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出境
出境
靈沛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講:“他騙我說他們三兄弟傷重,要我送他們回去,但我身上赤精丹不夠了,送他們去玉極門後便回不來,就想着幫他們療了傷,再孤身一人回來。”
“你怎麽幫他們療傷?”
“就……兩口……”靈沛小心看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氣了?”
雲知非沉默片刻,才深吸一口氣抱住靈沛:“是,我很生氣——但我氣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他在靈沛頭頂吻了吻,話裏帶着難以排解的抑郁:“若不是我修為不濟,當初也不至于要抛下你……”
靈沛仰面去看他眼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引開他們。”
雲知非笑了笑,但那笑顯得有些苦。
靈沛覺得心口發酸,忍不住去親他:“別這樣,我又不怪你,我想着你,一路上做夢都想跟你團聚……我一點也不怪你,反而覺得自己沒用,不知道怎麽找你……難得想到一個辦法幫你,還得先找到師姐,求她救你……”
他雙眼濕漉漉的,滿是情真意切,雲知非被這樣的眼神一望,胸口那股郁氣越消越淡,最終應了那唇,與他接吻。
明明沒有觸感,但那愛意給自己的沖擊強烈又濃郁,來勢洶洶,讓人真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結束這一吻,靈沛抓着雲知非的衣領有些懊惱道:“陣法什麽時候能成,好想跟真正的你親熱。”
雲知非看着他:“真的?”
靈沛頓了頓,覺得對方眼神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還是道:“當然真的。”
“原本也差不多到喂你吃的時候了,”雲知非颠了颠他,繼續往陣中走去,“既然你這麽想,這回我們吃點特殊的。”
靈沛只在前日吃了一枚赤精丹,能撐到今天已是不易,過不完這日混元珠必定會喊餓。雲知非不說,他倒是差點忘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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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沛腦袋往後轉,去看陣法正中閉目打坐的雲知非本體,問:“特殊的?”
“就你剛剛吃過的。”
“啊……”
靈沛面頰紅了紅。
他這邊百轉千回地想着,那邊雲知非已經将他抱到陣中央,彈指拂開幾縷陣紋,矮身放人下來。
靈沛看了看身邊挨着的雲知非閉着眼一無所知,又有些擔憂:“你本體如今正壓着陣……不影響嗎?會不會走火入魔?”
這兒一屋子的寶貝,要想找到能暫時補充精元的丹藥,應該也非難事……
雲知非在複原之前改動的陣紋,聞言笑道:“不會,我的本體如今就是個器物,神思神念都不在己身——你就當我是枚靈石,別移了位置便可,其他想做什麽都可以。”
靈沛點點頭,大着膽子去摸他的臉頰。
雲知非替他療了傷,将自己弄出的亂七八糟的痕跡都清理了,再給他套好法衣,才去管自己本體。
靈沛躺在邊上,一副餍足的懶散模樣,說道:“你之前與我趕路時,偶也有閑下的日子,怎麽不與我做這事?”
雲知非聽他像是有些遺憾沒早享受到,不由覺得好笑——但想想自己當初因憂心初次不順顏面無光,一直憋着,又覺自己更傻,便道:“那時你清純懵懂,做這事……總覺得像是哄騙了你。”
靈沛翻了個身,趴到雲知非本體的膝上,擡頭朝他說道:“我願意給你騙,等陣法好了,最好日日都騙我。”
雲知非也懶得細致弄了,随手打理好本體,将靈沛抱到自己懷裏,摟着吻了好幾下:“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修的福,上天竟賞了你這麽個寶貝給我。”
“喜歡嗎?”
