露大概是被嗆到了，哭着說：“綿綿啊，下輩子一定要先找到陸之續，好好虐虐他，然後不要再迷戀他了，綿綿，好好走吧，我幫你照顧蘇媽媽，你放心。”

放心個鬼啦！她迷戀陸之續怎麽了？她可是說過要做他一輩子迷妹的呀！

“我在你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MP3，很老的款式不過還能錄音，你說你這麽長情有什麽用呢？綿綿，這個我就不燒給你了，到時候放在你的骨灰盒裏，聽聽bblack也挺好的。”

“诶！”沈綿綿急了，那個MP3很熟悉啊，分明就是陸之續借她的啊。

大廳裏的煙味很重，紙錢味、檀香味，還有她舍不得用的香水味。

這是專屬于陸之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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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綿綿似有感應般，轉身走幾步擡頭，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正好推開車門，修長身姿着一身黑西裝，胸前別着白色絹花，襯得人溫潤如玉又釋放着暗黑魅力。

“你怎麽還有臉來這？陸之續，你給我滾！”

不知從哪跳出一個莽撞大漢，拾起一根棍子向他揮去。

“陸之續！”沈綿綿往前飛奔阻擋，但身體穿過來人，白色火花四濺，灼傷了彼此的眼。

仿佛時空捏轉着過去，重回了當日車禍的瞬間，她的愛豆在微博上發表退圈宣言，她還沒來得及去看最後一場巡演，還未親口說一聲“感謝十年前的相遇”，就這樣将所有的過往消散了。

眼前是一片火海，沈綿綿并沒有感受到熱氣，眼淚像是結了冰滴落在地面上，清脆一聲将大地撕裂，身體墜向了大海。

深海中透露出一絲光線，趁着微薄呼吸，虛晃的人影對她招手。

他動着唇，“再見。”

上演着一場無聲的告別。

“別走……”沈綿綿認出來了，那是陸之續。

他還穿着她印象裏最華麗的一套演出服，沈綿綿記得就是在那場演唱會安可時，陸之續親口對歌迷們說出他已經結婚的事實。

全場沸騰，有人歡呼到掉淚，有人砸了手中的燈牌，反正幾家歡喜幾家愁。

沈綿綿哭了，眼淚莫名的跌落，比失戀更難過，可她希望他幸福，而不是沉于海底，長眠。

“陸之續，不要，陸之續……”

她向他游去，全然忘記自己不會游泳的事實，沉溺于彼此絕望的眼神中，直到被一道光叫醒。

“綿綿，別怕！”

沈綿綿哭着醒來，發現自己的右手緊緊抓着陸之續，她還沉浸在夢中的絕望裏，對于面前的人真實鮮活的存在着，有着百分百的驚喜，“陸之續！”

真好，你還在。

她也不管他的異樣，抱着他哭得更起勁，以至于并沒聽見陸之續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綿綿，蘇媽媽給你熱了牛奶……”

老媽踏進房間的剎那，陸之續推開她，眉頭都皺在一起，“沈綿綿，你別吵到我。”

說完，轉身就出了房門。

留下沈綿綿和蘇媽媽兩臉懵逼。

老媽給她擦着額頭汗，拉着她的小手輕輕說着，“綿綿啊，作惡夢了吧，我們都在呢，別怕。”

沈綿綿點着頭，喝了口牛奶，想起剛才的尴尬，疑惑的問道：“蘇媽媽，陸之續他？”

“是續續先聽到的，你哭得很大聲。”老媽撫着她的碎發，“綿綿啊，是不是想媽媽了，要不給她打個電話吧，現在那邊是白天呢。”

“媽媽……”沈綿綿一開口，眼圈又紅了，在夢裏她的老媽哭到暈過去，她抿着嘴握住眼前女人的手，像是幻境般迷離。

“我想媽媽了。”“傻孩子，我這就給你撥號。”

老媽撥通着國際號碼，那頭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人接聽，老媽臉上挂不住找着理由說給她聽，“也許媽媽比較忙，你知道科研這種工作很不好說的。”

