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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小區路燈忽明忽暗的，沈綿綿穿過巷子幾乎是閉着眼盲跑，小喘着氣敲響了一樓的窗戶。

“是我，時差，開門！”

來時，韓時差囑咐一定不要按門鈴，不然吵到了他奶奶，他屁股就得遭殃了。

韓時差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平時都是他奶奶照顧他，但他奶奶脾氣不好，是個惹不得的小老太太。

沈綿綿反正挺怕她的。

窗戶打開一半，隔着防盜網韓時差比着“ok”，一瞬間，沈綿綿以為自己是在探監……

一樓窗前是個花壇，種了一排玫瑰，沈綿綿抽手時手臂碰到了刺，針紮一下，還是挺痛的。

“沈綿綿！”

“啊……呲……”

陸之續冷不丁出現在她身後，吓了她一跳，胳膊往前甩着，被玫瑰刺劃了好幾條紅痕。

“趕緊進去吧。”陸之續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直接進了屋。

沈綿綿跟在後頭，悄悄看着手臂內側的紅痕，有了微腫的趨勢，這會兒火辣辣的不舒服。

“動作輕點，別吵到奶奶。”

陸之續回頭囑咐着，沈綿綿往後藏着手臂點頭。

“這是你的衣服。”她将包遞給他，他沒接，“到時差房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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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韓時差的房間，她進去不太好吧。

男女始終有別啊！熟歸熟，她沈綿綿也是個女生呀！

事到如今，她還是別別扭了，幹脆進了屋，不到一秒又想退出去，韓時差沒穿上衣啊！

“韓時差，你怎麽沒穿衣服！”

沈綿綿背過身去，耳朵發紅，韓時差呵呵笑着，“你怕啥，我這情況還穿個屁，那個誰，滾過來給我擦藥！”

“擦什麽藥？”沈綿綿轉過身來，就見陸之續拿着棉球沾紅藥水。

“你們打架了？”

“诶，可別亂說，我是去救人的，對不對啊那誰？”

韓時差坐在椅子上，撐着椅背，扭着頭對陸之續說，他“嗯”一聲表示同意。

“陸之續，你去打架了？和亮哥？”

他雙眸微擡，沒說話。

韓時差讓沈綿綿給他遞杯水，喝了一大杯才說：“陸之續啊真是個男人，那句詩怎麽說的‘沖冠一怒為紅顏’陸之續絕對真男人！”

“你少說幾句，傷口不疼了？”

陸之續沒多解釋，但這話沈綿綿卻記在了心裏，轉換過來就是，他有紅顏了。

“疼，怎麽不疼，那幾個小子跟我玩陰的，偷襲真沒種！要不正面杠，我能打趴他們。”

陸之續冷着臉，下手重了些，韓時差叫出聲，“哎喲，你還不如讓軟綿綿來。”

“那我來吧。”沈綿綿接過話茬，她也看到了陸之續手臂上的青腫，怕也是受了傷。

陸之續盯着她，放下手中的棉球讓位。韓時差背上好幾道傷口，她也不知道這樣擦點藥水會不會感染。

“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不能去，去了就完了。這地方人多嘴雜的，到時候沒等到亮哥來打我，我爸媽就得扒一層我的皮。”

沈綿綿皺着眉，動作也盡量小心再小心。

“對不起。”

陸之續站在門口，光線打在他臉上，有着說不清的落寞。

沈綿綿手上動作一滞，韓時差已經抓起沙發上的抱枕丢過去，“陸之續，你大爺的，給我把這話收回去！”

他動作幅度過大，又開始“嗷嗷嗷嗷”喊疼。

“你別動，抹藥呢！”沈綿綿按着他的肩膀，韓時差又說，“陸之續啊，這三個字不能對兄弟、愛人說。”

兄弟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愛人更不會希望聽到這一句。

想不到這個年紀的韓時差已經懂得了這麽多。

“雖然我覺得那姑娘是好看了點，但也不值得你拼死拼活的和高中部的對幹吧，你多乖乖仔啊，哪裏能打的贏他們，沒看到他們玩陰的，都不打臉，他奶奶的！”

韓時差聲音說得大了些，隔壁房間“咚咚”敲着，他趕緊閉嘴，“我親、奶奶！”

沈綿綿替他上完藥，收拾着藥瓶，陸之續沒有反駁，證明他也是這樣想的。

她想着不要問，他為了喜歡的女生會去和高年級的學長打架，這也不是她的管轄範圍啊，偏偏嘴比心快。

“你們真不夠意思啊，好歹大家都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你們有了喜歡的人都不告訴我？”

此時，應該有喜悅中帶着生氣的表情吧，既替他歡喜又替自己惱怒。

韓時差笑嘻嘻的沖她擠眉弄眼，“是初三的學姐哦，沒想到陸之續喜歡姐弟戀哦，不過軟綿綿，我可沒有，你知道的我最喜歡你呀！”