“當然喜歡,喜歡得不行。”
靈沛在他懷裏笑,抓着他的手掌蓋在自己胸口:“我也喜歡得不行。”
早在靈沛來前,這陣法就已經完成得差不多,如今只等收尾。兩三日過後,石室又進來兩名“雲知非”——他們同這幾日一直陪在靈沛身邊的雲知非一樣,都是分出去守陣用的分`身。
等這三個分`身回歸本體,陣法啓動,便聽無數嘈嘈之音響起,整個秘境如同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往外拉扯,衆人所見各物都幻出各種扭曲的景象。
靈沛被安置在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的陣法之中,什麽都看不見也聽不見,抱着個蒲團,只等秘境破壁成功,與外界相接。
他完全不知其餘修士包括雲知非本人所處的境遇,碾碎整個秘境與外界的空間壁壘,是極其逆天的舉動,雲知非有陣法之才,想出了這麽個辦法,但也需耗費極大的心力和修為——所幸外界及時湧進來這麽一大波修士,不然按他一個人的能力,即便有這個本事,恐怕也要遭不少反噬。
大約兩日左右,陣法大成,整個秘境終與外界相接。
靈沛被抱出陣法,在雲知非的庇護下往高空而去。
散逸的靈魔氣瞬間充斥整個凡塵界,兩者少了陣法的強制相糅,各有各的去處,可以想見,日後這塊凡塵地界,大約會仙門林立,魔宗疊出。
天際遙遙傳來幾道響雷,才不過幾瞬,便立刻趕到了兩人頭頂。
靈沛一驚:“可是大乘劫雷?”
雲知非遞給他一棵巴掌大的縛繩小參,傳音道:“稍後我将你送出,你随此物疾走便可。你那兒有我魂牌,我脫身便即刻來尋你。”
“不!”靈沛抓緊了他的手,“你同我一塊走,這兒不能渡劫!”
他反應激烈,手抓得那樣用力,雲知非沒有第一時間送他走,才不過兩息,周邊便圍上來數名修士。
靈沛這才知道他為什麽又要讓自己先走,回身去看——
“師叔?”他愣了愣,再轉一面,見到的又是熟人,“師姐!”
雲知非見他像是與來人相熟,收了小地參,沒再想着送他走。
蓮逸面色淡淡,一雙眼打量着雲知非,靈沛在宗門最怵她,但如今一見她這眼神,卻下意識上前兩步擋在了雲知非面前。
他正要開口,底下傳來一道聲音:“小師叔!”
靈沛低頭去看,韶濃往上升來,一臉訝異地喊道:“小師叔,你身子破了!”
她剛說完,便被靈瑤一掌給揮了下去,直接“砰”地一聲砸到了地上,掀起一蓬灰來。
靈沛這才有些慌——要說怕,他确實怕蓮逸,但向來對他好脾氣的靈瑤這般冷肅着臉,又更讓他無所适從。
雲知非能感到他心緒慌亂,當下手按到靈沛肩上,将他往後略帶了帶,神情戒備地望着眼前衆人。
“沛兒,這位是?”
說話的是蓮盈。
就連一向只煉丹不管事的蓮盈長老都下山了……靈沛努力穩住,說道:“盈師叔,這位是我道侶,雲知非。”
“轟隆隆!”
昏沉沉的劫雲下,衆人面色都不大好,靈沛覺得她們似乎都不怎麽高興。
但也什麽時間容他去觀察揣摩了,之前短暫寂靜的劫雲在頭頂已經醞釀得差不多,開始躍躍欲試地發出動響,劫雷馬上要降下了。
靈沛拍了拍肩上的手,示意雲知非放松,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師姐,他此時正要渡劫,待我們先換個地方——”
他話未說完,靈瑤手一揮直接将他擒到手中。
靈沛意識到她要帶自己離開,又憂心雲知非跟她起沖突,當即傳音給雲知非道:“你先渡劫,我會好好與師姐說明你我關系,等我……”
他傳音到一半,因超出範圍,迫不得已停下了,再看腳下,原來兩人已不知飛出多遠了。
“師姐,”靈沛不敢掙紮,小聲說道,“師姐,你是不是擔心我被他所騙?”
靈瑤停下來,把人拎上來些,看他:“你認為自己沒有受騙?”
