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極度相似

極度相似

一個多星期後，皇帝收到了三封加急信。

一封來自姚全恩，一封來自五皇子，最後一封則是他的禁軍統領寫的。

皇帝最先打開的，是姚全恩的那一封。

信的開頭講述的是邊境近況，敵人時不時進行一次小試探，姚全恩懷疑不久後将有一次大戰。

皇帝嘆了口氣，但願戰争不會發生。

信的中間是第二個良種的情況。

皇帝看完良種介紹後，“唰”一下站了起來，剛才的陰郁直接消失不見蹤影。

“快快，六子，朕要下诏，封姚小雨為郡主！”

陳內侍連忙走過去，十分好奇地問道：“陛下，可是第二個良種畝産非常高？”

“高，那是相當高啊！”皇帝激動地搖晃着陳內侍的肩膀，“六子啊，你猜畝産幾何？”

陳內侍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四千？”

皇帝哈哈大笑，“錯了，畝産五千五百斤，可存放半年呢。制成薯粉更是能放一年半甚至更久，制成薯幹能随身攜帶随時可吃，飽腹感比土豆還強啊。”

皇帝一番話說得清楚明白，陳內侍聽完也忍不住激動起來，難怪陛下要下诏了，“是該封賞。”

皇帝開心得合不攏嘴，“是吧？快，朕要趁熱把诏書給下了。”

“是是。”陳內侍樂呵呵地應道。

空白诏書鋪好，皇帝狼毫一揮，唰唰幾筆就寫完了封賜诏書。

陳內侍把诏書拿到一邊晾幹，皇帝把姚全恩那封信看完，拆開五皇子的讀了起來。

五皇子的信是按時間順序寫的，開頭便是他和七弟遇刺的事情。

皇帝看着那觸目驚心的“二十六次”，心裏無比慶幸自己改了诏書，還派了一萬禁軍随行保護。

劉能已不堪重用，他決定等老五回來直接宣布廢太子，改立老五為太子。

他倒要看看，何家敢不敢反！

皇帝收回心神，繼續往下看。

看到第二個信息時，他急匆匆翻到最後一頁，果然看到一張畫像。

那張畫像，赫然是姚小雨那天笑意吟吟望着兩位皇子的模樣。

皇帝急忙喚道：“六子六子。”

陳內侍正打算出去讓人換茶水，聽到皇帝急喚，趕緊應道：“陛下，奴就來。”

走過去見皇帝拿着信渾身微微顫抖，陳內侍不免有些擔憂，“陛下，您這是怎麽了？”

皇帝把畫像拿給陳內侍看，急切問道：“六子，你看看像不像我爹麽？”

黑白畫像其實看不太真切，但不知為何，陳內侍竟能從中看出已故皇太夫的神韻來。

“陛下，奴覺得像，可畫像與真人多少會有出入，不若宣此人進宮仔細瞧瞧？”

皇帝撫了撫長須，神色複雜，“你可知此人是誰？”

陳內侍搖頭，“不知。”

皇帝告訴陳內侍：“他便是朕打算封為興國郡主的姚小雨。”

“啊！”陳內侍大吃一驚，這也太巧了，遂提出建議，“陛下，這樣您可借其進京接受封賞時，見上一面了。”

皇帝原本顧及山高水遠，不打算讓姚小雨進京的，這下，姚小雨不得不進了。

“六子啊，你說全恩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朕呢？”

陳內侍想了想，“陛下，相像之人何其多，姚将軍無确鑿證據，若擅自禀告，沒準被大臣編排其欺君之罪，何況，”

皇帝接下話音：“何況國丈總說全恩會反？”

“是。”陳內侍誠實點頭，“陛下，您是知道姚将軍為人的，也是相信姚将軍的，可您越信任，國丈就越忌憚越想摧毀。”

皇帝深深閉了閉眼，所以說當皇帝也不全是好事。

陳內侍懂皇帝心思，陪皇帝唉聲嘆息一會，才道：“陛下可是要宣姚小雨進宮？”

“是！”皇帝振作精神，“六子，宣陶軻進宮觐見。”

“陛下您這是？”

皇帝冷哼一聲，拍了下案臺，“老五老七一路經歷了幾十次刺殺呢。”

“什麽？”陳內侍知道此次出行不會太平，卻沒想到陛下都派了那麽多人護送，劉能竟還敢動手，也不知該說他愚不可及還是膽大妄為。

無容人之量，此人若為皇帝，百姓之禍矣。

皇帝接着道：“老五他們回來勢必會捎上良種，再加上姚小雨，定人手不足。多派些人去，朕與全恩也能安心些。”

陳內侍點頭，“是該多派些人。”

“邊境不能離人，只能讓陶軻去了。”皇帝說完這句，繼續埋頭看信。

陳內侍跑到外面對小內侍說：“宣陶軻進宮觐見。”

