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白首

第二十七章 白首

陳徹帶着橘子乘船離開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秋日的太陽落在身上和煦溫暖，他看着船下的流淌的江水和碼頭的許棠生。

他們一個是未知的征途，一個是他的家。

船起帆時，陳徹心下有過一瞬彷徨，但卻很快被滿心志向而取代，他想着，他一定要劈開屬于自己的一條路，給他和許棠生一個家。

這是陳徹短暫前生第一次離家那麽遠，陳徹的第一站去的是離得很遠的雲市。

那天坐在船上，他聽到船員說，雲市的物資缺乏，生活的人民經濟不算太好，所以去做生意的人很少。

但是正因為這樣一段話，陳徹果斷選擇了這裏當做第一站，經濟不好，去做生意的很少，這樣的地方很少會有商人去選擇，但這其實也意味着市場。

他将個頭小些但卻便宜味甜的橘子從船上搬下來時就引起了不小注意。

這裏的人沒吃過什麽水果，所以看到橘子都覺得新奇，但也因為沒見過，他們只是一次次目光投射，不敢輕舉妄動。

陳徹見這情況也不慌，只是切開了幾個可供橘子試吃，不久便有人湊了過來。

“真的可以試吃嗎？”

這一句話帶來了一個嘗橘子的人，而這個人買走了第一袋橘子，也讓陳徹打開了市場。

陳徹在雲市待了三天，而這三天陳徹在雲市賣走了大半帶來的便宜橘子，并拿到了第一個表示願意進貨的水果商的合同。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水果商，但卻給陳徹的生意開了個好頭。

後來的一路上，陳徹每路過一個地方便停靠船只，下船推銷自己的橘子，他根據每個地點的特色推銷不同的橘子。

經濟情況好的地方，他便選擇包裝好，看起來高檔的橘子，經濟情況不好，他就選擇看起來物美價廉，個頭小些，但卻也很甜的橘子，愛吃酸的地方，他便選擇甜中帶些酸味的橘子，一點酸味都不能吃的地方，他便選擇甜味更多的橘子。

他迎合着市場，銷售着自己的橘子，也在這樣的情況下，終于賺滿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五百兩。

攢夠第一個五百兩的那一天，陳徹将銀票整整齊齊的疊好，小心翼翼的将它收藏進了一個盒子裏。

這是他要還給許棠生的五百兩。

船只的最後一站陳徹到了許棠生的家鄉，那是他聽說過很多次的地方，是他想象之外的繁華。

他看着車水馬龍的省市，這裏的人過着和雁鄉截然不同的生活，但他卻未覺得惶恐，也沒有害怕，因為這是許棠生生活過許多年的地方。

陳徹幻想着許棠生在這裏的每一天，走過了每一條街道，然後他遇到了一個人。

那天，他如同以往一般帶着自己的桔子去水果店推銷，有個身後帶着幾位奴仆的少爺走到他的面前，問他說：“你這橘子怎麽賣？”

陳徹愣了一秒便反應過來，将橘子的價錢告訴了那位少爺，那位少爺便說：“這樣吧，我給你個地址，今天我有事，明天你到我府上與我慢慢談。”

陳徹也是第二日才知道，這位少爺原來是省城有名的水果供應商，他們家幾乎包攬了省城所有水果店的供應。

這樣的人看上了他的橘子，那必然是前途無量。

洽談的過程比陳徹想象中要簡單好多，只不過是說聊了價錢，聊了每年大概能産量多少，再簡單說了供應機制，他們便簽下了合同。

離開前，那位少爺對他說：“代我向棠生問好。”

陳徹愣住了，他不知道這話是何含義，也沒料到這位少爺竟是許棠生的熟人。

随即，他便聽到少爺說：“我和棠生是朋友，前些日子，它讓阿福給我帶了盒橘子來，我當時還不知是何含義，如今遇見了你，我才明白。”

“但是你也莫要多想，我是個商人，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是你的橘子足夠好，我才願意投資。”

“棠生能做的，不過是讓我嘗嘗你的橘子罷了，但會不會買是我自己的選擇。”

離開後，陳徹久久不能回神，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許棠生，那位少爺根本都不會長他的橘子，棠生只不過是讓他嘗一嘗，已經給他鋪了最大的一條路了。

許棠生，真的是陳徹的福星。

因為他的福星，陳徹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二個五百兩，除此之外還有往後的許多個五百兩。

陳徹将這五百兩放進了最貼近心口的口袋裏，因為這是他存給許棠生的聘禮。

回到雁鄉的那一天，是冬至。

寒風将整個雁鄉籠罩，又到了一年的末端，回想起前一年的這時候，他與許棠生已是相識，那時候的他才剛生出種樹的想法，而如今，他已是将果實都賣出去。

冒着寒風歸來，陳徹下船便見到了來接他的許棠生，這是離開時的承諾，許棠生說，等到他回來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在碼頭接他。