“自然沒有,我與他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靈瑤冷着臉有些生氣,但想到靈沛此番也是陰差陽錯才孤身下山,嚴格算起來,受騙也是因為她,便緩了緩語氣,道,“他一個半步大乘,而你才築基,連金丹都未結成——你下山至今半年未到,如何與他兩情相悅?”
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擔心自己被騙,靈沛松了口氣,說道:“師姐你有所不知,我下山初遇他時,他才剛結丹,且被千靈宗追殺……”
他将前因後果,包括雲知非手中的雲極密卷都通通與靈瑤說了,見靈瑤神色不似之前那麽冷肅,想她大概是有所松動了,便道:“我雖歷練經驗少,但他人是否真心待我,我也能分出一二,早年師父還在時,不是常說我心明肝淨,最能分人好壞嗎?”
靈瑤冷笑一聲,說道:“師父還說我最心善,你看是嗎?”
“當然是。”
靈沛巴巴地看着他:“我與他前兩日團聚,一時克制不住情感,才行了那事——這确實是我做錯,該先與宗門知會,得了師姐您的準可再與他行雙修之禮……”
靈瑤已經無話可說。她別開視線,不去看靈沛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說道:“想要我同意你二人的事,也簡單,你二人一同進往生鏡一回便可。”
往生鏡算是秋水宗鎮宗神物,因門內不少弟子不愛下山,若無歷練,心境難以提升,清妙便鍛造了這鏡。鏡子鍛造出來後,清妙将其放置于冥界往生界碑之上,沾盡無數魂魄生前執念,再以數倍的漱魂玉洗練,洗出了這麽一面往生鏡。
靈沛只知這鏡可助人歷練,卻不知此物更厲害之處,在于可去人執念,讓人放下最系心之事,或者人。
不過靈瑤倒也不是想以此鏡對這二人做什麽手腳,她雖不同韶濃那般開放,但對于龍`陽也不算抵觸,只要對方是真心待靈沛,是男是女,在她看來都可。
“好,”靈沛小聲道,“不過師姐,他此時正在渡劫……”
“這你倒不必擔心,師叔她們在,不至于讓他被劈死的。”
靈沛沒辦法,只能點點頭:“哦。”
靈瑤拎着他繼續往前,但行進速度慢了許多。
這樣的速度,靈沛憂心雲知非之餘,也有了與靈瑤敘舊的心,說道:“師姐,你在外化名什麽?我下山尋你,拜托他人幫忙打聽,常常被這問題問倒,不知答什麽。”
靈瑤看他一眼:“晚辰。”
“晚辰?”靈沛有些訝異,“難道師姐你真的還有個雅稱叫晚夫人……”
靈瑤停下腳步:“你從何處聽來這稱呼?”
“是早前遇到的一名修士,我托他幫我打聽你的消息,他便與我說了這個。”靈沛見她像是要聽的樣子,繼續道,“他說你在淩霜城走火入魔,被城主擊斃了,當時我以為他所言是真,吓得不知怎麽辦才好……”
靈瑤皺眉,靈沛不由問道:“師姐,難道這晚夫人另有其人,且與你相熟?”
靈瑤沒應聲,不過提着他換了個方向。
她沒用縮地成寸,直接用了太清仙遁之法,只兩息就将靈沛帶到了千裏之外。靈沛見她面色凝重,一時也沒再說話。
越行天越冷,沒半日功夫,兩人便到了一處冰天雪地的晶瑩雪鄉之上。
藍瑩瑩的防護光盾籠罩着底下的城鎮,靈瑤點出一枚玉簡試探了下陣法威能,便帶着靈沛另往一處雪山飛去。
她将靈沛安置在一處洞穴,布了陣法,又丢給他狐裘及數百枚發着光的赤晶玉,叫他安心在這等她回來。
靈沛有心叫他送自己回蓮逸那邊去,也好同雲知非團聚,但他見對方面色一直不好,最後還是乖乖在那等着了。
這一等,足足等了小半月,沒等到靈瑤,倒是等到了雲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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