陶軻是東南軍守将，此番進京，是因為老母親生病回來探望。

他與姚全恩交好，都是當初支持皇帝上位的人。

聽到宣召，他急忙進宮，以為邊關發生了戰事。

“卑職參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

皇帝走到陶柯面前，關切道：“陶愛卿，老太君可安好？”

陶柯回道：“謝陛下關心，母親只是思兒過度加上受了風寒，有禦醫照顧，已無大礙。”

皇帝點點頭，“無事便好，那你可能回去了？”

聽到這話，陶柯不由擔心問道：“陛下，可是邊關告急？”

“非也。”皇帝搖頭，“朕打算讓你派兵護送五皇子他們回來。”

陶柯心中冒起疑惑，卻沒問出口，到底君臣有別。

皇帝看出他疑惑，主動告知了原因，“熙兒他們會帶一批高産良種回來，朕擔心路上發生意外，所以需要你護送。”

“高産良種？”陶柯沒忍住問了出來。

皇帝毫不避諱，“嗯，畝産三千斤和五千斤的高産良種。”

“什麽？”陶柯驚呼一聲才發現事态，急忙告罪，“陛下見諒，卑職，”

皇帝擺擺手，“無妨，人之常情，朕之前也這般激動。如此，你可願去護送良種回京？”

陶柯立即單膝跪下，“卑職領旨。”

皇帝把拟好的诏書一并交給陶柯，“去準備一下，今日便啓程吧。”

“是，陛下。”

陶柯來去匆匆，有人猜測邊關告急，有人則擔心國丈叛變。

他們都知道，聖上原本是打算派太子出任務的，最後卻改派五皇子和七皇子，定是太子惹聖上不高興了。

大家都不是睜眼瞎，都知道劉能若非皇後所出，太子之位根本輪不到他。

如今聖上想開了，他們覺得是時候做決定了。

劉能聽聞陶柯匆忙離京之事，又找他外公去了。

派眼線盯着劉能的人聽說這消息均搖了搖頭，遇事就找國丈，毫無主見，他不該叫劉能，該叫劉無能才對。

**

陶柯領兵前行，速度比五皇子他們快得多，不用一個月，他已經帶着一萬兵馬抵達了南縣。

姚小雨的賞賜诏書，便是由他送來的。

不過良種之事暫不宜大肆宣揚，故诏書未當衆唱，由姚小雨恭敬接下便可。

姚小雨這大半年裝文盲找人教他識字，已算小有所成，能夠自己看诏書了。

見诏書上寫着封他為郡主，他忍住抽嘴角的欲望繼續看。

待看到讓他進宮接受封賞時，他小嘴微張，難以置信，“陛下讓我，讓臣進宮？”

陶柯點頭，“是。”

先前陶柯看到诏書時還不理解，以姚小雨的功勞和聖上的為人，怎麽都不會讓個小哥兒長途跋涉舟車勞頓進京受封的。

直到看到姚小雨的模樣，他才恍然大悟，這個姚小雨長得太像皇太夫了，五皇子定是将此事告知了聖上，聖上這才想見一見姚小雨的。

若問姚全恩是否知曉此事，陶柯認為定然是知曉的。

至于為何不上報，大概是因為姚小雨是姚全恩新任的小孫子，若姚全恩主動提及，沒準會被誤解。

他剛才旁敲側擊問過了，姚小雨是姚全恩家鄉的長輩做主認下的，姚全恩回去之前根本不知道姚小雨是何模樣。

果不其然，陶柯和姚全恩見面時，後者直接來了一句：“陶老弟啊，見過雨哥兒了？”

陶柯：“嗯。”

姚全恩苦笑，“可是覺得像皇太夫？”

陶柯又“嗯”了一聲。

姚全恩終于嘆了口氣，“其實我并不希望雨哥兒是陛下找的那個人。”

陶柯理解地點點頭，“也許并不是？”

姚全恩：“你覺得可能嗎？”

陶柯頓時不說話了。

他覺得沒可能，太像了。

他不相信無緣無故，世上會有一個人那麽像另一個人。

略微相似，許是偶然。

極度相似，必定有因。

陶柯也嘆息一聲，“既然藏不住，那就給他一個保障吧。”

“只能如此了。”姚全恩悄聲說道，“雨哥兒不僅發現了良種，還……實不相瞞，還找到了鍛造鋒利鐵器的辦法。”

陶柯震驚瞪大雙眼，“當真？”

“還能有假？”

“不過此事你好像還沒跟陛下說吧？”

姚全恩：“沒有，雨哥兒才發現的，原想着等五皇子他們回去一并帶回去的。現在，還是讓雨哥兒親自跟陛下說吧。”

陶柯認同點頭，“希望能以此換回自由。”

“但願吧。”

他們都是知道皇家情況的，看似榮耀，其實還沒民間自在。

聖旨刻不容緩，姚小雨準備了一天，跟于秀才提了一下，便随大軍上路了。

臨行前，姚全恩把皇太夫的事跟姚小雨說了，讓他慎重選擇。

姚小雨聽完都驚呆了，他居然還有這麽離奇的身世背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