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節目錄

送你春花

談及死亡，早在十歲那年，春舒已經可以坦然面對，雖然對于死亡的概念模糊，但看到健朗的父母為錢奔波，越發消瘦，她覺得就這樣被病魔帶走挺好的，他們已經為她付出太多了，也想他們以後過得輕松一些。可看到爸媽深夜拉着她的手啜泣，想着再堅強一點吧，真的走了，爸媽會傷心的。後來，弟弟出生了，她也恢複了健/康，/生活慢慢恢複正軌，除了大筆債務，不過如今也快還完了。

在感知到可能複發，她比十歲更能坦然面對，接受病魔纏身，接受體能下降，機體崩塌，然後痛苦地直面死亡。爸媽不會再被失去糾纏，還有弟弟陪着，歲月不停地在走，他們會慢慢釋懷的。

對于她的死亡和離開，她早已漠然。

突然的，再遇到梁嘉詞後，她做不到了。

越是喜歡，越無法割舍。

“許願吧。”梁嘉詞又說，“最好許個祝我們天長地久幸幸福福的願望。”

春舒問他：“梁嘉詞，你有什麽夢想？”

梁嘉詞深思，有點兒想不到：“我好像閑習慣了，學了喜歡的專業，喜歡寫東西就敲個鍵盤碼字，喜歡頭腦風暴就約幾個同好在燒烤攤侃一夜的天，喜歡閑着可以躺着什麽都不做。”

春舒：“你再想想。”

梁嘉詞被她的執着感染到，深想好一會兒：“想拍一部自己的電影，寫一個自己這輩子都會為之驕傲的故事。”

“會的。”春舒笑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許願。

蠟燭吹滅，梁嘉詞笑問：“是許願我們長長久久嗎？”

春舒只笑說：“嗯，長長久久。”

是你的長長久久，不是我的。

十九歲的生日，她許了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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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春舒喜歡的梁嘉詞，心想事成。

小鎮風光無限好，夏日炎炎，天空和大海的蔚藍連成一片，雲也白得像童話故事，熱浪不停地翻滾，海風帶着鹹腥味兒，地面被暴曬，向上升起的熱量悶悶的。

春舒穿着一件寬松吊帶棉麻裙，頭發是梁嘉詞搗鼓兩小時才弄好的麻花辮，特地在發尾別上一朵花，還給她把遮陽帽戴得好好的，打扮得像漂亮的娃娃。

而他就随意多了，黑色吸熱穿了純白T恤，外套着超大size的襯衫，戴着墨鏡，一手牽着春舒，一手拎着可愛的大肚杯，給春舒補水分的，邁着悠閑的步子去和好友彙合。

葉資遠遠瞧見走來的梁嘉詞，他唇角不停地往上，開心全寫在臉上，搖了搖頭，真的無可救藥了。

苗靈洙擡了擡墨鏡，問沈知律：“我們當初剛戀愛也這麽膩歪？”

沈知律喝口冰水：“沒有，我們很正常。”

站在前面的三個人聽到這番話，轉頭，三臉嫌棄。

祁子薇：“靈洙姐律哥，麻煩你們對你自己有點兒清晰的認識。”

“你們當初也沒好到哪。”裴奇勝呵呵笑，“靈洙當時尾巴的翹度和嘉詞一個度。”

苗靈洙牽住沈知律，認真說：“哥，我決定了，這次旅行我們就和梁嘉詞他們站一邊，捍衛我們的愛情！”

沈知律點頭，這點兒上認同女友。

和梁嘉詞确定交往關系後，春舒第一次和學長學姐碰面，不太好意思，禮貌地一一問好，葉資開玩笑地喊她一句嫂子，春舒連連擺手說別這樣，裴奇勝也跟着逗小女孩，說各叫各的，不沖突。

梁嘉詞租了一棟農家小洋樓，三個房間，大房間給三個女生住，男生分住另外兩個房間，梁嘉詞和沈知律兩個已經脫單的被分到一起。站在房門前，默契地，臉上都出出現了嫌棄。

梁嘉詞等着沈知律開門，不悅說：“脫單旅行怎麽我要和你一個大老爺們住。”

沈知律插完鑰匙，難得有多餘的表情：“我還不樂意和你住。”

“苗靈洙比我還呱噪，你就樂意啊？”梁嘉詞回嘴。

沈知律：“春舒說你比苗苗還呱噪。”

梁嘉詞：“舒舒才沒有你這麽歹毒的嘴！”

兩人就跟小學生一樣吵了起來，最後是住對面的祁子薇實在受不了，拉開門呵斥：“要吵滾房間裏吵，別打擾我們睡午覺！”

沈知律和梁嘉詞不敢再說話，拿起行李麻溜地進房間。

春舒坐在沙發上抱着肚子笑，沒想到在外一本正經的兩個男人背地裏幼稚像三歲孩童。

春舒幾乎沒和朋友同住，起先還有些不自在，苗靈洙和祁子薇拉着她聊八卦，出門前花上兩小時搗弄化妝品，春舒仿佛被打開新世界大門，從不知道化妝還有這麽多技巧。

六點鐘在大廳集合，從民宿出發去看日落，到海邊幾人很快玩起來，春舒玩了會兒便累了，坐在邊上看，偶爾踩踩水，臉上挂着梁嘉詞下水前讓她戴上的墨鏡。

藍色海水變成橘橙色，映照着天空，打開相機仿佛開了自動柔光，拍什麽都好看。春舒捧着手機四處拍照，對着打鬧的幾人，錄了一段。梁嘉詞從遠處走過來，鏡頭漸漸被他擋住，最後剩下他的帥臉，不知從哪弄來新的墨鏡，勾着一記笑，渾身帶着一股痞勁。

