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雪意留君君不住
雪意留君君不住
這日一早,洛飛爬到三百多米高的地方,又被雪豔愁喚了下來。雪豔愁每日給他輸一次氣療傷,他身上的傷痛基本上全好了,爬山的技巧也日日見長。
洛飛最後一段山路直接飛躍而下,落到地面上,故意擺出輕松帥氣的樣子,問道:“怎麽樣師姐,我有進步嗎?”
雪豔愁閉目練功,也不看他一眼,冷漠地問道:“你腳不痛嗎?”
洛飛一洩氣,龇着牙道:“哎喲,好痛好痛好痛!”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揉着自己的腳。過了半天,緩了過來,才不服氣地問道:“師姐,為什麽每天都會讓我爬到比上一次遠一點點的位置就喚我下來啊?我還能繼續爬呢。”
雪豔愁繼續閉着眼道:“雪嶺的兇險你還沒有完全見識過,不能一下子冒進沖頂,否則會有危險。每天爬高一點點,不僅可以讓你反複練習,熟悉山路,循序漸進地提高技藝,而且可以讓你感覺到自己日日都有進益,從而建立起信心。”
洛飛做出恍然大悟,對雪豔愁的深謀遠慮無比佩服的表情,又問道:“師姐,那每天早晚才出來練爬山,又有什麽深意呢?”
雪豔愁睜開眼瞪着洛飛,冷冷道:“是因為早晚不曬,太陽那麽大,你是想被曬成黑炭嘛?”
洛飛大笑,又讨好地問道:“師姐,那我最近表現得不錯吧?可以給我一個小小的獎勵嗎?”
雪豔愁斜睨着洛飛,警惕地問道:“獎勵?你想要什麽?”
洛飛央求道:“三朵頌快到了,我想要下山去看看,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雪豔愁一臉無聊的表情:“那有什麽好看的?不去!”又把眼閉上了。
洛飛繼續央求道:“師姐,你每年都看,當然覺得沒什麽好看的,可我一次都沒看過。而且,以前你去三朵頌,肯定是被供起來膜拜,那有什麽好玩的。今年,我們換一個玩法,你不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嗎?我們就扮成普通人下山去玩,讓他們都認不出你來!”
雪豔愁睜開眼,一付饒有興趣的樣子:“扮成普通人?嗯,有點意思……”思索片刻,終于露出了微笑:“可以一試!”
洛飛高興道:“那三朵頌是哪一天?我們準備一下吧。”
雪豔愁掐指一算:“就是明天!”
兩人立馬回小木屋,讓柯澤給洛飛找了一身麽些衣服換上,打扮成了一個麽些小夥兒,就即刻回白沙寨去了。回到玉龍寺雪豔愁的院子,他們把相随叫進屋,關上門,偷偷地密謀了半天,終于強迫相随答應幫忙扮演雪豔愁陪着神女接受祭祀,而雪豔愁和洛飛扮成普通人出去玩的方案。
相随老大不願意地抱怨道:“你們這樣真的是太膽大妄為了,要是被神女發現了怎麽辦?”
雪豔愁無所謂地說:“不會的,只要你不吭聲,端端正正地站在那裏就好。反正戴着面紗呢,我們身高體型又差不多,沒人看得出來。”
相随輕聲咕哝道:“我們體型可差多了,我哪兒有你那麽瘦,一點內容也沒有,跟個假小子一樣。”語氣裏透着一股嫌棄的意味。
洛飛咬着嘴唇,不敢露出絲毫想笑的表情,裝作沒有聽見,四處浏覽着房間裏簡單的陳設。
雪豔愁正低着頭将方案重新捋順了一遍,也沒有聽見相随的咕哝,一會兒她擡起頭對洛飛道:“你就住在我的院子裏,扮成我的跟班,明日一早,我們倆就混出去!”
第二日就是三朵頌,一大早,玉龍寺裏就忙碌起來,兩臺大轎被擡進了正門,停在正院裏。武者們都整裝待發,整齊地守護在轎子周圍,松風站在大門口,等待着消息。
這時一個武者快速地從山下沖上來,跑到松風的跟前跪下,彙報道:“禀報師傅,白沙寨已經布防妥當,可以出發了。”松風點點頭,走進正院。
神女正在大堂裏盛裝等待着。她穿着白甲、戴着白盔、手執白矛,面容被隐藏在一付銀白色的面具後面,端坐如山,如同一尊戰神。松風走進大堂,請示道:“神女,一切已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
神女點點頭,站起身來,走進正院,正欲上轎,卻停了下來,向松風問道:“豔愁呢?她回來了嗎?”
