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節目錄

送你春花

江都大學考試周的前一周是複習周,全校停課,學生自由分配時間,此刻的學校靜悄悄,仿佛是假期的校園,只有圖書館和自習室滿員,搶不到座位的會在開放的教室自習,娛樂活動幾乎沒有,也不知道從哪屆樂協開始,為了讓大家從緊張的學習氛圍裏得到暫時的放松,特地申請在複習周辦一場路演,後來變成傳統流傳下來。

當然不是單純地路演,主要還是為了來年能拉到一批新的人員加入社團。

春舒從祁子薇那得知樂隊要參加期末前的路演,一下課急匆匆地跑去樂團的專用教室。

從教學區跑到大學生活動中心,實在沒力氣,改用走,眩暈感微重,不敢再強烈運動。

樂協就分到一間活動室,幾個樂隊輪流錯開使用,星暴樂隊的幾人全是研究生,沒有考試周的煩惱,體諒學弟學妹的時間安排所以選在飯點時間使用。

到了三樓,在門外便聽到苗靈洙和梁嘉詞争論的聲音,似乎對某段合奏有不同的意見。

春舒敲響門,裏面瞬間安靜下來。

來開門的是祁子薇,她驚訝:“小舒你怎麽來了?”

春舒:“樂團的社團活動少,一個學期我也沒來幾次,不好意思缺席。”

“他們也是正巧都在學校才過來社團活動室,多數時間在小別墅練習。”祁子薇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立馬抿唇,扯出一道幹巴巴的笑。

春舒:“其實我時間很多的,學姐下次忙不過來可以讓我過去幫忙。”

祁子薇也想啊,奈何某人不允許,為了不讓春舒察覺不對勁,擔心她誤會自己被排外,打馬虎眼說:“沒事,我是順道和葉資過去的,下次你有空我們一起。”

春舒笑了笑:“好!辛苦學姐了!”

祁子薇發現春舒難得對社團活動情緒高漲,揚了揚眉,轉頭對裏面說:“春舒來了。”

幾人坐在樂器前調音,春舒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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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應後,互相對望幾次,梁嘉詞把貝斯擱置在支架上,雙手抄兜,肩膀微垮着,走到春舒旁邊:“走吧,我們去拿吃的。”

“啊?”春舒愣了下,“我們?”

不應該是她和祁子薇嗎?

祁子薇特別有眼力見:“我肚子疼,上個廁所,你們繼續!”

春舒看着走向廁所的步伐格外悠閑的祁子薇,雲裏霧裏,總感覺大家今天有點兒奇怪。

春舒和梁嘉詞走下來,走在他後面,不放心問:“你和我去不會耽誤練習嗎?”

梁嘉詞打了個響指,笑說:“樂隊助理不在的時候貝斯手就是助理,跑腿拿外賣全是貝斯手的活。”

春舒不清楚樂隊的分工:“為什麽?”

梁嘉詞:“因為演奏有還是沒有貝斯都沒有區別,樂隊的閑活當然全是彈貝斯的幹了。”

春舒誤以為真:“真的?”

“不是,逗你的。”梁嘉詞輕慢地用鼻音輕笑一聲,“貝斯的存在感雖然微弱,但是缺了它的混音,其他樂器就有種各彈各的違和感。”

春舒:“其實貝斯也是樂隊重要的存在,你也是!”

“小春舒,高看我了。”梁嘉詞長腿一邁,從三級臺階下去,微微向上蹦時習慣性做了個投籃的動作,下到平地,回頭揚起笑容說:“因為随時可以偷懶,比較适合我。”

春舒眨了下眼睛,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笑得沒心沒肺的男人,這個回答确實很梁嘉詞。

說是一起跑腿,梁嘉詞輕松提起飯盒和奶茶,春舒就提着一小袋零食緊随其後。

回到練習室,幾人湊在一起用晚餐,吃完後侃大山,絲毫沒有練習的意思,等到另一個樂隊來了,他們收拾走人,繼續回去各忙各的事,壓根沒覺得他們是來練習的,更像是盒飯聚餐。

春舒圖書館預約到的位置已經提前退了,她準備回宿舍。

大家都忙着收拾東西時,梁嘉詞在她耳邊輕聲說:“陪我去一趟教研樓,有事。”

春舒沒來得及反應,他先行離開。

祁子薇背好書包問:“小舒你回宿舍麽?我們一起。”

“我……”春舒磕巴一下,“我……自習室的資料忘了,我過去一趟,學姐你先走吧。”

祁子薇沒發現不對勁:“嗯,晚上小心些。”

臨近複習周,适合學習的地方在十一點前全是學生,不擔心獨自一人晚上去教學區有什麽危險。

春舒從稍遠的樓梯下去,擔心被發現,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輕手輕腳下到一樓。

一樓樓梯間轉彎處,她和等在一樓的梁嘉詞對視上,因為默契的行為笑了,心裏都知道對方要做什麽。

到了教研室,春舒看了圈,問:“需要我做什麽?”

梁嘉詞坐下來後拉開身邊的凳子:“不是找地方複習?這裏正好沒人。”

他拍了拍:“過來。”

春舒頓了會兒,在他旁邊坐下,拿出課本算題。

梁嘉詞拿出電腦寫論文,誰也沒有出聲打擾,安靜地做着手裏的事。

看完一遍課本,春舒才注意到身邊的位置空了,在角落的沙發看到平躺着的梁嘉詞,一本書扣在臉上,茶幾上的電腦還亮着,估計是寫到一半休息時不小心睡着了。

春舒起身關掉教室大部分的燈,只留講臺上最弱的一盞燈,走到沙發旁,準備拿開臉上的書,拉開時,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慵懶的睡眼,吓了一跳。

春舒:“吵……吵到你了麽?”