梁嘉詞：“帶你玩海上摩托，去嗎？”

春舒還舉着相機：“是什麽？”

梁嘉詞指了海邊：“帶你飄一段，不用你出力。”小姑娘瘦胳膊細腿的，一看就是缺乏運動，玩會兒就喘，又擔心她悶得無聊，潛水她做不來，就想到玩海上摩托。

“好啊！”春舒拍攝完海上摩托，關掉錄像。

梁嘉詞坐上去，拍了拍後座：“有證，放心。”

春舒走往前，梁嘉詞把她扯過來，細心地綁好游泳衣的帶子，她笑說：“不是有證嗎？”

“雙重保險，我可不能把寶貝兒弄丢了。”梁嘉詞嬉笑。

春舒一害羞就盯着某個地方一動不動，跟木頭一樣，他弄完捧起她的臉親了一口：“我舍不得，不會丢的。”

海邊岸一群人聚在一起看戲，苗靈洙帶頭起哄，幾人跟着一起侃笑，春舒掙開，瞪他一眼。

梁嘉詞沒臉沒皮的，喊說：“別笑了，我家舒舒臉皮薄。”

“別說了！”春舒坐到後面，拍了他一下。

梁嘉詞熟練操作，啓動前說：“抓穩了。”

話音落，摩托沖出去，水花四濺。

跑了一圈，梁嘉詞動作幹淨利落，甩尾漂移激起水，春舒拼命往梁嘉詞身上貼，生怕掉到水裏，玩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天徹底暗下來，安全起見回了海邊。

晚上在海邊燒烤，溽熱的海風飄來，沒白天這麽熱了。聊了會天，裴奇勝作為年長的大哥，最先舉杯祝梁嘉詞脫單，熱熱鬧鬧的，都喜歡逗春舒，梁嘉詞就擋她面前，讓幾人安分些。接着開始玩桌游，和上次一樣的分組，春舒帶着梁嘉詞贏了幾個指揮他們玩大冒險的游戲，幾人就在海邊夜跑打鬧，直到淩晨才回去。

第二天在小鎮逛了一整天，春舒下午覺醒來只趕上在飄窗看到的落日餘晖，屋內空無一人，估計都去準備今晚的夜宵了。

房門敲響，春舒說了聲進。

梁嘉詞露出半個身子：“方便進去？”

春舒坐好，身上穿着吊帶，裏面沒有bra，套了一件今天梁嘉詞放在她這兒的花襯衫：“你怎麽還在民宿？”

“他們先去準備了，讓我等你起來再過去。”梁嘉詞往後抻手，在她旁邊坐下，同她一起瞧着外面的落日。

春舒感慨說：“學姐學長他們真好。”

“我呢？我就不好？”梁嘉詞指了指自己。

春舒笑：“你也好。”

他們都很好，很慶幸能在大學遇到像他們這般好的朋友。

飄窗有風湧進來，吹亂春舒的頭發，衣角被撩開，她伸手拉了一下，梁嘉詞順着她的動作，目光落在她鎖骨那片潔白的肌膚上，鬼使神差地伸手，貼上她的脖側。

春舒吓了一跳，他的體溫太燙人：“怎、怎麽了？”

梁嘉詞意識到唐突了她，不想松手，滑下來，輕輕握住她的肩頭：“說是來玩，都沒時間和你獨處。”

“大家一起玩也挺好的。”春舒沒想到他還有這些想法。

“哪好了？”梁嘉詞坐近她，胳膊相貼，“回家後你假期都出不來吧，豈不是要等到開學才能見你？”

春舒：“我爸媽……也沒這麽嚴格。”

“那也沒機會了。”梁嘉詞嘆氣，“我要去劇組，導師讓去跟着學習。”

春舒：“什麽時候回來？”

梁嘉詞拖着調子：“不知道，難說。”

劇組的拍攝進度時快時慢，受外界因素影響，也會受天氣因素影響。

春舒看着窗外，不知道能說些什麽，靜靜坐着。

“抱抱，行不？”梁嘉詞張開手，這段時間發現春舒并不是很喜歡肢體接觸，牽手摟個肩和腰沒事，有意無意會躲他的擁抱，也是因為這樣，擔心她不适應，盡量不産生令她不喜的肢體動作。

春舒猶豫，遲遲不接話，梁嘉詞湊上來親她臉，安慰說：“不勉強。”

“不勉強。”春舒看着他說，“我只是……擔心你不喜歡我這樣的……身材。”

哪有不喜歡的，他恨不得想抱就能抱到。

“喜歡的。”他在她耳邊說，“你怎樣都喜歡，自信些，別多想。”

春舒頓了一下，敞開懷抱貼上他結實有力的胸膛，緊緊抱住，埋頭在他頸窩，鼻尖全是他的味道。

并不是對自己的身材不自信，而是因為常年生病，她的身材瘦得有些病态，和幹癟健康的身材不一樣，擔心被知曉，盡力想要掩藏生病嚴重這件事，所以才會躲避。

梁嘉詞無聲笑笑，把她抱到腿上，吻她的發頂：“等太陽落山再過去集合。”

春舒：“我也喜歡被你抱着……很喜歡。”

“這樣啊……”梁嘉詞摟緊了些，“那抱久一些。”

太陽落山了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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