松風點點頭,說道:“我早上去看的時候,她正在收拾了。還有……那個大宋來的少年,他也回來了,跟着豔愁。”
神女哦了一聲,淡淡道:“算他命大。”
松風皺起眉頭,問道:“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你為何要趕盡殺絕?還騙他說什麽要摘到雪蓮才能入閣。”
神女眯起眼,問道:“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松風道:“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你為什麽要背着我害我徒弟?”
神女冷哼了一聲:“那小子自己說是大宋來的,你就相信了?萬一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呢?要不是我派去跟蹤他的武者被豔愁撞上,趕了回來,他早就摔死在雪嶺上了。”
松風嘆了一口氣:“我已經盤問過他了,這個少年分明就是自己從大宋過來誠心學武的,心思單純,哪裏會是什麽奸細?你別管那麽多了,就讓我自己挑一次徒弟吧。”
神女半晌沒啃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吧,看在你和豔愁的面子上,我這次就放過他了。但如果今後他有什麽異常舉動,我一定會讓他有來無回!”
松風又嘆口氣道:“行了行了,有我做他的師傅,他不會有什麽異常舉動的。別誤了時辰,快上轎吧。”
正在這時,一個穿着全身雪白的紗裙,頭上罩着面紗遮擋住面容的女子也從後院過來了。她對着神女拜了拜,就上了一座較小的轎子坐好了。
神女對她道:“跟我鬧了半天,還是肯回來了?”
這位女子自然是扮成了雪豔愁的相随,她緊張得捏緊了拳頭,一聲也不敢吭,背上冷汗直流。
見她不吭聲,神女以為是女兒還在生自己的氣,笑了笑,就登上大轎坐好了。見二位已就坐,松風發令道:“出發!”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從玉龍寺出發,向着山下的白沙寨緩緩行去。
大隊伍出發後,兩個披着羊皮的身影偷偷從正院後探出頭來,正是雪豔愁和洛飛兩人。他們一見三朵閣武者都随着神女的轎子離開了,就學着玉龍寺裏其他麽些仆人的樣子,低着頭佝偻着身子沿着牆根往門外挪去。門口守衛的武者都懶得看他們一眼,兩人就順利地從玉龍寺裏溜出來了。
一直走到無人處,雪豔愁才激動地扯了扯洛飛的袖子,眼神裏充滿興奮的光芒。這個時候,平時冷冰冰的師姐終于有了點十七歲少女應有的可愛活潑模樣。洛飛對她笑了笑,做出噓聲的樣子,然後拉着她的手向着山下大步而去。
洛飛跟姐姐岳大娘從小打打鬧鬧,關系親密,沒有什麽男女之防,他對師姐雪豔愁,也跟對岳大娘一樣,毫無禁忌,所以多有親密之舉。而雪豔愁從小除了相随,沒有其他夥伴一起長大,未受過男女之防的教育。她也把洛飛視為師弟,對洛飛偶爾的越矩之舉都已習以為常,也不在意。所以兩人自然而然地牽手而行,就跟兩個孩童一起出去玩耍一樣。
雪豔愁的手和她平時的臉色一樣,都是涼津津的,洛飛覺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塊冰沁滑膩的玉石,舒服至極。這只手像是有磁力一般,他握住就不想再放開了。這是一種從未經歷過的特殊感受,洛飛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加速,一股潮氣湧上腦袋,把臉和耳朵都燒紅了。他不敢回頭去看雪豔愁,只好拉着她的手,一直往小路上走。
走着走着,雪豔愁忽然叫了起來:“你要帶我去哪兒啊?路都走錯了。我們不是要去白沙寨嗎?”
洛飛停下來,紅着臉說:“哦,對不起,我不認識路。”
雪豔愁奇怪地看了突然變得扭捏起來的洛飛一眼,說道:“不認識路還帶我走那麽快?還是跟我走吧。”拉着洛飛向着另一條下山小路走去。
洛飛任由着她拉着他走,他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們是離家出走的麽些情侶,要一起去游午閣殉情。這種悲壯又偉大的情死幻想讓他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盼望着這條路沒有盡頭,能讓他們一輩子這樣拉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可是下山的速度很快,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白沙寨。白沙寨上熱鬧非凡,前來祭拜三朵神的人們都朝着三朵閣而去,并不寬敞的路上都擠滿了攤販和人群。
雪豔愁新奇地看着沿路攤販賣的東西,有賣吃的喝的:酥油粑粑,烤牛羊肉,酥油茶等;有賣穿的戴的:砗磲短刀,羊毛氈,毛繩裙等;還有賣些草藥,茶鹽,小玩意的。兩人興致勃勃地看了逛了半天,才發覺肚子餓了,本想買點吃的,摸了摸身上都沒有錢。
正當兩人面面相觑,一籌莫展的時候,洛飛突然想起來自己跟着走私商人進入大理時,曾在襪子裏藏了一包鹽,以備不時之需,就在路邊脫下鞋子,從襪子裏摸出了那包鹽,得意地舉起來給雪豔愁看,笑道:“還好我有私藏。”
雪豔愁捂着鼻子,皺着眉頭道:“捂臭了的鹽,能買什麽?”