沈綿綿一巴掌拍過去，“說什麽胡話！”

“哎喲哎喲，好痛哦！”韓時差這性子，見誰都喜歡，只要是個女孩子。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活該！”

“好哦，我家綿綿生氣了哦！要不給你看看本少的腹肌，人魚線？”說着就要往下脫褲子，沈綿綿捂着眼說，“別鬧，簡直辣眼睛！”

而這會子陸之續關上房門也開始脫衣服。

沈綿綿瞬間無福消受。

“喂，你們好歹注意點。”

但沒人理她。

“等我出去再換啊！”

陸之續沒說話，直接換上了幹淨的校服上衣，手挪到褲子上突然斜眼看她，“我沒打算換。”

他穿的是韓時差的短袖，原來的校服已經是五顏六色的存在了。

“你的衣服怎麽搞成這樣了？”本該白色簡約被染的花花綠綠的。

“還不是因為那個學畫畫的初三學姐。”韓時差回着她。

沈綿綿提着背包，陸之續開門說了句“走”，還是這麽酷啊！

“那時差我們先走了，要是之後蘇媽媽問起來，你就按照我們之前那樣說。”

“行，你回去也幫陸之續看看，他性子悶，就算受傷也不說。”

沈綿綿點頭，“韓時差，你們一定要做一輩子的兄弟。”

“必須啊，我們都是。”

回去的路上，燈光還是忽明忽暗的，但有了陸之續，沈綿綿也沒那麽怕了。

兩人的身影被拉了很長，她走在他身後，影子會重疊在一起，在他看不見的背後笑得很委屈。

“你們剛才說什麽了？”陸之續先出了門，她與韓時差感悟了會人生。

沈綿綿低聲回他，“他讓我問問你受傷沒？說你喜歡藏着掖着，自己舔舐傷口。”

說着倒像是自己很在意他似的，偏就帶了點賭氣的意味，越說越離譜。

“他不說你也不會問嗎？”陸之續停下來，轉過身來，亮着的路燈忽然就滅了。

她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也就敢直面他了，陸之續還是個初中生，她卻是快三十歲的女人，怎麽就不敢面對他呢？

也就趁黑，她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陸之續，你是不是讨厭我啊？”

如果不是，怎麽不像韓時差一樣對她呢？該說話時說話，該笑時就笑，順其自然的相處很難嗎？怎麽到她這，就非得看他的冷臉，在未來，他們會在一起，換誰會信啊？

更別提尋找到主世界的真相，她死的真相有可能是被他怄死的。

路燈又霎時恢複光明，陸之續的臉在眼前漸漸清晰，他從醫藥袋裏掏出一支藥，遞給她，“你手臂劃傷了。”

“明天就好了。”沈綿綿沒接起，繞過他往前走，聲音聽上卻是沮喪的。

“喂，不是給你的。”陸之續在後頭喊着，“是給我用的。”

沈綿綿想不通在她的主世界，她怎麽會和愛豆結婚呢？她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如果她沒再次重生，她大可不必跟陸之續有牽扯。

“沈綿綿，你幫我吧。”語氣裏多了份讨好，聽在心裏就變了味。

“幫你什麽？”沈綿綿問他，“是幫你瞞着蘇媽媽你打架的事實，還是幫你追到初三學姐？陸之續，我哪個都不會幫你。”

說着不想與他有過多瓜葛，可命運把他們連在一起，陸之續怎麽會喜歡上她呢？天方夜譚吧！

兩人一路沉默，沈綿綿回家後直奔卧室，門外蘇媽媽碎碎念很久，陸之續的聲音倒聽得不多。

偶爾聽幾句“搬來的新住戶是實驗初中的老師”什麽的，那個楚老師啊看人眼神怪怪的。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陸之續在外頭叫她名字，“沈綿綿，幫我報下英文單詞，我怕沒記住。”

沈綿綿趴在桌上當沒聽到，蘇媽媽的聲音傳來，“綿綿啊，還沒吃飯呢快出來吃一點。”

蘇媽媽等于自己的老媽，老媽手藝一絕，放着不吃自己良心也過不去啊！

沈綿綿開了門，和蘇媽媽有說有笑，唯獨不理會陸之續。他默默去洗澡，蘇媽媽夾了塊魚問她，“你們吵架了？”

“沒有。”魚真好吃，香酥魚，外焦裏嫩的，美味！

“那你們不說話了？”

“我們白天在一起上課，說夠多了。”

“這樣啊，來，多吃點。”蘇媽媽也不再追問。

陸之續洗完澡，沈綿綿也吃完了最後一口飯。

等他路過，她輕聲說道：“陸之續，明天的數學課預習不如一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