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無聊
無聊
日子像是反複播放的電影片段,重複的多了就會忘記重複的次數,只是機械的放映過去。李暮紫覺得自從上了班 ,一年過得比一年快,等他今年反應過來今年春節是和麥征一起過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年關了。
X市的人越來越少,到了農歷二十九,地鐵裏僅有的一些人都帶着行李箱內,而大馬路上又到了一年才有一次的清冷狀态。李暮紫中午和麥征在家吃了飯,下午去了趟公司,辦了幾個事後又帶着禮物去了李新民家裏,在飯桌上看到了剛嫁做人婦,容光煥發的李柔。
李柔和李暮紫也算是熟悉,開玩笑說着已經懷孕,來年開始李暮紫要多給一份紅包,李暮紫連連應是。
一家關系近的總共也就七八個人,在酒店的包間裏有說有笑得吃了年夜飯,李暮紫到了時間便叫了代駕,和一桌人說了一聲,出門結賬,也算是起身告辭,其他的人都是親近的人,平日裏多有來往,也就沒有虛僞客套讓他多留一些時間。
李暮紫站在餐廳門口抽了煙,圍了圍巾,正打算回服務臺結賬,手機上收到了信息,卻是李書岑發來的信息,約他年節裏去打球。
他站在冷風裏回了信息,因為初一李書岑還有不少通告,便定了初二去網球館,順帶還約了打完球到他家去搓通宵麻将。
李暮紫約完了人,想着麥征應該還沒吃,便回頭去結賬了。
等到了家裏,卻意外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擺着不少的菜點和一碗白米飯,還熱騰騰的,電視裏也放着一部印度的喜劇片。
他摘了手套圍巾,随手把手裏拎着的吃食放在茶幾邊上,四處環顧了下,提聲問道:“麥征?”
“這。”
李暮紫一驚,沒想到麥征的聲音會從浴室的方向傳來。
李暮紫走近去,拉開移門,果然看到麥征躺在浴室盡頭的浴缸裏,半個身子懶洋洋的挂在浴缸外面,一只手往下落着都快觸到了地面。浴室裏的暖氣轟轟作響,取暖燈也都打開着,空氣潮濕又炎熱,比外面的空調還高出好幾度。
他仔細看了看,麥征似乎沒有經歷過劇組的落水事故,和之前一樣回複到了正常的狀态。
——至少這比當年好很多了。
李暮紫心想着,心神回到當下,指了指客廳,“你那茶幾上的是吃過了?我還給你帶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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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吃,想想先洗澡。”麥征說着,打了個哈欠,似乎浴室裏溫暖的空氣也讓他有些倦意。
“你別睡着了滑下去。”李暮紫道。
麥征卻沒有回應他的擔憂,反倒埋怨說道:“冷死了,關門。”
李暮紫意識到自己開着浴室的移門,浴室內外溫差不小的空氣正做着交換,連他腳脖子都感受到了一些涼意,更何況是chiluo着的麥征。
他看了麥征一眼,關上門,走回客廳去,脫了外套挂起,翻了翻茶幾上的飯菜,又把自己帶回來的一些裝盤放回茶幾上。
他弄完飯菜,拿着背包去書房,正走到一半,聽到浴室裏的麥征又喊他,便把背包放在沙發一角,往浴室走去。
二次拉開移門,麥征還是那副模樣,看到他出現,勾了勾手。
李暮紫道:“我剛外面回來,身上冷,待會兒你別感冒了。”
“李暮紫,”麥征道:“過來。”
他嘆了口氣,走進浴室,背手把門重新關上,往前走去,挽了襯衫袖子,問道:“要洗頭?”
“不洗。”麥征回答。
李暮紫走到近前,感受到浴室內過高的溫度已經把他剛在外面帶來的涼意全部軟化了,只剩下潮濕的空氣撫摸着耳際。
麥征還是挂在浴缸邊緣,擡頭看了李暮紫。
李暮紫看他還是沒開口的意思,只能繼續蹲低了身,湊到他身邊,打算看看這個小祖宗還有什麽花樣差使他做。
看着他因着溫度有些血色的臉頰和濕潤的眼,連那少年白的灰色頭發都顯得有色澤起來。
麥征伸出手,拉着李暮紫的領帶猛一用力。
李暮紫被他拉的一踉跄,沒了平衡,手上按着浴缸邊緣,卻沒想到邊緣潮濕,他手下一滑,下一瞬間覺得身上一暖,上半身已經被拉進水裏了。
浴缸裏的水本來就挺滿,被兩個人一拍,又濺出不少。
李暮紫回過神的時候全身都已經透濕,麥征半靠在牆上笑的腿都縮起來了。
“你幼不幼稚啊。”李暮紫道,本有些狼狽的惱羞成怒,但看着麥征躺着笑,剛升起的一些怒氣又消散了,只能罵了一聲:“無聊。”
麥征的笑意漸漸平複,看着李暮紫脫了上衣正找毛巾擦,說道:“你怎麽那麽聽話。”
李暮紫又看了他一眼。
麥征躺在水裏,水面反射出取暖燈的光芒,粼粼得有細碎的光點,那下面則是和往日不同的少年白裏透紅的肌膚。
他大大咧咧躺着。
李暮紫移開視線,把濕了的衣服和領帶都甩在架子上,換了毛巾繼續擦褲子。
“擦什麽啊。”麥征道,“反正衣服褲子要洗的,你不如脫了和我一起洗。”
李暮紫轉眼看去。
他看出來麥征心情很好,想了想,問道:“《白夜悠長》做完了?”