洛飛道:“這在麽些可是好東西,不信你等着。”于是拿着鹽去跟賣烤羊肉的攤販交涉去了。
一會兒,雪豔愁就見洛飛興高采烈地舉着兩只烤羊腿過來了,遞給她一只,說道:“老板正好缺鹽,你看,換了兩只烤羊腿。師姐,請你吃!”雪豔愁也就不客氣地接住,大口啃起羊腿來。
雪豔愁啃完了羊肉正準備把羊腿骨扔掉,被洛飛攔住,一把奪了過來,說道:“好東西,別扔別扔。”
雪豔愁好奇道:“這剩下的骨頭你不扔掉,還要留着幹什麽?”
洛飛一邊用衣角擦幹淨兩根羊腿骨,一邊笑道:“還有用的,你以後就知道啦。”擦完把羊腿骨塞進了懷裏,看看自己的雙手,已經又黑又油,心頭湧上一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上的污漬抹在了雪豔愁的臉頰上。
雪豔愁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被洛飛抹了兩道黑印子,她瞪着雙眼怒道:“你幹什麽?”
洛飛的手摸到雪豔愁的臉頰,觸手冰沁滑膩,心髒又開始狂跳。他故作鎮靜,嘿嘿笑着道:“你看看你這張臉,細皮嫩肉的,哪裏像個麽些人,不抹些黑油在臉上,會被人家認出來的。”
雪豔愁想想也對,就把自己的臉湊到洛飛面前,閉上眼睛說道:“那你再抹些上去吧,弄黑一點,別讓人認出來了。”
雪豔愁的臉近在咫尺,洛飛感覺都能數清她長長的眼睫毛和臉頰上透明的絨毛。她的鼻息輕輕地呼到洛飛的下巴上,有點癢,有點涼,還有點香。洛飛僵住了,他不敢動,也舍不得挪開自己的眼睛。他聽到自己的心髒在咚咚咚地跳動,把血管裏的血液都擠到了頭上,于是臉和耳朵又被燒紅了。
雪豔愁見洛飛一直沒有動作,睜開眼看到他紅紅的臉,問道:“幹嘛呢?快抹啊!”
洛飛輕聲說道:“太近了,不好抹,遠一點。”
雪豔愁哦一聲,後退了一點,又閉上了眼。洛飛這才收斂起心神,小心翼翼地往她臉上又抹了起來,直到把手上的污漬都擦幹淨了,才滿意地收手道:“好了,這下應該連你娘親都認不出你來了。”
雪豔愁在路邊的水桶裏照了照,被自己的樣子逗得笑起來,開心地拍了拍洛飛的肩膀道:“沒想到你化妝的功夫還行啊,把我化成了一個小叫花。”
雪豔愁的臉雖然變得污穢不堪,但一雙明目笑起來仍然如水波蕩漾,瑩潤有光,動人心魄。洛飛手上還殘留着剛才撫摸過她臉的柔滑觸感,又看到她明媚的笑顏,心中忽然對平日裏既敬又怕的師姐生出了滿腔的憐惜,柔聲說道:“多虧你平日裏都不梳妝,不然膏脂一抹,就真的變成大花臉了。不過……你塗黑了也是最美的。”
雪豔愁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誇她,別扭地轉過頭:“我有什麽美的,從小都不會梳妝打扮,只會成天爬山習武,相随背地裏都叫我野小子。”
洛飛真誠道:“你在我眼裏就是最美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住在雪嶺上的仙女呢。”
雪豔愁轉身就走:“我說過了我不是仙女。”
洛飛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尴尬地追了上去,趕緊岔開了話題:“我知道我知道,師姐,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雪豔愁指了指人流的方向:“三朵閣,拜三朵神。”
三朵閣已經被信衆包裹得水洩不通,雪豔愁和洛飛兩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了廟裏。只見神女端坐在三朵神的神像前,相随和松風兩人站立在她的兩旁,周圍站了一圈武者保護着他們的安全,把蜂擁的信衆擋在外層。
外層擺着一個大祭臺,插滿香燭,供奉着一只全羊。白沙寨的酋長剛做完祭祀禮儀的規程,帶着信衆給三朵神和神女磕頭。雪豔愁和洛飛也趕緊跟着衆人俯下身去。洛飛偷偷看雪豔愁的神情,發現她很認真地在行禮,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真實身份而馬虎。
洛飛偷偷問道:“給自己磕頭用得着那麽認真嗎?”