“哦，我知道了。”沈綿綿并不關心國外的“媽媽”是不是真的存在，她寄來的信除了一句祝賀的話什麽都沒了，就連禮物都不是自己喜歡的，可見關系并沒有那麽親近。

“綿綿，別怪媽媽，大人們的難處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一切都是時間問題，會好起來的。”

老媽替她關上房門，留下一盞床頭燈，沈綿綿瞪着天花板睡不着了。

門外，陸之續靠在牆上問着蘇女士。

“媽，她怎麽樣？”

言語間的關心很讓人玩味，蘇女士拍拍他的肩搖頭，“兒子啊，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你已經不是小屁孩了，男女之間的分界線要明确，在随随便便闖進女孩子的房間，我可要打人了哦！”

“我不是随便闖進去。”陸之續正直身子，望着她的眼，輕描淡寫的小聲說着，“我只是擔心。”

蘇女士“哎喲”一聲，“還說你們不可能，嘴硬的喲！”

“媽，很晚了，去睡吧。”陸之續攬着她的肩推她入房門，蘇女士回頭擠眉弄眼，“那你呢？”

“我在等等。”

蘇女士樂呵呵的合上門，陸之續悄聲移到沈綿綿門前，微光從門縫裏透出來，良久未熄。

陸之續回到自己的卧室，剛推開門，沈綿綿的房門就開了，他回頭，見她抱着一堆衣服像做賊似的縮着腦袋。

“沈綿綿？”

陸之續冷不丁一聲吓着她了，随手打開走廊的燈，沈綿綿的臉刷的紅了。

“幹，幹嘛！”

這個點，他怎麽還沒睡啊！沈綿綿那個喪啊，剛好來大姨媽，誰知弄到褲子上，把她的黃色應援服都弄髒了啊，絕望！

“你準備去做賊？”他上下打量一番，沈綿綿低着頭側着身子往浴室移動。

“我，我上廁所不行啊！”

她沒發覺陸之續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她了，可以滾進房間睡覺嗎？讓她孤獨的安靜的洗完自己的應援服可以嗎？

“沈綿綿！”又是突然一聲。

“啊？”又怎麽了我的大少爺？

“你掉東西了。”說完，進屋關門，沈綿綿低頭看向腳邊，小褲褲和姨媽巾分散開來，真是難為情。

愛豆啊，你就忘了今晚的事情吧！

沈綿綿不痛經這件事還是從24歲以後開始的，老媽找了老中醫弄了偏方，不然親戚一來準得疼的死去活來。可上天不憐愛她，此時十六歲的沈綿綿忍着痛刷着衣服，臉色慘白。

她的黃色應援服貌似都刷褪色了，她舍不得丢也不知道這衣服是怎麽跟她一起重生過來的，所以格外珍惜，平時就當睡衣穿了。

想起今晚自己強抱了陸之續，內心雖然激動但丢人啊，他該不會以為自己賊心不死還想繼續掙紮吧！

哎，沈綿綿啊，不作不死啊，以後還是保持點距離吧，愛豆這種生物，藏在心裏就好。

折騰到淩晨，沈綿綿才收拾完，正巧碰到起夜的老媽。

“綿綿，親戚來了？”蘇女士見到洗衣機上放着的姨媽巾問道。

“嗯，突然就來了。”

“好好休息，明早給你煮桂圓紅糖喝，快去睡吧。”

老媽就是如此貼心，等看到書桌上的字條一時囧了。

——紅糖水，暖寶寶備用。蘇媽媽留

留個鬼啦！剛才老媽在廁所邊上還問她來着啊，除了陸之續還能有誰這麽做啊！

基本是一夜無眠，早上起來，沈綿綿發覺自己渾身無力，腦袋疼肚子疼哪哪都疼。

老媽把牛奶換成了紅糖水，沈綿綿吃着早餐偷偷看一眼陸之續，對方很快回看過來，互盯幾秒後迅速移開。

“今早有升旗儀式，上午會開大會，任何人都不得缺席。”

好他個陸之續，她沈綿綿看上去是會臨陣退縮的人？別小瞧她啊喂！

“我先走了。”陸之續背着雙肩包換鞋，沈綿綿已經先他一步邁出了門。

又搶在他出門之前，沈綿綿準确無誤的跳上了韓時差的車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