梁嘉詞不适應光亮,眯着眼,擡手拍了拍頭頂空位,示意她坐下。

打擾了他睡眠的春舒心懷愧疚,把要回去的話咽下,乖巧地坐到他指定的位置。

下一秒,一顆沉重的腦袋枕上她的大腿,透着薄薄的長裙料子,能清晰的感受他的體溫,驚了下,不好意思地要挪開。

梁嘉詞拖着懶洋洋的調子說:“別動哦,我睡眠質量不好,難得睡了一會兒,被吵醒了。”

春舒正要解釋,梁嘉詞忽然睜開眼睛,和垂着頭的她四目相對,他笑了笑:“就一會兒,十一點送你回去。”

男人的眼睛裏折射着光芒,過于耀眼,他的行為舉止有點輕挑又恪守着基本的禮節,進退有度,反而讓她變得不知所措。

春舒面紅耳赤,壓根不敢低頭,生怕被他看見,聲音微弱:“嗯……”

在綿長的呼吸聲中,春舒的理智逐漸回到身體裏,得以自在地觀察周圍和……他。

額前的碎發往兩邊落開,露出額頭,眼窩輕微的凹陷使得他有雙深邃得自帶深情的眉眼,氣質使然,有點痞帥。

她擡手,慢慢地靠近,最後只敢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頭發,觸感柔軟,心髒拍子變頻繁。

倏然地——

手被他握住。

心髒也一同被攥緊,她驚怕到不敢呼吸。

醒了?

夢游?

梁嘉詞閉着眼,嗓音沙啞,透着幾分狡黠:“抓到了哦,小春舒。”

春舒指尖發顫,想着幹脆理直氣壯反駁好了。

他又說,好可惜。

可惜她不是他女朋友,要不可以蹭蹭。

他很想蹭蹭,總覺得她的體溫很溫暖。

他出口的話輕松诙諧,還有種自我調侃的感覺。

春舒緊咬着下唇,被撩撥到說不出一句話,羞赧地不知如何才好,沖動之下,空出的那只手蓋在他眼睛上面。不管如何,總之,不要看見她此時的模樣就好。

梁嘉詞:“春舒,路演一定來。”

春舒:“你們要演出,我會去幫忙的。”

梁嘉詞握着她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骨節:“以觀衆的身份去,去聽給你唱的歌。”

他又說,他給她唱的。

-

路演那天,春舒一早便醒了,演出在晚上八點,吃完早餐繼續複習,說是複習,她其實已經把重要的知識點看完了,為了營造宿舍良好的學習氛圍,她在看閑書。

臨近十二點,春舒和小七從食堂打飯回來,梁嘉詞發來消息。

梁嘉詞:【喜歡粵語歌?】

春舒:【都喜歡。】

梁嘉詞:【有特別喜歡的?】

春舒不怎麽聽歌,也想不到,誠實說:【我很少聽歌,給不到你們什麽好主意。】

梁嘉詞:【聽得懂粵語?】

春舒:【我媽媽老家的客家話和粵語差不多,小時候在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能聽懂,但不會說。】

梁嘉詞丢下一句好好吃飯便繼續去忙了。

小別墅的練習室裏。

苗靈洙打着哈欠,揉了揉長發:“梁少女,在幹嘛?”

梁嘉詞抱着貝斯盤腿坐在地上:“在确保行動萬無一失。”

萬一唱了一大半,不聽粵語歌的春舒既不知道這首歌又聽不懂粵語,豈不是白瞎,不如一開始就唱告白小甜歌。

苗靈洙湊過去想看,只看到備注是春舒,還未來得及看清內容,梁嘉詞黑了屏幕。

“哎!”苗靈洙用吸管紮開飲料,吸了幾口,蹲在他邊上,用肩膀碰了碰他,“認真的啊?”

梁嘉詞慢條斯理地調試貝斯,嗯了一聲。

“為什麽?”苗靈洙大一就和梁嘉詞認識了,“和你以前……不太像,該不會是因為追不到激起你的鬥志,才整這一出吧。”

梁嘉詞:“我還沒這麽閑,這事只有我樂不樂意幹,沒這麽多為什麽。”

當然不敢說是因為春舒對他感興趣是因為路演,所以才想着再演一次。他要面子。

苗靈洙不搭理嚣張得意的梁嘉詞,去找沈知律一塊兒收拾東西。

-

春舒還是作為社團小助理的身份來幫忙了,主要是大家都急着複習,大四也在為兩天後的畢業典禮忙碌,空餘時間多的就是她。

下午官號放出演出名單,早早就有人聚着等待,全是因為星暴樂隊慕名而來。

春舒被擠到稍後的位置,視野更廣闊,幹脆站着不動了。

早到的人都在讨論,大多感嘆難得一遇星暴的路演,有時候一學期都碰不上一次。

等到五人上場,下面的尖叫聲不斷,還沒開始已經有人帶頭舉手機打燈,春舒在胳膊的間隙中,看清今日梁嘉詞的打扮。

簡單的黑色體恤和寬松的黑褲,似乎要黑夜色融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他脖子上的銀色撥片吊墜和露出的膚色,穿搭風格微搖滾,因為是左撇子,樂器和大家的朝向不一樣,又站在立麥前,很難不注意到他。

而站在人群中最顯眼地方的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機,有人低聲讨論他是在幹嘛。

下一秒春舒的手機震動一下,她看到屏幕彈出一條信息。

梁嘉詞:【到了?】

春舒回:【你的正前方,但稍微靠後。】

忽然的,梁嘉詞發來一句:【春舒,我可以帶你做很多有意思的事。】

春舒還沒反應什麽意思,臺上的梁嘉詞報幕準備開始。

梁嘉詞:【和我交往,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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