分明是歸期未定的，但是許棠生卻是做到了。

他将許棠生一把摟入懷中，離開故鄉的游子在歸家的那一刻，抱住了他的一整個世界。

回家時，陳徹那破敗的小屋，已然大變樣，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間斷的往家裏寄錢，他給了阿娘一份，還有一份是修這房子的。

房子變得很寬敞，很漂亮，再沒有了之前的影子，而許棠生住在這裏面，陳徹也再不覺得顯得突兀。

金枝玉葉的人兒，在陳徹心中，就是不該受苦的。

晚餐，阿娘做了一大鍋餃子，吃過後，陳徹将許棠生送回家。

他坐在許棠生的房間裏，看着許久未見的愛人，心中滿是愛戀，眼中皆是對方。

他離開的日夜，無不每時每刻思念着許棠生，如今對方就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将許棠生嵌入骨中。

他抱着許棠生，吻了吻他的額頭，吻了吻他的鼻尖，随後唇瓣落在了嘴角、下巴、喉結，最終一整張臉都埋入許棠生的肩膀。

他的鼻腔貪婪的吮吸着許棠生身上的味道味道，終于，在不知過了多久以後，他說：“棠生，我好想你。”

他的思念是那般的炙熱又誠懇，恨不得将一整顆心都掏出來，讓許棠生看看。

聽着這話的許棠生勾了勾唇角，他的雙手捧住陳徹的臉頰，吻了吻陳徹的嘴角，回答：“我也是。”

所謂小別勝新婚，更何況他們已分別了那麽久。

房間的氣氛變得炙熱，分明該做些更熱烈的事才對，可他們卻只是彼此擁抱着，仿若這簡單的方式就已足夠說明他們最炙熱的愛。

比起汗水淋漓的歡愛，他們其實更喜歡擁抱接吻，以此去感受彼此。

也不知抱了多久，陳徹才終于舍得松開許棠生，他将自己裝銀票的木盒小心翼翼拿出來，遞給許棠生。

許棠生看着木盒，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陳徹，于是問：“阿徹，這是什麽？”

陳徹說：“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中帶着期許，而許棠生也在這期許的眼神中将木盒打開，五百兩的銀票顯露在他的眼前那一瞬間，許棠生便知道這是什麽了。

他緩緩合上木盒，對上陳徹的眼睛，然後就聽見陳徹說：“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也有好好的學習識字，棠生，我覺得我應該已經能看懂那借條了。”

“欠你的五百兩還給你了，接下來便是利息了。”

只見許棠生聽着這話笑了笑，将那保存得好好的借條拿給陳徹。

而如陳徹所說的那般，他的确認真識字了，也正因為他認真識字，曾經他那一次不識的借條，在今天，他終于看懂了。

也正是因為看懂了，他也終于知道那日先生讀不下去的原因。

他看着紙張上面借條二字，身後跟着的分明是他的一生。

許棠生借了他五百兩，而唯一的利息，是将自己與陳徹的餘生都拴在一起。

陳徹愣了許久，直到雙手都微微顫抖，眼眶都紅潤，他看向許棠生鼻腔中的酸澀感帶着他喉嚨都發疼。

他說：“棠生，我們成親吧。”

忽明忽暗的燭光将着夜色籠罩的更為美麗，許棠生聽着陳徹的話，垂了垂眸子，幾乎是不加思索的便回答：“好。”

自然是好的，畢竟這是他等了好多年的答案。

成親前，許棠生家來了位客人，是隔壁村的王媒婆。

她甩着手帕，帶着陳徹的阿娘和陳徹，以及那身後的十幾臺聘禮登門。

她臉上帶着搖曳的笑，對許棠生說：“許少爺，上次我登門為你說親你拒絕了，這一次我再給你說次親可好？”

“好。”許棠生低笑着回答。

“你看這陳徹如何？”王媒婆拉過陳徹，臉上表情揶揄，顯然什麽都知道。

許棠生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仍舊是笑，仍舊是回答：“好。”

那大紅的聘書叫與他手中，他知道，這是陳徹是給他的周全禮數。

哪怕他早已答應成親，也不多餘。

成親那天，是年三十前。

全村的宴席從村頭擺到村尾，陳徹抱着許棠生也從村頭走到村尾。

春節前夕的熱鬧，樂隊喜慶的演奏，鄉親們的祝福聲，所有的一切與那滿座賓客皆見證着他們的大婚。

走到村中央時，天落起了雪，雪落在了他們的頭上，染白了他們的發，點綴着他們的喜服，彷若訴說着他們漫長又短暫的一生，都有彼此相陪。

這是上天送來的贈禮。

【正文完】

少爺的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這是我一時興起開的一篇文，開之前真的沒有想到連載期會有100多個小夥伴的喜歡，因為沒有大綱，也沒有存稿，所以寫的很困難，加上三次元工作繁忙，也就因此而經常斷更，很感謝追到現在的小夥伴，謝謝你們的喜歡。

這本文仍舊還有很多瑕疵，我今後依舊會繼續努力，也會繼續加油進步！！

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寫出更好的文章！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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