雪豔愁輕聲道:“我是在給麽些的保護神三朵神行禮。以前我都是高高在上地俯視衆生,現在和衆生一起跪在下面仰視神靈,這感覺太不一樣了。”
洛飛凝視着合十仰望神像的雪豔愁,問道:“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雪豔愁回眸沖着他一笑:“作為凡人,被神護佑的感覺可真好。”
洛飛被笑容灼得耀眼,于是收回目光,也仰望着神像,問道:“那作為神,護佑衆生的感覺不好嗎?”
雪豔愁低頭沉思道:“獨自背負着不能推卸的責任,這感覺太沉重了。”
洛飛心下憐惜,握住雪豔愁的手,對神像道:“從今往後,祈求三朵神護佑師姐,做個凡人,享一世平安喜樂。”然後虔誠地磕下頭去,雪豔愁也随他一起磕下頭去。
他們旁邊擠着一個老阿媽,見他們兩人握着手行禮,以為是一對小情侶,笑眯眯地看着,看得雪豔愁渾身不自在。老阿媽叽裏呱啦說了一堆麽些話,洛飛也聽不懂,只見雪豔愁連連擺手,也說了什麽。
洛飛湊近雪豔愁耳邊問道:“她說什麽?”
雪豔愁居然臉頰上也浮現出兩朵紅雲,搖搖頭道:“你別問了。”
兩人好不容易從三朵閣裏擠出來,居然又碰上了那位老阿媽,她熱情地邀請兩人去她家做客。閑來無事,雪豔愁就帶着洛飛跟去了。
老阿媽見兩人面生,以為他們是外地來的,一路上一直跟雪豔愁誇贊三朵神顯聖後給麽些人帶來的好處。原來三朵神當年不僅對苦難的麽些人多有救助,而且因為神女這些年來的經營,麽些蠻的勢力和影響大增,在大理各蠻族中地位越來越高,沒有其他蠻族敢欺辱不再弱小的麽些蠻了,跟各族的貿易往來也不斷增多,所以這些年麽些人的日子越過越好,這都是三朵神帶來的恩澤。老阿媽語氣裏滿是對三朵神的感恩和崇拜,雪豔愁聽得也十分高興。
到得老阿媽家中,發現家裏沒有什麽人了,老阿媽的孩子們都已成家立業,家裏就只剩一個最小的兒子,叫赫西,跟母親相依為命。赫西是二十來歲的青壯小夥兒,可惜右腿有殘疾,走路一瘸一拐的。雪豔愁問老阿媽他的腿怎麽了,老阿媽給兩人端來羊肉和酥油茶,坐下來講了個故事。
十七年前的初春,赫西才七歲,老阿媽帶着他在游午閣放羊。快到三朵頌了,小赫西想爬到雪嶺上去找三朵神,就趁老阿媽不注意爬上了山。還沒爬到雪線,頭頂就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赫西擡頭一看,原來是雪嶺頂峰雪崩了,一條白色雪龍裹挾着大量的雪塊和雪粉呼嘯而下,帶起一片白色的雪霧,正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下沖過來。赫西吓得松了手,從山坡上滾落,撞到了一塊山石,把右腿給撞折了。
正在這時,一個白色的影子飛上山,一下子把赫西拎了起來,而此時崩雪前方的氣浪已經到達,巨大的沖擊波向白色影子震了過去。白色影子迅速向空中彈去,他一手牢牢抓住赫西的衣領,一手向下方一按,一股巨大的寒氣就向地面噴射出來,減緩了他們下落的速度,越飄越遠。赫西從空中可以看到飛洩而下的崩雪把地面的雲杉林都夷為了平地,一直沖到游午閣廣闊的草甸上才最終停了下來,老阿媽的小木屋也被雪給覆蓋住了。
白色影子帶着赫西落在了離小木屋不遠的草甸上,赫西來不及回頭看一眼恩人的樣子,就向埋着母親的小木屋爬去。白色影子又飛了起來,向着雪嶺而去,只見他對着小木屋屋頂一揮手,一股寒氣就沖了下去,小木屋周邊堆積的雪粉都被激揚起來,滿天都是飛舞的白色雪沫。老阿媽打開門從小木屋裏出來看到兒子居然安然無恙地趴在草地上,沖過去抱起他,兩人頭上身上都落滿了白色的雪。赫西指了指雪嶺之上,老阿媽回頭一看,只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向着雪嶺峰頂飄飛而去。
過了許久,雪嶺上居然下起了大雪,鵝毛般大的雪花飄了幾天幾夜,直到把頂峰重新覆蓋起來,才停住放晴了。這日正好是三朵頌,山下白沙寨的人們又開始了一年一度祭拜三朵神的慶典。
可是那一日之後,三朵神就再也沒在麽些境內顯聖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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