麥征笑:“做完了。——我說你這人可真無趣。”
李暮紫沒搭理他的刻薄,擦了幾下褲子。沾到的水接觸了空氣開始發散,有些涼意透過來,他想了想,索性接受了麥征的意見,衣服脫了,拿了他放在一邊的睡衣裹上,跑回客廳去了。
“喂,陽痿混蛋。”
麥征在後面喊他。
“兩個人擠不下。”李暮紫回道。
他比麥征高大一些,冬天的睡衣又厚實一些,李暮紫覺得有點短,回房間去換了自己的衣服,給麥征拿了套新的放回浴室,才又到客廳裏拿起自己剛剛放下的背包去書房。
李暮紫到了書房,把背包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放好,又想起剛和李書岑做的約定,第三次來到浴室。
“麥征,李書岑初二到我們家來,搓麻将,初三走,你既然弄完《白夜悠長》了,參加嗎?”他沒拉開門,隔着門問。
“哪種?”麥征的聲音透過門傳來,隐約還能聽到一些室內的回聲。
“本地的。”李暮紫道。
麥征想了想,道:“算我一個。還有誰?”
李暮紫道:“我問問。”
“行。”
李暮紫正要走,卻聽到裏面的聲音再度傳出:“你進來。”
他疑惑,打開移門,看了麥征一眼。
麥征擡了擡下巴指了指不遠處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手機。”
李暮紫嘆了口氣,走進浴室,給他拿了手機遞到手裏,道:“出來玩,別掉水裏了。”
麥征确實是心情極好,沒有理會李暮紫的念叨,趴在浴缸邊緣,解鎖了屏幕就玩了起來。
李暮紫無奈,道:“記得出來吃飯。別太久了,容易感冒。”
麥征擺了擺手,算是聽到。
李暮紫關了門,回到書房,拿了手機,在聯系人裏問了一圈。
陳尚等幾個助理說是有親戚走訪,其他的一些下屬不好喊來,剩下的都是些商業上的朋友更不方便,幾個認識的藝人都是有通告,結果問了一圈也沒人,劃拉到了下面,卻看到了湖水的名字。
湖水的頭像又換了,變成李書岑最新的一張演唱會照片。
這姑娘是朋友圈的常客,幾乎一天都沒有落下會分享一些動态,李暮紫便總是知道她各種各樣的近期信息,同時也發現她三天兩頭換頭像,常常是各種各樣的內地藝人,李書岑則是最頻繁的一個頭像對象,按照她的話說,那叫“牆頭三千,只娶一瓢。”但是她現在身邊擺着一個P.T娛樂的老板,除了一開始說過的演唱會的李書岑的門票,其他時間和李暮紫卻從來沒聊過這方面的內容。李暮紫隐隐察覺她可能有意避嫌。
李暮紫一邊想着,一邊問起了湖水。
湖水也在線,和李暮紫說在和同學吃火鍋,聽到李暮紫說搓麻将,表示自己不會。
李暮紫和她說,搓兩把就會了,那邊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下來,卻接着聽到說李書岑也來,又連發了幾個表情包表示不去了。
李暮紫倒是好奇了起來,按照普通的邏輯,如果知道有這麽一個能和偶像親密接觸,說不定還能發展下一步的機會,上趕着要都來不及,怎麽這姑娘搞得像是跑都來不及似的。
——“因為藝人這種東西,就應該只可遠觀不可近玩。”
李暮紫看到這個答複愣了一下,還沒回複,對面又甩來了好幾條。
“你說我和他打一通宵的麻将,我會看到啥,我能看到啥?”
“我本來隔着屏幕,能看到這麽好看一個美女。可我不隔着屏幕,沒有精修圖,打完一通宵麻将,少說有幾個毛孔吧,而且又是黑眼圈又是沒剃過的胡子。”
“說不定途中他還要上廁所拉屎,放屁,都被我看去聽去了。”
“那我粉絲濾鏡不是碎成渣渣了,我還當不當人家粉絲了啊。”
“你放過我啪,李哥哥。”
李暮紫看着屏幕上一條一條的信息飛速的往外跑,都能想象到對面那有着男孩子一樣性格的少女坐在火鍋店裏卻抱着手機忙不疊打字的模樣,笑了笑,回複道:“行,那我再問問別人。”
對面收到了信息後,許久沒回複。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磕頭的表情包和一條信息:
“我現在後悔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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